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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怕这天下王朝,尚无先例。
  但马恩慧没意见,宁妃、贤妃也没意见。
  一些人哽咽起来,泪流不止。
  相比于金钱,她们更动容于这份尊重,这份关护。
  皇上,是个好人。
  第五十四章 后宫的资本主义小嫩芽……
  医用纱布织造成功,并不意味着可以直接使用。
  织造出来,也只是第一步。
  朱允炆没办法造出高压锅,高压高温消毒灭菌是没办法了,只好采取沸煮与高温蒸杀的方式进行消毒,之后将纱布放在凡士林乳油桶内浸泡,确保充分均匀,之后晾晒,裁剪,固边,封装,才完成了医用纱布的所有流程。
  这些工序中,最困难的当属凡士林乳油的制备。
  凡士林分为天然与人造两类,无论天然还是人工,都与石油脱不了关系。
  天然的凡士林,取自烷属烃重油等石油残油浓缩物。
  人工凡士林,则是以石油分馏出来的纯地蜡、石蜡、石蜡脂等制造而成。
  中国古代对于石油的记载有很多,诸如《易经.革卦》中“象日,泽中有火”;《汉书.地理志》“高奴,有洧水可燃”;《梦溪笔谈》记载“燃之如麻,但烟甚浓……盖石油至多……”
  在北宋时期,便出现了“世界石油钻井之父”的卓筒井,当然,这种卓筒井最初是用来打盐的。但传入西方之后,成为了石油钻井技术。
  石油之名,便是宋代沈括命名的,在宋代,还出现了冲击式顿钻凿井技术。
  宋对外战争中,尤其是守城战争中,一个利器便是石油。
  北宋曾公亮在《武经总要》中,将石油升格为不可缺少的军用物资。
  王安石变法时期,宋代便专门设置了“猛火油作”的作坊,是专门生产石油武器。如猛火油柜,在宋、西夏的战争中,发挥着“决定性”作用。
  到了元代,石油开采技术取得突破。
  在《元一统志》记载,“延工县南迎河有凿开石油一井,其油井燃,兼治六畜疥癣,岁纳壹佰壹拾斤。又延川县西北八十里永平村有一井,岁办四百斤,入路之延丰库。”
  一年五百多斤,看似很少,但对于当时的技术而言,已堪称恐怖。
  石油在古代的作用,主要分为照明、润滑剂、医药、军事武备、制墨等。
  或许有人奇怪,用石油作为武备、制墨可以理解,医药是个什么鬼?
  这一点,可以参看明李时珍《本草纲目》记载,“石油气味与雄硫同,故杀中治疮,其性走窜,诸器皆渗。治小儿惊热、膈实、呕吐、痰涎……取其化痰,亦取其能通透经络,走关窍也……”
  在李时珍之前,便早有石油医药一说。
  这种医学界的问题,且不说对与错,但其证明了一点,古代社会是存在石油的。
  当时的对话可能是这样的:
  这位兄台,你的儿子是受了惊热,别慌,且容我去药房抓点石油……
  问题是,在南京的朱允炆有没有石油?
  还真有!
  据明《东朝纪》记录,建文帝在朱棣打到南京城破时,“先于大内兰香殿聚珠衣、宝帐及内帑、珍异诸物殿上,涂猛火油,贮沥青其中……”
  虽然《东朝纪》的真实性有待考究,但此时的京师皇宫中,确实是存在石油的。
  朱允炆亲自盘查过,数量不多,只有不到六百斤,密封于一堆铁罐子里,存放于独立的库房之内。
  通过石油分馏的方式,获得石蜡,最终形成凡士林乳油。
  这种技术宋代便有,没道理明代弄不出来。
  医用纱布与凡士林结合,可以让纱布在覆盖伤口的时候,保持一定的湿度,不会让纱布与伤口血液或脓液粘连,有助于伤口愈合。
  在元宵节之前,第一批纱布顺利完工,封装在酒精消毒过的木匣子里,每个木匣子中,盛有五十小包医用纱布,一把小剪刀,一小琉璃瓶酒精。
  朱允炆将朱植、朱耿唤入宫中,拍了拍木匣子,笑道:“医用纱布没问题了,现在的问题,便是你们如何卖给兵部。”
  朱植拍着胸脯保证道:“皇上,这件事容易,交给我们兄弟便是。只是,若兵部采购,该如何定价?”
  马恩慧也凑了过来,眼神闪亮着等待着。
  这可是关系着后宫钱袋子的问题,马恩慧作为后宫之主,如何能不在意。
  朱允炆拿出了一本账册,交给朱植,说道:“棉花、酒是最大的成本,目前一匣成本为四十文,但考虑到后续石油需要外采,加上后宫人手投入,月例开支等,一匣成本至少一百文,即一钱。抛除这些支出,我们也需有所得,定价至少三钱。”
  “当然,三钱是底线。朕建议一匣五钱,若是你能够以六钱,乃至八钱的价格卖出去,那也是你的本事,到时候,你们可多分一些利。但要记住了,生意是要长期做的,互惠互利方可长远,若是兵部大量采购,可以给予减惠。”
  朱植与朱耿欣喜不已,命人搬走了三十木匣,准备开始自己的推销大业。
  马恩慧拿着算盘,盘算一番,看着朱允炆说道:“宫中的月例开支,不是从内库支取吗?为何也算在一匣成本之中?再说了,皇上只说了当下的成本,却没考虑每日可产多少匣。”
  “当下只有十二套织造机,人手尚少,便可日产二十匣,假以时日,扩大规模,日产百匣不是问题。若是一匣售卖五钱,一日百匣,便是五十两银子,那月入便是一千五百两!一年便是一万八千两……天啊,皇上,臣妾有点晕。”
  朱允炆扶着马恩慧,笑着说道:“皇后啊,账不是这么算的,除去成本,还需要给朱植、朱耿分去一部分……”
  “如此好事,为何不完全交给内宫负责?!白白便宜了两王!”马恩慧小家子气地说道,哼了一声,又说道:“既然有利可图,那臣妾这便命令骆颜儿,准备扩大生产。”
  朱允炆看着财迷的马恩慧,提醒道:“皇后,宫中织造机能腾挪给承乾宫的,可不多了啊……”
  马恩慧瞪眼,对朱允炆问道:“皇上的意思是,臣妾还没收到一文钱,还需要去买织造机?”
  朱允炆微微点头,说道:“我们说好的,不以内宫名义索取,呵呵,皇后想要扩大规模,便需要下点血本啊。”
  马恩慧眼神一转,笑道:“臣妾有办法。”
  皇后想要亲躬纺棉,为万民表率,劝告天下官员士子,勿忘农桑之苦,当珍民力,只是苦于宫中织造机老旧,数量不足,日夜叹息。
  工部尚书郑赐听闻之后,大笔一挥,直接向宫里拨了二十架织造机。
  皇后表扬了工部,但表示,希望从去籽工序开始做,以“体全程之负累,感百姓之万苦”。
  工部上下被皇后的决心感动地痛哭流涕,不仅给后宫奉上了去籽、弹棉、纺纱、织造等所需要的搅车、绳弦大弓、三锭纺车等,还好心地问,要不要技术培训。
  结果被皇后无情地拒绝了……
  第五十五章 盛世的宣言
  兵部主动送来的,总不能说是索取吧。
  马恩慧得意地看着朱允炆,不花一文钱,便解决了初步的生产装置,扩大了生产规模……
  只是这种公然“行贿受贿”的方式,让朱允炆目瞪口呆,工部这些人,也太会办事了,投其所好,不留余地,是不是该送他们去劳改了。
  只是,受贿的是自己老婆,如果惹罪魁不高兴了,自己恐怕没地方睡觉了,想了想,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元宵节一早,莫愁湖便已是人山人海,万头攒头。
  皇上皇后将在这里与民共度元宵,如此盛世,自然是吸引了无数士民、商贾,一些官员也不愿错过,一大早便进入了莫愁湖。
  湖边搭建了高台,高台四周笼罩轻纱,里面人影绰绰,走来走去,时不时传出丝竹管弦之声。
  台子下面,有士兵正在安置桌椅。
  皇上、皇后来了,总不能坐冷板凳吧,旁边再放一个小火炉,至少可取暖。
  什么,内阁大臣也要来?
  那安排在前排吧。
  五军都督府要前面的位置?
  凭什么,一群粗汉,除了徐辉祖,其他人都坐二排。
  负责排位置的礼部尚书陈迪不怕得罪人,干净利索地决定了。
  负责维持秩序的,除了金吾卫,还有大明安全局。
  刘长阁就站在陈迪一旁,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外围的人群,有些为难地说道:“陈大人,你说皇上为何要如此大动作,这万一出点意外,可该怎么办?”
  陈迪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热情高涨的士民,笑道:“刘指挥史,此事利民心啊。历代王朝,皇上无不高坐于宫廷之内,万民虽知有皇上,可也只是知道罢了。皇上国庆、元宵皆与民同乐,万民不仅知有皇上,还知皇上在这里啊。”
  刘长阁看着陈迪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点头,说道:“看来刘某还不如陈大人了解皇上。”
  陈迪将一张不太整齐的凳子摆正,对刘长阁说:“刘指挥史也是有功劳的,史官是不会忘记你的。”
  对于大明安全局的指挥史刘长阁,陈迪颇为欣赏。
  如今的大明安全局,并没有走锦衣卫的老路,运作近半年,未曾擅抓一人,诬造一案,彻底打消了朝臣对安全局的顾虑。
  刘长阁挺了挺胸膛,棱角分明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淡然的笑意。
  留名史册,不负平生!
  陈迪凑近一些,低声问道:“刘指挥史,北平可有新的消息?”
  刘长阁看了一眼陈迪,警惕地说道:“陈大人想要了解消息,可以去内阁查看北平机要文书。问刘某,可是问错人了。”
  陈迪哈哈笑了起来,施礼道:“是,不应问你。哎,内阁机要文书我也看过了,燕王身体不适,燕王三卫指挥权移交朱高炽。而朱高炽却将燕王三卫的印信之物,交给了都指挥史平安。”
  “如此一来,北平之忧总算是解除了。只不过,这是正月初三的文书,如今这都过了十几日了,不知新的奏报,什么时候才可送来。”
  刘长阁嘴角含笑,对陈迪说道:“快了,大人不妨再等等。”
  陈迪见刘长阁轻松快意的神情,更是欣慰至极,不用说,北平的事一定有好的进展。
  若燕王真心归服,那大明将会稳如泰山。
  几个月前,陈迪还在反对齐泰、黄子澄的削藩之言,如今皇上竟不动声色,于千里之外,化危机于无形,这让陈迪敬佩不已。
  慕容景儿在高台之内,排演着节目,这是文工团在京师的第一次表演,慕容景儿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所表演的节目,也都是个人的绝技,并听取了朱允炆的意见,做了一些调整。
  接近黄昏时,朱允炆、马恩慧乘坐龙舟,于秦淮河至三山桥,进入三山门外大街,前往莫愁湖西苑。
  一路之上,百姓欢腾,高呼一片。
  朱允炆与马恩慧,共乘御辇,频频招手,与民示意。
  “皇上万岁,皇后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