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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芳远也命苦:老子不送世子,送李小五,大明皇帝能饶了咱,说不得发更大的怒火……
  龙江码头,民用码头很是繁忙,可官用码头就显得清冷许多。
  李褆等啊等,眼看着过了一个时辰,会同馆的主事还没影子,不由地差人询问码头的主事,码头主事笑呵呵地回了句“非本职事,我等不知”,那意思是,你继续等着就好了。
  那就等吧。
  两个时辰过去,肚子都饿扁了,王烁还是没有回来。
  李从茂清楚,这是大明在给这个不识趣世子的教训,让他收敛收敛。
  可事情落李褆心里就是,大明怠慢我这个世子!
  饥肠辘辘,就是等不到来人。
  李褆不甘心饿着,命令具宗秀、李五方准备点吃的,自己就在这码头等着,大明不请自己过去,那就耗着。
  刘长阁将消息奏报朱允炆,朱允炆也被李褆的举动给气笑了:“李芳远尤不敢如此放肆,他一个王世子也敢?呵,那就让他住码头吧,他不主动来京师,谁都别去接!另外,码头没有接待使臣的资格,饭菜就不要给他们准备了。”
  刘长阁了然。
  具宗秀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吃的,又不敢离码头太远,只好告诉李褆。李褆自持高傲,丝毫不退,就一直等,直等傍晚了,也没见到迎接的大明官员,这才明白过来,大明根本没把自己当一回事。
  这一点李褆是想错了,大明还是将他当一回事的,至少他饿死在码头,大明绝对会给他收尸的。
  李从茂对苦等的李褆进言:“世子应邀求军士代为传话,对会同馆官员道歉,表示愿意乘坐之前的马车前往京师,拜见天朝大皇帝。”
  李褆当即大怒,呵骂李从茂:“你个小人,我可是世子!”
  李从茂面色凄然。
  李褆才十六岁,搁后世就是叛逆青春期,要脸面要尊严,加上身份高贵,被李芳远、王后以一堆人宠着,生怕又夭折了,从来不知道低头认错,现在让他认错,无异于触怒于他。
  李从茂见李褆听不进去,盘坐下来入定。
  你大爷的,你爱咋滴咋滴,看谁挨饿!
  大明很绝,说不送饭,一粒米都没送过去,水也没有。
  刘长阁就在远处看着,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调子,对于李褆的做派,安全局一点都不介意,哪怕是他饿死渴死了,那也是自找的。
  想要坐皇上的车入城,就这一句话就足以弄死他,如果不是看他年纪小,狂妄无知,早打长江里去了。
  世子身份真的了不起吗?
  李芳远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他也不是不能生,死你一个他还敢跟大明叫板不成?
  事实证明,肚子比面子重要。
  李褆饿到后半夜,实在是熬不住了,询问具宗秀、李五方办法,可这两个货色只会吃喝嫖赌,对眼前的情况根本无解。
  没办法,李褆虽然带来了不少谢罪的礼物,可这些礼物都不是能吃的,为了不活活饿死,李褆终还是用了李从茂的策略,低声服软。
  服软是管用的,但服软的时间不对。
  会同馆官员以时辰不对,夜间接待不合礼仪、怠慢使臣为由拒绝接人,并托人说明日一早来。
  就这样,李褆等一批人硬生生在码头睡了一晚上。
  没办法,船是大明的,你想上船得有官凭,委屈下吧。
  翌日一早。
  王烁缓缓而来,一样是昨日的小破马车,一样是自己一个人,一样的笑容:“朝鲜世子,昨日你托我去寻皇上的车辆,现在有些苗头了,要不我再去找找?”
  李褆想哭,自己长这么大就没睡过这么硬的地!
  可不服软估计就要饿死了,李褆只好无奈退让:“先前是我失礼,大明招待很好,我这就去入京师拜见天朝大皇帝。”
  王烁犹豫了下:“可是这马车着实有些简陋……”
  “无妨,无妨。”
  “当真不考虑考虑,我可以求见皇上,给世子换一辆豪华马车?”
  “不必,不必。”
  李褆着实难受。
  王烁呵呵笑着邀请李褆上马车,其他人该抬行礼的抬行礼,该跟在后面的跟着。晃晃悠悠,一个时辰后方抵达会同馆,这才有菜送上,也不过是简单的四菜一汤。
  李褆不敢嚷嚷了,生怕说多了,连吃的也没了。
  王烁见几人吃饱收拾好,就开始教导礼仪:“为避免你等冲撞天子,特教导礼仪,学习叩拜之道。现在面北,跪……”
  李褆看着王烁,恨得牙痒痒。
  这纯粹是玩人啊。
  朝鲜与大明官职基本上差不多,礼仪很多都是效仿元明,这点下跪的礼仪怎么可能不懂。你们教导下蛮夷使臣也就罢了,朝鲜使臣还需要这一套?
  王烁点头:
  需要。
  大明皇帝说你需要懂礼,那你就需要。
  李褆不得不跪,因为不跪下就得回去,他现在连国书都没递上去就回去,估计会被李芳远打死。
  王烁让人起身,然后说:“方才动作有些快了,要慢一点,再来……”
  “我……”
  “世子,别说了!”
  “又太慢了,再来,跪!”
  “舒缓,如此紧绷如何行?放松,重新来,跪!”
  李褆不记得自己跪了几十次了,见王烁又要让下跪,顿时火起:“大明如此折辱我等,就不怕朝鲜发兵讨伐!”
  王烁瞪大眼珠子,转身看到刘长阁,扯开嗓子喊:“刘指挥使,刘指挥使,这里有人威胁对大明发兵!”
  刘长阁大踏步而来,厉声喊:“安全局职责就是盘查一切威胁大明安全之事,既然有人威胁大明安全,那此事,此人,安全局接管了!来人,将他给我抓起来!”
  安全局军士立马跟上,不由分说,直接将李褆抓了起来。
  具宗秀、李五方惊慌失措。
  李从茂看着刘长阁,上前喊道:“刘指挥使,他可是朝鲜王世子!”
  刘长阁不为所动,命人押下去:“他威胁的是整个大明!他是王世子,这份威胁更不能小觑!李从茂,我劝你放聪明点!”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国大事不少
  李褆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他不明白自己来大明不是当说客的,而是当人质的。考虑到李祺的身份,折辱王室不太合适,安全局奉命将李褆关在了宗人府。
  具宗秀、李五方见大明动真格的,连世子都给抓走了,顾不上什么李从茂之流,一溜烟跑出了京师,打算将消息告知李芳远。
  大明也没拦这两个人,愿意回去就走,没人留你。
  李从茂没走,而是以朝鲜副使的身份求见大明皇帝,被拒绝之后,直接跑到午门外跪着求见。
  不得已,朱允炆准李从茂入殿。
  李从茂跪下行礼,肃然道:“国王李芳远受日本使臣迷惑,行错一步,惹怒天朝,自知有罪,特遣世子李褆率使团谢罪,还请天朝大皇帝宽宏,饶恕国王。朝鲜定谨小慎微,日夜反省,杜绝再犯。”
  朱允炆看着悲戚的李从茂,想起李芳远做的破事,不由说:“作为藩属国,还是国王,竟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朕若不重惩,其他藩属国如何看?你回去告诉李芳远,要想消朕怒火,他亲自来,派个混账儿子算什么?”
  李从茂暗暗松了一口气,知道朱允炆只是想借此机会敲打李芳远,同时立规矩,并没有将怒火发泄到朝鲜国土上的意思。
  对人不对国,那事就好办。
  只不过,此时不是一个好的时间。
  李从茂严肃地说:“外臣听闻日本国有意北征征讨朝鲜,以朝鲜为跳板进攻大明。此时正是防备日本国进犯的关键时期,国王怕是不能轻易离开。天朝大皇帝是否可以宽容一些时日,待西北风吹起时,再由国王亲至此处请罪。”
  朱允炆拿出一份文书,丢到李从茂身前:“你且看看这份文书!”
  李从茂捡起,打开看了看,脸色有些难看。
  这是一份大明东北边防文书,辽东都司写的,内容很明了:朝鲜调动军队,集结于明朝边境附近。
  朱允炆冷冷地说:“你问问李芳远,大明有没有给他发文书,警告他日本可能进犯?可他现在所作所为,是在防备日本国,还是在防备大明?军队主力调往北方边境,你告诉我,日本国进犯朝鲜,是直接打朝鲜北面,还是朝鲜南部?!”
  李从茂苦涩不已。
  李芳远这是被大明吓破了胆子,生怕大明收拾他。可他也不想想,就算是他把所有兵力都调往北面,又能扛得住大明的进攻吗?
  这简直是胡闹!
  朱允炆看着李从茂,继续说:“让他来一趟,不影响他防备大明吧!听说你侄子是李一府,这些人你也带回去吧,至于李褆,就让他留大明一段时间。”
  李从茂叩头谢恩,离开武英殿。
  朱允炆放走李一府等人,旨在告诉李芳远,大明不是不能宽容人,让他放心来请罪,留下李褆,是告诉李芳远,你犯的错你儿子抗不合适,想让他回去,你最好是亲自来。
  对于朝鲜事,朱允炆并不在意。
  无论李褆在宗人府如何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如何痛苦,都不需要管他,只要按时给他送吃的喝的,死不了就行。
  一个纨绔,实在不需要太上心。
  朱允炆将主要精力投入到水师方面。
  郑和在天津港集结了一批水师,朱能在大琉球岛集结了一批水师,骆冠英、杨荣在济州岛集结了一批水师。
  后勤都在补充之中,尤其是火药保障上,朱允炆认为二炮局火药弹制造速度跟不上,直接搬空了京军火药弹储备的六成送了过去。
  铁铉、徐辉祖、李坚看到这个架势,目瞪口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个时候,东海水师、东南水师储备的火药弹数量已经达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据统计,神机炮火药弹已超出十万,虎蹲炮火药弹超出了四十万。
  就这样,朱允炆还觉得不够。
  铁铉看了看日本舆图,认为没必要商讨什么军略了,娘的,你都把火药弹全拿出来了,还考虑什么对策,不就是打算轰过去了事?
  徐辉祖直接报了个身体不舒服,准备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对水师的事一点都不想过问。
  问啥,日本国满打满算有多少军队?
  一个人脑袋上挂一枚、两枚火药弹了,这还操心个球。
  李坚笑得像一只鸭子,整天待在水师都督府嘎嘎嘎地叫唤。不用说,朱允炆正在推出一次全新的战斗模式,他不打算用军士拼杀,打算用火器彻底抹杀敌人。
  火器全覆盖的理念,国子监兵学院早就提出来了,只不过一直没有实践的机会,没机会验证毁伤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