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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鸿用五十两银子买下了这个人,并让其为自己效命,跟在自己身边。因为陈大宝憨厚、老实、能干、忠诚,还带着执行对太子的追捕。
  现在想来,安全局早就盯上了自己,甚至还派了人潜入自己身边!
  朱允熥盯着费鸿:“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同意,不得让任何人加入!”
  “我,我……”
  费鸿想的是多一个人多一分力,何况这陈大宝是卫所退出来的,有本事,对建文皇帝也不满,所以没通报便做了主。
  朱允熥没有处置费鸿,此时不是最好的时机,看向朱文奎,指了指包围朱文奎的军士,缓缓地说:“你来这里,不一样是个死。”
  朱文奎笑着,指了指眼前一片废墟的奉天殿:“我的好叔叔,你可知道奉天殿被烧毁之后,父皇为何没有命人重建奉天殿?”
  朱允熥看向奉天殿废墟,散落的柱子、烧焦的木头,一片片灰烬板结,还有不少破碎的琉璃。
  朱允炆为何没有重建奉天殿?
  是因为迁都在即,重建奉天殿也没了意义,总不能大明有两个奉天殿,两个宝座,两个皇帝吧?
  留着,在迁都之后,也没人敢坐在这里。
  索性不建。
  朱文奎看向那些臣服朱允熥的臣子,摇了摇头,对朱允熥说:“论辈分,我是晚辈。论身份,你是皇室宗亲。你的罪,我一个太子无权处置,那就交给父皇来处置吧。”
  刘长阁上前一步,手中推盾猛地落在烧黑的石基之上。
  巨大的动静令人心头一颤。
  “呵,你的父皇已经死在了武英殿,你还指望……”
  朱允熥脸色陡然一变,感觉地面开始颤抖。
  “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说是地龙翻身?”
  大地开始震颤起来,犹如地震来袭,只不过这震颤的波动并不甚大。
  蹇义拉过解缙,凝眸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解缙耸了耸肩:“哦,这是一个坑。”
  “什么坑不坑的,说清楚!”
  蹇义见解缙不说,转向杨士奇:“你说!”
  杨士奇抬手指了指奉天殿的废墟处,脸色凝重地说:“真是一个坑……”
  蹇义看去,一脸惊讶。
  只见被烧成废墟的武英殿上的木头、柱子、石头等开始颤抖,瓦砾向外移去,沉重的木头滚至一旁,数百斤的石头也被掀落一旁,一股非人可为的强横力道掀开废墟,厚重的混凝土石板突了出来。
  如同猛兽的巨口,张出了满是獠牙的光。
  一道石板,两道石板,三道石板……
  废墟的奉天殿不断被打开,巨大的动静令人畏惧。
  沉重的脚步声传出,似有回音在地里说激荡,一批批重甲军士从废墟的石板出口处走了出来,全副武装的重甲军士,坚硬的铠甲覆盖全身,宛若一尊尊战神。
  重甲军士涌动而出,占据奉天殿四周,赵彝、狄屠等人震惊不已,手下军士更是惶恐不安地后退。
  朱允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谁也想不到,奉天殿下面竟然被人挖空了!而这整个动作,竟没有一个人察觉!
  如此庞大的工程,朱允炆瞒过了所有人!
  朱允熥想过朱允炆会安排一支军队作为近卫,可这些军队都应该在代王造反时暴露了出来,比如侦察兵与其令人胆寒的超新式火铳!
  重甲军士之后,是一批装备奇怪的军士,没有固定的武器,但浑身上下却带了不少类型的武器,这些人一个个面色冷峻,有些人手中端起了超新式火铳,瞄准了朱允熥等人。
  轰!
  正北的巨大石板被掀翻开来,带起一阵灰尘。
  地下传出了轰鸣声,是蒸汽机作业的声响,锁链哗啦啦响着,似乎在拖动着什么。
  在文武百官,在朱允熥、狄屠,在朱文奎、刘长阁等一干人的注视下,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废墟之下的空间里浮升而出,那身影端坐着,身下是象征着至高无上、九五之尊的金色龙椅!
  升降台稳稳停住。
  朱文奎肃然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臣等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解缙、杨士奇、夏元吉等人纷纷撩衣摆行礼。
  兵部侍郎卢渊、刑部侍郎刘季箎等一干人彻底傻眼了,看着端坐在龙椅之上的朱允炆,浑身瑟瑟发抖。
  朱允炆拍了拍龙椅,抬头看向朱允熥,缓缓地说:“允熥弟,你那里可不是天元所在。朕这里才是真正的天元,你那把椅子——摆错位置了。”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 皇宫内的杀戮
  朱允炆!
  朱允熥惊骇不已,盯着龙椅之上熟悉的人,嘴角不自然地哆嗦着,鼻尖之上冒出了冷汗,咬牙喊道:“不可能,不可能,是假的,他是假的建文皇帝!真正的建文皇帝躺在武英殿,昏迷不醒,且已经,已经……”
  索靖把蒋瓛的光头脑袋丢了出去,死不瞑目的神情里依旧透着木然。
  朱允炆看着朱允熥,目光冰冷。
  “你,你没中毒?”
  朱允熥退后两步,惶恐爬上心头。
  “不可能,你中毒了!吕太后为你哭了几天几夜,马皇后为你衣不解带,茶饭不思,面容憔悴,甚至连你的妃子都做好了殉葬的准备,安排好了后事……”
  人的伤心不会有假,人对生死看淡,迎死而安的神情不会有假。
  这说明朱允炆是真的中毒了!
  或者说——
  他们以为朱允炆真的中毒了!
  朱允熥牙齿在口中磕碰,不安地喊道:“你在假装中毒!”
  朱允炆抬起手,抚摸了下胃部,呵呵笑了笑:“中毒吗?倒还是中了一些。不过当朕发现急报文书有假,想起赵夫人是谁时,便伪装出中毒假象,然后催吐,洗胃可是将朕折腾得够呛啊,一连几日都虚弱得很。”
  朱允熥无法相信,感情朱允炆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气若游丝,全他丫的是洗胃洗出来的?
  “你针对我,下了好大一盘棋!”
  朱允熥苦笑。
  朱允炆摇了摇头:“朕这一盘棋,从来都没想过是针对你。十一年来,朕怀疑过你,可不相信你有如此能量,更不相信你有如此野心。朕宁愿去怀疑晋王朱济熺,燕王朱棣,甚至连朱高炽朕都怀疑过,代王、楚王、辽王、岷王!若不是宁王朱权去了非洲,朕连他一起怀疑!可一个接一个,他们都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
  “呵呵,你的布置,你的筹划,你的阴谋,朕都感觉到了心惊。若不装病在床,如何可以看清楚你最后的布置,如何能看清楚你在皇宫里还有什么棋子可用,又如何知道你在朝堂之上收拢了多少人效力?现在——”
  朱允炆看了看狄屠、刘季箎、卢渊等人,淡淡地说:“你棋罐里没棋子了吧?不巧,朕还有不少棋尚未落。”
  一声哨箭腾空。
  皇宫周围传出震天的喊杀声,福建郑大成、湖广梅直云、凤阳林昭雪、江西徐三千、杭州梁弱水等安全局主力纷纷从宫墙外杀出,京军将领朱荣、诸葛塘、李德等更带了两万京军精锐助阵。
  淮安卫军士虽然为朱允熥控制多年,可长官赵彝被困留在奉天殿广场,根本无法前往指挥,加上地方卫战力与京军卫战力差距不小,很快便溃败,或被杀,或被俘。
  不到一刻钟,郑大成、梅直云、朱荣等人已带兵围住奉天殿广场。
  朱荣看了看朱允熥等人,上前对朱允炆行礼:“臣等来迟,让皇上受惊了。”
  朱允炆看向狄屠、赵彝等人及其残部军士,冷冷地说:“这些军士留不得了,全杀了吧。”
  狄屠、赵彝等人刚想说话,嘭嘭的响声便传了出来,两人眉心处一点殷红,整个人轰然倒下。一干造反的军士见状,纷纷求饶,可迎来的却是无情的屠刀。
  没有诛首恶胁从不问。
  这一批人能跟着朱允熥造反,连皇宫都敢杀进来,别管他们是胁从还是首恶,都别想活了。
  朱文奎看着眼前血腥的场面,紧握着拳头,纵是脸色苍白,也没有动弹一下,甚至还将目光投向那些死人。
  叛乱者,当死!
  朱文奎知道,这是父皇在教自己如何做事。
  为人有情,为帝王无情。
  身为帝王,身为大明未来的继承人,有时候必须冷若冰霜,用屠刀消灭所有的敌人。
  宽恕?
  没必要。
  朱文奎杀过人,可没有见识过如此惨烈的场景,一个个脑袋滚来滚去,一条条胳膊飞起,生命最后的呐喊,绝望的嚎叫,令人不安的血腥味……
  叛军根本就不是重甲军、安全局、侦察兵与京军的对手,很快便被彻底消灭。
  朱允炆看向刘季箎、卢渊、方宾、王佐等一干人,凝眸道:“你们倒是朕的好臣子啊,朕还没咽气,你们就开始投效他人了,怎么,你们很喜欢当贰臣是吗?来人,将这些毫无气节、风骨之人,脱下官服,推出洪武门外!”
  解缙见状,连忙出班:“皇上,他们之中有些人也是迫于局势……”
  朱允炆冷冷地看了一眼解缙:“解阁,若朕没有让你参与到计划之中,你会迫于局势,选择背叛朕吗?”
  解缙打了个哆嗦,知道说错了话。
  该死,自己也是糊涂,怎么能为这些叛徒求情!这是为了拉拢人心,结果自己掉坑里去了啊。
  解缙连忙纠正:“皇上,他们之中虽然有些人迫于局势选择了朱允熥,可毕竟行为非人臣之举,当杀!”
  朱允炆呵呵地笑了笑:“杀他们,免了吧,将他们绑在洪武门外,告诉金陵百姓,他们是阴谋篡权,害朕害大明江山之人!”
  解缙、杨士奇等人打了个哆嗦,这还不如杀了他们。
  刘季箎连忙求情:“皇上,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大明江山考虑……”
  诸葛塘上前,抬腿就踢在了刘季箎的脸上,然后丢给军士,让军士给拖出去。
  那些不久之前跪在朱允熥面前,称朱允熥为万岁的官员,一个没剩,合六十二人,全都被带了出去,剩下的官员心有余悸,庆幸不已。
  京军开始处理皇宫内的尸体,皇宫守卫全面更换,由安全局组成全新的羽林卫、金吾卫,控制皇宫,并命朱文奎代朱允炆出宫安抚金陵百姓,告知朱允炆无碍。
  二次宫廷乱,终在雷霆之下,彻底消散。
  朱允熥麻木地躺在宗人府,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失败,为什么朱允炆总胜自己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