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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二炮局有二炮局的任务,随着膛线加工实现,火铳配备新式子弹的杀伤力,精准度大幅提升,皇上希望能早点实现批量制作,以供应侦察兵。
  这项工作已经没什么难度,但很是繁琐,制作起来速度慢得很,纵是改进了工艺,安排一百匠人也很难实现一日四十把膛线式火铳、八百子弹的目标。
  随着膛线火铳的大获成功,二炮局领取了新的任务,那就是打造膛线神机炮,皇上希望使用膛线神机炮将射程提升至十里以上,以实现对当下虎蹲炮、老型号神机炮的全面超越。
  火铳加膛线本身就很困难,神机炮虽然炮筒空间更大,看似更好操作了,但想要做到有效膛线依旧是极困难的事,需要勾勒刻画的膛线越多,越容易出差错,但凡有一点失误,很可能就会影响火药弹的发射里程。
  目前二炮局调动了多达四百匠人集中攻关,耗时两个月,也只实现了两门膛线式神机炮,其中一门还因为火药弹出现问题炸膛毁掉了。
  仅存的一门膛线式神机炮验证了超十里射程的可行性,可如何稳定制造出膛线神机炮,如何完成膛线的精准、毫无失误的勾刻,成为了二炮局最大的障碍。
  现在二炮局的进度耽误不得,皇上可是下了命令,要求在十二月十五日之前,最少制备八门膛线神机炮。
  这个日期怎么来的,胡元澄并不清楚,但知道朱棣带走的大军很可能会在十二月底或元月初回到金陵。
  兵仗局赵源、郑贵,科技局武原等人也到了,见公输巧等人没在,便与胡元澄、陶增光寒暄起来。
  现在的兵仗局已经式微,若不是朝廷缺少不了佩剑,侍卫缺少不了长枪、盔甲等,估计兵仗局都可以解散了。
  不过赵源并没有心灰意冷,而是带领兵仗局,在轻质高防铠甲、折叠铠甲上取得突破,这群人甚至在研究一种新式的铠甲,可以防御火药弹、火铳杀伤,稳固了兵仗局不可或缺的地位。
  二炮局是矛,兵仗局是盾。
  科技局则关注于基础,研究的是材料问题,比如什么铸铁最适合火药弹,比如夹杂多少的其他金属可以制备出更高强度的钢铁。
  各类矿产、各类金属,甚至是各类材料,都被纳入科技局的研究之中,用于分析不同材料的特性,并不断组合材料,分析复合材料的特性,为二炮局、兵仗局、匠学院、船厂、冶炼厂等提供新思路。
  分工越是清晰明确,大明科研的基础越是牢固。
  郑贵看向不远处的大厂房,目光落在了厂房外的轨道之上,对陶增光、武原等人说:“这条铁路修得当真是困难啊,很难想象,咱们真的能将这铁路铺到边疆去。”
  陶增光笑道:“只要冶铁跟得上,铺筑铁路并不是太难之事。眼下四方战事走入尾声,朝廷因此得到的俘虏必是不少,这些俘虏,很大一部分将会被分去挖煤与挖铁矿,有了这批劳力的支撑,铁矿的产量将会大增。一年铺筑个二百里路,想来也不是不可实现之事。”
  武原苦笑不已。
  一年二百里铁路,南京到北平就两千多里路,还不得修个十年去?想要将一干大城连接,想要将边关之地连接,还不得需要几百年?
  铁路也是有寿命的,估计也就是使用个六七十年,最多百年。总不能那边建成了,这边都已经不能用了吧。
  “一群白痴。”
  一个脸颊消瘦、身材中等的书生走了过来,鄙视地看了看陶增光、赵源等人,高傲地抬起头,腋下夹着一本书便要离开。
  “站住!”
  陶增光脸色一沉,喊住书生,上前道:“你是匠学院的人?你要为你的失礼道歉!”
  赵源拉着陶增光,低声说:“不要和这个家伙一般见识,他就是个疯子。”
  书生双眼炯炯有神,高傲地说:“你要我道歉,凭什么?一年铺筑二百里铁路,这种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没错,现在铁路铺筑一年也到不了二十里,可你想过没有,这铁路是干什么用的?难道就不能用铁路推动铁路铺筑?只要将火车利用起来,省去人力缓慢的途中运输,只是现场铺筑,别说一年二百里,就是一年四百里又如何?”
  “混凝土道路如何施工的,我们是有经验的,多头并举,多头并进,他日只需要在各处设置火车制造仓,规划好路线,分头行进铺筑,速度岂会太慢?再说了,外地都没了,朝廷会专注基建,大量的钱财与人力都会转入铁路建设之中,信不信,十年之后,一年铺五百里乃至八百里铁路都是寻常之事!”
  “你是陶增光吧,只待在二炮局让你的思想变得保守了。有时间多在国子监上上课业再说,若实在嫌麻烦,也可以请我为你们上课业,一堂课一贯钞。另外,我不是疯子,我是天才,只是有些人眼拙罢了。”
  赵源气得直哆嗦。
  陶增光看向书生的手,他的右手少了小拇指,不由地凝眸:“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令公输巧老院长最头疼的弟子郭嘉乐,匠学院新秀,人称狂疯子。”
  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 蓝色静电,疯子猜想
  是他!
  胡元澄凝眸。
  郭嘉乐在匠学院的名声很大,这与他的狂傲不羁、目中无人、行为冒险有关,也与他的绝顶聪明、动手能力超强、解决难题有关。
  这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他有着非凡的智慧,但也有着孤僻、不善处世的性情。
  “硫酸有多烈,皇上警告过,研究室内也有过明确说明,你为何非要以身试险,丢了手指?”
  武原板着脸询问。
  郭嘉乐嘴角微动,抬起手看了看不见小拇指的手:“不懂我的叫我疯子,懂我的叫我天才。疯子与天才,不过是一念之间。你们不知道,我有了新的发现,这一项发现,是你们任何人都没有看到的。别说一根手指,就是整个手丢了,只要做成,那我就是最厉害的匠人!”
  “什么研究值得你去用手去摸硫酸?”
  陶增光难以想象此人的疯狂。
  郭嘉乐放下手,冷笑道:“你们告诉公输院长,蒸汽机车我已经全面检查过了,有几处小问题也都解决了,你们可以直接上轨测试,我就先回家去了。”
  “如此重要的场合,你竟然走?”
  武原喊道。
  郭嘉乐根本不回话。
  待在这里是浪费时间,反正是万无一失的事,何必用这么多人手站着?
  郭嘉乐返回屋舍,找出一件件毛衣丢在床上,然后走至窗边,将厚重的窗帘拉上,房间顿时变得黑暗起来。
  “大哥,我还在写课业,另外,那是我的毛衣……”
  屋舍之内,沈达道埋怨不已。
  郭嘉乐转过身看向暗处,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你什么时候进房间的?”
  沈达道张了张嘴,你丫的当真看不到自己?
  “在你……”
  “不重要,窗帘还有一条缝,给我堵严实了,不要一点光。”
  郭嘉乐说着,又将沈达道的被子抓了起来,直接挂在了门后,上面的钉子扯着棉被。
  沈达道想哭,你要挂就挂你的被子,自己的被子已经被你弄破七次了,知不知道我每个月回家都得带着被子,婆娘总是一脸幽怨,问我是不是国子监的课业都在床上,要不然这被子怎么破的如此频繁。
  再这样下去,婆娘估计都要怀疑我是不是有龙阳之好了。
  “还有光,哪里来的光?”
  郭嘉乐喊道。
  沈达道坐着不敢动,看了看房间,哪里还有半点光,大白天的被你弄得跟黑夜一样。
  “闭上你的眼,太亮了!”
  郭嘉乐喊道。
  沈达道豁然站起来:“我说狂疯子,你不能总欺负我一个人啊。我这课业若今天写不出来,明天就会被老院长挂门口去。还有,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去调试蒸汽机车,跑回来作甚?”
  郭嘉乐脱掉上衣,换上一件毛衣,又套上一件毛衣,然后开始活动起来。
  沈达道看不真切,总感觉郭嘉乐像是个疯子,在黑暗里活动着手臂,带着风呜呜的,似乎还在抚摸自己,用手来回摩擦。
  我去,这丫的该不会有什么怪癖吧?
  适应了黑暗,沈达道终于看到了郭嘉乐的人影,这家伙正在脱衣服,脱掉之后还不忘甩动几次,然后丢在地上,拿起来,嗯,又穿上了,继续是抚摸……
  沈达道吞咽着口水,总感觉房间里充满了诡异的气氛,这家伙疯了,一定是疯了。
  郭嘉乐一遍一遍穿上,又一遍一遍脱下,恼怒地将毛衣踩了踩,喊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我明明见到了,我见到过,绝不是看错了,也不是感觉错了!为何没有了!”
  “你用完了的话,那就把毛衣拿回去了,这可是我婆娘为我针织的,可暖和了,里面加了点羊毛……”
  沈达道小声说。
  “拿走!”
  郭嘉乐颓然地坐下来,思考着原因。
  沈达道哀叹一声,走过去,弯腰伸出手去捡毛衣,在指尖与毛衣触碰的一瞬间,一道蓝光闪现出来,沈达道“啊”地叫了一声,连忙将手收回,喊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对毛衣做了什么?”
  郭嘉乐瞪大眼睛,疾步上前,抓住沈达道,哈哈大笑起来:“你看到了蓝光对不对?你感觉到了手指似乎被针扎,却又麻麻的感觉了对不对?”
  沈达道推开郭嘉乐:“你在毛衣里加了什么东西,可不要告诉我是什么毒,有没有解药,我还能不能活到明天?”
  对于疯子,沈达道有些提心吊胆。
  郭嘉乐呵呵笑了起来,走到窗边将帘子掀开。
  光一瞬间杀到房间里,黑暗瞬间溃散,躲在阴暗处成了影子。
  “你看到了蓝光,我问过老院长,老院长并不知道什么蓝光,但也有过被扎麻的感觉。我写书信询问皇上,皇上告诉我,这东西叫做电。”
  郭嘉乐目光很是明亮,看向沈达道:“电,你知不知道?衣服上有电,天上有电,我们身上也有电,电很可能存在于某些材料里面,只要我能找到这种材料,就能将隐藏的电找出来!那一道蓝光,将不再是一瞬,很可能是永久!”
  沈达道不明白,问道:“我确实看到了蓝光,也感觉到了扎麻,但这是电吗?雷电可是要人命的,多少建筑都被毁掉,带着火,带着强大的热量,可刚刚我没感觉到热。”
  郭嘉乐严肃地说:“但你感觉到了疼!很可能这里的疼就是热量,只不过衣服里面的电实在是太过微弱,微弱到有时候根本无法看到,无法捕捉。所以我希望从其他材料里找到电,硫酸有着强大的热量,它能毁尸灭迹,我猜想,这里面应该蕴藏着电。”
  沈达道脸色一变:“所以,你就将手指放到了硫酸里?”
  郭嘉乐重重点头:“要不然我如何知道硫酸里有没有电?”
  “疯子,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沈达道无法理解郭嘉乐的举动。
  郭嘉乐也没想过被人理解,虽然自己丢了一根手指,但已经得到了证明,硫酸里有强大的能量,只是自己还没有找到驾驭这种能量的方法,直接用身体去接触硫酸行不通,看来只能用金属。
  通过金属搭建桥梁,兴许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第一千四百四十七章 蒸汽机车上轨测试
  国子监兼容并蓄,鼓励创新与冒险,任何监生都可以提出自己想要研究的内容,继而对国子监祭酒、司业、教授提出申请。
  只要经一名教授,一名院长批准,就能拿到至少一百贯钱的研究资金,并错时分配实验室。
  若是得到院长、司业或祭酒的联名批准,研究资金将是五百贯钱起,当然,这种研究通常需要教授监督、全程参与,教授只负责评估进度,控制花销,提供帮助,并不会干涉监生研究。
  因为国子监的这种氛围与机制,造就了不少疯子。
  像是郭嘉乐,他是公输巧十分得意的门生,是在没有教授愿意为其题名,公输巧极力说服才为他争取到的试验资格,这家伙不负公输巧期望,在唐时“炼石胆取精华法”基础上改进,实现了高浓度硫酸的制备。
  只是这家伙太不安生,行为乖张得很。
  除了狂疯子郭嘉乐,匠学院里面还出现了一个三个不要命的监生。
  一个名为宋断断,断断的意思是真诚的样子,可这家伙简直是朝着断子绝孙的方向在努力,腰间挂着两个大小不一的铁球,是不是晃荡,也不怕伤了他二弟。
  宋断断天天爬到高处丢来丢去,娘的,要不是教授喊了几嗓子,估计这家伙能把路过的人给砸死。还整日盯着白云苍狗看,一看就是大半天,连课业都不去上,可偏偏考核时还能得个优秀。
  他的口头禅是:我为啥跳起来之后会落在地上?
  宋断断还算是克制,最多丢铁球、砖瓦、羽毛和纸张,可孟百乘就真就要人命了,这家伙为了准确测量温度,尤其是什么温度能将材料烧化,什么温度半融化,什么温度烧过头了,他竟然穿着让人去钻锅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