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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妮笑了,要真是个大人物,还用得着偷开水吗?
  就在这时候,进来了一个护士,“你怎么还没走?你儿媳妇是妇产科的病人,白天你还是到那边呆着去,我们这是外科病房,随时可能住病人。”
  老太婆顿时如同泄气的皮球,偃旗息鼓,“哎,我这就走。”
  元妮很惊讶,“她不是这间病房的?”
  “不是,她是个产科的家属,妇产科住的满满的,她照顾儿媳妇没地方睡,
  这才借了我们的病房躺一躺,你们刚从乡下来,操心点,防着点贼娃子。”
  护士好心提醒,元妮急忙感谢。
  这下子,元妮娘也说不出什么与人为善的话来了。
  她病得迷迷糊糊,还惦记着住院的钱,可惜问了几次,都被元妮把话题岔开了。
  上午给元妮娘输液,凶老太婆没再出现,倒是有个蒙绿色头巾的女人推门进来,一看元妮坐在床边,就笑了笑,“找错门了啊。”
  医院又不是自己家,走错门是常事,元妮并没有往心里去。
  中午食堂有面条,元妮在食堂吃了一碗,又端了一碗给娘,就在她往病房走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蒙绿色头巾的女人。
  只是这一次,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哇哇大哭,“你快放开我,我要找我妈。”
  “快跟姨姨走,姨姨给你买糖。”绿头巾随口哄着孩子,脚底下走的更快了。
  元妮一愣,这个绿头巾,怎么像人贩子啊?
  她灵机一动,伸手就去拦绿头巾,“你谁啊,干嘛拽我侄子?”
  绿头巾怀里抱着一个,本身就跑不快,见元妮拦着,她就心慌了,顺手把小男孩推出去,“给你给你,别挡道。”
  这下子元妮就明白了,绿头巾果然是人贩子,她立刻冲上去,一把拽住绿头巾,“抓人贩子啦,快来人啊。”
  医院里人多,可惜,先跑过来的,居然是二号床的凶老太婆,她看到是元妮在喊,不但不帮忙,反而还帮着绿头巾,“你这丫头不靠谱,乱喊什么?快让人家走。”
  绿头巾急的满头大汗,本以为今天要栽,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盟友来,有了二号床老太婆帮忙,她很快就抱着孩子跑了。
  元妮急的跺脚,指着二号床老太婆说道,“你是人贩子的同伙吧?”
  二号床老太婆拍了拍手,满不在乎,“什么同伙?你别血口喷人。”
  就在这时候,从住院部又跑出一群人,“孩子呢?快拦着那女人。”
  元妮指着大门口,“我救下来一个,还有一个小的,被她抱走了。”
  “什么?快追。”
  人群呼呼啦啦,又朝大门口跑去。
  二床老太婆一看,立刻觉得不对劲了,为啥她那刚生产完的儿媳妇也在人群里?
  “巧芝啊,你跑啥跑,咋不照顾我大孙子呢?”
  “妈,快追,你大孙子,被一个戴着绿头巾的女人抱走了。”
  “啥?”二床老太婆腿一软,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她刚才,亲手放走了拐带孙子的人贩子啊。
  元妮叹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啊?
  “小同志,就是你帮了我家虎子是吧?谢谢你啊。”
  就在这时候,小男孩的父母也找过来了,这对夫妻很斯文,拉着元妮就道谢,跟二床老太婆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斯文夫妻心有余悸,“孩子姥姥病了,我们就是来探望的,没想到一会儿功夫,虎子就被盯上了。”
  “是啊,要不是虎子哭,我也看不出那是人贩子,”元妮说着,还摸了摸虎子的脑袋,“以后可得记住了,不能跟着陌生人去吃糖。”
  “虎子,记住姐姐的话,对了小同志,你是哪个大队的?今天这事,得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虎子就被人拐跑了。”斯文妻子拉着元妮,说什么也不松手。
  “真不用谢,就是顺手的事。”
  元妮越是这么说,这对夫妻越是不放手,还跟着她一起去了病房。
  得知,元妮是向阳大队的社员,是专程送娘来公社看病的,斯文夫妻都很受感动。
  斯文妻子说她叫陈文琪,在供销社上班,“你要有啥想买的,就去找我,就算是没票也行。”
  听到供销社三个字,元妮眼睛亮了,倒不是她贪财,而是这年头东西太难买,在供销社认识个人,可是能办大事。
  元妮娘躺在床上,满脸都是笑,之前她还舍不得来住院,如今看来,这住院的钱没白花,要不然,元妮咋能和这样的人物结下缘分呢?
  元妮娘正寻思着,要不要让陈文琪帮着买两块肥皂,就听到病房门口又热闹起来。
  二床老太婆哭嚎着冲进来,就要厮打元妮,“都怪你,要不是你没用,就能把我大孙子给救下来。”
  跟在老太婆身后的一对夫妻,也是一脸狠厉,看样子,他们没追上人贩子,这是要把黑锅扣在元妮头上。
  第6章 丧心病狂
  元妮笑了笑,指着二床老太婆反问道,“要不是你护着那个戴绿头巾的女人,我就能把孩子救下来,谁让你拦我的?你那么卖力,是不是跟绿头巾合伙卖孩子?”
  二床老太婆拍着大腿叫屈,“我不是,我没有,我咋会卖宝贝金孙?”
  元妮也拍大腿,“那你干嘛放走坏人?”
  斯文夫妻也帮着元妮作证,“这闺女见义勇为,就是她把我家小虎拦下来了的,你们一定要明辨是非,千万别冤枉了好人。”
  丢孩子的夫妻,也知道元妮没责任,他们就是想随便找个人,出口恶气,没想到竟然有人帮元妮。
  眼看着这口锅扣不成了,他们就又把火力转到二床老太婆身上去了。
  “妈,是不是你勾搭外人?”
  “我没有啊,要是丫头片子赔钱货,卖也就卖了,可咱家那是大孙子,是男孩,我咋舍得?”
  这一家三口都不讲理,又跑到外边闹去了。
  陈文琪夫妻松了口气,叮嘱元妮要小心,“丢孩子的是公社贾主任,他心眼小,你要防着点他。”
  听到这,元妮娘又慌了,“你说说,我们这平头老百姓到底该怎么办?”
  元妮安慰她,“娘,你别多想,咱们就是个种地的,还能咋样?”
  这倒也是,看元妮娘情绪渐渐平复,陈文琪夫妻才告辞,“改天我们再来看婶子。”
  等陈文琪夫妻走了,元妮娘才想起,没跟人提起肥皂,“妮啊,你算是白帮人家了,这两人啥谢礼都没给。”
  元妮哭笑不得,刚结了善缘,就伸手要回报,元妮娘这眼圈子,还没有芝麻粒大。
  她不想多说,“我再给你端碗面条去。”
  等到晚上护士过来,元妮才知道,陈文琪夫妻帮着交了十块钱住院费,要是花不完,这钱将会直接退给元妮。
  这就是对方的高明之处,谢礼给的让人无法拒绝。
  一看白落了十块钱,元妮娘这才闭了嘴。
  第二天一大早,陈文琪夫妻又拎着罐头酥饼来病房,算是正式探病。
  元妮娘脸上挂满了笑容,嘴里说着不好意思,手底下却是一点不含糊,把罐头酥饼都留下了。
  等人离开以后,元妮想吃块酥饼,结果被娘拦住了,“住院有白馒头吃,你也不怕消化不了?这饼金黄,瞅着就好,留着给你大舅拿去,你两个表哥都得好好补补。”
  元妮脸上的笑立刻消失,要不是她想尽办法,娘也不能顺利住院治疗。
  咋她凭本事弄来酥饼,娘还要留给大舅一家?
  经历了这件事,元妮对她娘也有了新的认识,那就是扶弟魔。
  三天以后,医生说,可以出院回家静养,一个月以后,再来医院拆石膏。
  娘就问元妮要剩下的钱,说是要帮她保管,就被元妮一口拒绝了。
  她可不信这钱进了娘的手里,还能出来。
  以她娘护着酥饼的德行来看,这钱一进她的手,隔天就会跑到大舅家里去。
  住院一共花了八块九毛钱,陈文琪夫妻给了十块,刨去吃喝,卖袁大头挣来的钱,几乎没有动。
  元妮娘又想起来肥皂,催着元妮去供销社找陈文琪,“你去找她,她肯定能给你便宜点,也许看在你救了虎子的份上,就白送你了。”
  元妮早对下一步的生活有安排,陈文琪这个关系有大用处,必须好好维护,不能被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消磨完了,“没钱了,你给我买肥皂的钱。”
  元妮娘在元家做牛做马,也没存下一分钱,见元妮要钱,她立刻闭嘴不说话了。
  村里的拖拉机隔几天就要进城,办好了出院手续,元妮就扶着娘去大十字,拖拉机一般都停在这里。
  住院这几天,买了不少东西,像是碗筷,酥饼罐头什么的,都报纸裹住,然后装在网兜里。
  元妮把东西放在身边,就跟娘一起坐下来。
  不大会功夫,向阳大队的拖拉机就开过来了,跟车的还是老队长。
  看见元妮母女,老队长挺高兴,“这是挺过来,能出院了?”
  元妮娘点头,“多亏您老照顾着,好几天不在家,招娣盼弟还听话吧?”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两个孩子乖得很,在家里抢着干活,你也知道,我家人口多,哪里轮得着两孩子动手?不过”老队长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元老太太醒了,她非说是元妮把她推倒的,要让元妮偿命,还说元妮偷了家里的东西。”
  “啥?老叔你是知道的,元妮最胆小听话,再说了,出事的那天,元妮根本不在家,她奶奶咋能赖上这孩子呢?”
  元妮娘一想起凶悍的婆婆,吓得脸都白了。
  老队长赶紧安慰这对母女,“我们不是傻子,不能元老太说啥,我们就信啥。”
  出事那天,他们可是都到元家去了,摆明就是元老太不小心,自己摔倒的,现在这老太太诬陷孙女,就是想给小儿子找补。
  自打吃了元妮给的白馒头,老队长的心,就偏向这个可怜的姑娘,所以元老太刚一闹起来,就被老队长给压下去了。
  说起来元老太也很冤枉,好不容易说了一次实话,竟然没人相信?
  元妮默默思量着下一步,老队长愿意护着她们母女,那就更要维护好这层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