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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妮淘到的鹦哥绿鼻烟壶就是瓷器,它之所以珍贵,一来它是康熙御用的心爱之物,皇帝把玩过的物件,所以有身价。
  二来是因为,这个鼻烟壶还有精湛的内画工艺。
  所谓壶里春秋大千世界,方寸之间显神通,鼻烟壶最值钱的,并不是外在颜色,而是它壶里面的画。
  大家伙都听呆了,小小的鼻烟壶,它里边还有画?
  元妮儿笑笑,取下了鼻烟壶的盖子,鼻烟壶是绿色,它的盖子却是晶莹剔透的红色,为石榴石所制,取含义为红嘴绿鹦哥。
  拿下了盖子之后,元妮拿起放大镜,问大家伙,“谁先看?”
  第199章 壶里春秋
  四舅舅有点犹豫地举起手,“要不,我先来看看?”
  元妮把鼻烟壶的放大镜递给了他,“对着光看。”
  四舅舅一手拿着鼻烟壶,另一手举着放大镜,站到了窗口,认真的看了起来。
  他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到赞叹到沉迷,真是瞬息万变。
  好嘛,就这一会儿功夫,四舅舅在欣赏工艺品,大家都在看四舅舅变脸了。
  “哎呀妈呀,这里头有树有小桥,有人下棋,还有人牵着马,我的个天哪……”四舅舅一边看,还一边描述。
  姥姥不敢相信,“还没有巴掌长的小玩意儿,里头能有多大的画?还这么些个人,你瞎说吧?”
  “我没胡说,娘,给你看。”四舅舅说着,把鼻烟壶递了过来。
  姥姥也像四舅舅那样,举起鼻烟壶对着光,用放大镜认真看了起来。
  她脸上的神情比四舅舅更为精彩,只看了一眼,就惊为天人,直接进入沉迷状态。
  就这小小的鼻烟壶,壶里春秋,方寸世界,足足画了七十多个人,还有小桥流水人家。
  关键是,无论是行人还是流水,都惟妙惟肖,俨然是个壶中小世界。
  元妮笑道,“玩鼻烟壶的大行家都在国外,鼻烟原本是外国人用的东西,明朝末年才传入我国,当时并没有兴起来。
  没想到对了清朝贵族的胃口。
  国外做鼻烟壶讲究材质,用金银宝石,国内嫌弃金银土气,直接由景镇上手烧制,壶里春秋,就是景镇画匠发明的。”
  能画出这种画的工匠,已经不仅仅是匠人了,他们是大师,是艺术家。
  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家里人才全部欣赏完,实在是太神奇了。
  “唉哟哟,这么小的地方,要画这么多的人,这得用什么笔才能画出来?这是什么眼神啊?”
  姥姥用两只手比画着,光是用语言已不足以表达她的惊艳之情。
  要不然,怎么会说十年后能拍出百万美元高价呢?御用鹦哥绿鼻烟壶就是如此的神奇。
  “那啥,老洪他为啥非说这东西是假货呢?这么好的东西,活生生的看走眼了,要是老洪知道了,肯定会吐血。”姥爷感觉到不解。
  家里人也不太明白,都花五百块钱收到手了,为什么又觉得是假货?
  “老洪对鼻烟壶半通不通,他是半吊子水,第一眼看到这鼻烟壶的时候,他直觉是真品,就花钱买了下来。
  买下来之后,开始细研究,这一研究,老洪就发现底款不对。明朝和清朝的鼻烟壶风格不一样,上釉挂彩的手法也不一样。
  老洪发现鼻烟壶是清代款式,底款却落着成化年制,就本能的认为,这款鼻烟壶是假货。
  其实,康熙年代出款的鼻烟壶,大多都不落底款,要不然落的都是成化年制,也就是明朝成化帝的款。
  为什么清朝的鼻烟壶,会落明朝的款呢?这是因为,满人喜好附庸风雅,向往汉人的文化。
  为了附和这部分人的心理,所以官窑出了一批仿款,底款特地落上明成化制。
  幸亏老洪不懂这段典故,要是他知道的话,哪里还能轮到我捡漏?”
  元妮兴致勃勃地给大家科普。
  家里人终于懂了,清朝仿明朝的款,对于当时人来说是仿款,搁如今这个年代,那也是真品了。
  这件货是四舅母帮忙收回来的,元妮要给对方辛苦费,四舅母说什么也不要,
  “妮儿,你这就见外了,你帮了家里多少忙,我咋还能问你要钱?
  之前收破烂,我就说要给你分钱,你一毛都不要,我如果要你辛苦费,那我成了啥?”
  有人知道感恩,有人却是升米恩斗米仇,天生白眼狼。
  姥爷打圆场,“都是一家人,大事儿再算账,小事就算了吧。”
  小年刚过完,元妮娘的判决就下来了,判的是故意伤人,而不是故意杀人,有期徒刑十年。
  判决一下来,元妮娘就不能关在看守所了,要转到监狱里去服刑。
  顾超帮着周旋,最终元妮娘被转入距离丹县不远的凤凰沟监狱。
  这个监狱距离凤凰沟农场不远,犯人全年都要参加劳作,对于漫长乏味的监禁生活来说,能出来干活,反而是一种好事。
  姥姥一边叹气,一边帮元妮娘缝了两床厚被褥,又煮了一锅大肉饺子,结结实实装了两饭盒带过去。
  好歹把元妮娘养了这么大,姥姥这么做,也是为了全母女之情。
  没想到元妮娘根本不领情,姥姥把东西送到,她把东西全收下了,却不肯见姥姥。
  大约是怪陈家不肯帮衬。
  姥姥回家说了这件事,唏嘘不已,养儿一场,到头来养出仇来了。
  其他人见怪不怪,内心倒没什么波澜。
  眼瞅着要过年了,刘家三个病人,老洪一力帮着操持着,白头发更多了。
  白丽君之前住的招待所早就退了,一天三块钱,还不如拿来买鸡吃。
  连老洪都纡尊降贵,跟着搬进了刘家的宅院。
  其实县里边儿还是挺给他面子的,主动邀请老洪免费住招待所,可是被老洪拒绝了。
  招待所虽然环境舒服,但吃喝啥不方便,招待所小灶不可能专门做病号饭,所以还是得回村里自己开火。
  老洪毕竟是个领导,从来不知道锅灶上的那些事儿,幸亏有刘老师娶的新媳妇儿忙前忙后,这才能把饭吃到嘴里。
  刘老师的三个闺女教养差,没眼色,家里已经落魄成这样,她们丝毫不知道分担,还一天到晚围着老洪要这要那,老洪看着就烦。
  之前单位给寄了五百块,一下子就花完了,后来派出所帮着把鼻烟壶卖了,又给筹措了一笔钱,凑够了二百交到老洪手上。
  这笔钱也不是小数,然而刘家三个病人,五张白吃饭的嘴,二百块撒到里头,就跟把水洒到沙地里一样,一瞬间就没了。
  年关在即,刘老师的新媳妇问要不要买肉,老洪借口买肉,独自一人来到了县里。
  久病无颜色,更何况白丽君还动了大手术,现在早就不复小娇妻的娇俏模样。
  看到这样的白丽君,老洪有些后悔,早就没了要为白丽君付出一切的打算。
  也不能说老洪不专一,当初白丽君进他家当小保姆时,他立刻抛弃了病床上的妻子,爱上了年轻漂亮的白丽君。
  如今白丽君病弱憔悴,他嫌弃白丽君再爱上别人,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这恰恰说明老洪爱的专一,他始终喜欢年轻漂亮那一款。
  老洪心乱如麻,突然看到前面围着一群人,他好奇,也走过去看了起来。
  这是县文化馆在小黑板上出宣传文章,讲的正是鼻烟壶的历史。
  老洪想起自己那个糟心的假鼻烟壶,忍不住嗤笑一声,也跟着看了起来,刚刚看完,他就大叫一声,鼻孔流血,直挺挺朝后倒去……
  第200章 始乱终弃
  多年以后,老洪想起当初经历,仍然后悔地拍大腿,流鼻血,血压升高,痛苦到晕厥。
  学艺学一半,还不如不学。
  如果他跟元妮家人一样,分不清楚成化帝是哪朝皇帝,那就不会认为自己买到了假货。
  光看着鹦哥绿鼻烟壶好看,这就够了,说明他跟这鼻烟壶有缘,既然已经买下来了,就应该先收着,等回到京城再请人鉴定。
  老洪手贱,非要自己鉴别,结果看走了眼,直接把宝贝送给了别人。
  文化局小黑板上写的内容,正是关于鼻烟壶底款的知识。
  这段内容,还是元妮写好,特地送给王同志的。
  上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了,标着成化年制底款的鼻烟壶,恰恰正是康熙时期的真品。
  杀人诛心,老洪欺人太甚,元妮儿不希望他痛快,所以特地写了这段常识,目的就是为了让老洪看见。
  她如愿以偿,老洪果然看到了,而且深受刺激,当场就晕厥,被热心群众送到医院去之后,医生认定老洪是高血压发作。
  就这样,老洪也倒下了,而且是倒在新年之前,他倒下之后,啥也不用管了,倍感轻松,也因此而产生了甩掉白丽君的念头。
  他娶老婆是为了享受,又不是为了奉献。
  没有老洪支撑着,白丽君一家很快就坚持不住了,他们得吃药,得吃营养品,还得有人照顾饮食起居。
  刘老师的新媳妇肩负重任,她可以做饭照顾病人,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人给钱,她就啥也干不了。
  没办法,新媳妇只好找到了医院,问老洪要钱,“姐夫,家里没米下锅了。”
  老洪眼睛跟手电筒似的,放肆地打量着新媳妇,对方长着银盆脸,胯宽屁股大,温顺得像个小绵羊。
  面对老洪有如实质的目光,小媳妇儿有些瑟缩又有些害羞,这可是她姐夫哩。
  因为身体缘故,小媳妇跟刘老师虽然领了证,却一直没有洞房。
  被男人这样看,小媳妇有一种被扒光的感觉,十分不自在。
  老洪打量了一番,满意地收回目光,“你弟的工作是我给安排的,我还可以给你安排工作。”
  小媳妇惊喜抬头,“姐夫……”
  “别叫我姐夫,叫我老洪。”
  “老洪……”
  “小刘已经废了,你跟着他是没有前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