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杨爷恕罪。”
杨雄杰脸色铁青,“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
说罢大手一摆,众手下纷纷箭在弦上,被如此合围之下,阿英等人纵然能逃出生天,亦少不了损兵折将。
“杨爷!”
红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红叶数年来在杨府尽心服侍,一夜夫妻百日恩,求杨爷念在与红叶往日情分,大发慈悲,饶过我们罢!”
“住口!休提往昔!你不愿回到我身边,亦不愿情郎身死,天下间哪有这般两全其美之事?”杨雄杰面无表情道,“纵使有,又岂能如此轻易应允?”
红叶闻弦歌知雅意,见他口风松动,明白事有转机,连忙问道:“那不知杨爷如何才能应允?求杨爷明示!”
“当年我将你自牡丹坊赎身出来,花了纹银一千两,今日你要跟他离开,必须连本带利还我!”
红叶愣怔,“杨爷想要多少?”
杨雄杰微微冷笑:“我要一整个朔月教宝藏!”
此话既出,红叶花容失色,未料到这人居然对他们的目的打算了如指掌:
“你、你竟然知道?你知道是我偷走了朔月教圣图?”
“你来到我身边,不正是为了此物吗?”杨雄杰皮笑肉不笑道,“那卷图画不过是我手下无意间从粟特商贾手中得来,若非是你,我也不会知晓那画中竟藏着宝藏的秘密。如今你二人带路,将这宝藏双手奉上,我念着往日情意,兴许会饶你们一条生路。”
原来昔日所谓郎情妾意,不过都是各有所图,如今撕破脸皮,揭开了那层遮羞布,露出利欲熏心的内里,竟是如此丑露不堪。
阿英不禁看向面前瘫软跪地的娇弱佳人,本以为这女子会悲痛欲绝,会惊慌失措,谁知她听过这番话竟是彻底冷静了下来。
但见红叶垂眸沉默半晌,忽然抬手擦去眼角泪水,缓缓站了起身,她面色冷淡的抚整鬓发,拂去衣摆脏土,对杨雄杰盈盈一拜,慢条斯理道:
“红叶知晓不曾辜负杨爷一片痴情,也便心安了。我与玉公子有言在先,如今此事便全凭玉公子定夺。”
杨雄杰嗤笑一声:“眼下我稳操胜券,尔等束手就擒,姓玉的,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方才这二人你来我往,那玉公子一直冷眼旁观,纵身处险境,仍泰山崩于面而不改色,十分沉得住气。
此刻被问到头上,他不禁淡淡一笑,眼底冰冷无情:
“束手就擒?此话似乎言之过早了。”
语毕,他身后一护卫自随身口袋中掏出一物,右手一闪,抛掷而出。下一瞬众人只见不远处山坡上炸裂开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几块巨石眨眼滚落下来,天下盟有两人躲避不急,被砸个正着,登时头破血流,气绝而亡。
“这是蜀中雷火堂的霹雳弹,我这护卫手中/共有九九八十一颗,若这八十一颗霹雳弹同时抛掷,杨盟主还认为自己稳操胜券吗?”
杨雄杰闻言不禁脸色微变。
这处平台位置特殊,四周高处都有不少巨石断岩,霹雳弹威力惊人,一旦炸开,怕是要将这凹地生生填平了不可!
杨雄杰咬牙:“难道你要玉石俱焚不成?”
玉公子不置可否:“杨盟主既苦苦相逼,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杨雄杰见他着实是个狠角色,不敢轻举妄动,却也不甘心就此放弃,双方僵持不下,场面一触即发。
此时日已西垂,天色渐晚,光亮渐暗,无边黑暗慢慢将山林吞噬殆尽。
玉公子忽而开口,问向杜衡:
“时辰到了吗?”
“回公子,到了。”
主仆二人这没头没尾的话音刚刚落下,忽听空中传来鹰啸之声,但见一只通体玄黑的猎鹰盘旋于林上,不停嘶鸣。
杨雄杰身后一手下迈步上前,抬起皮甲包裹的右臂,喉中呼出啸声,黑鹰如见猎物一般,舒展双翅向下俯冲而来,不偏不倚停落在此人臂上,显然是天下盟所饲养的信鹰。
那人从鹰爪竹管中取出信件呈与杨雄杰,而后者一目十行,匆匆读完,不禁大惊失色,连捏着信纸的手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众人屏息,不敢多言。一片死寂之中,玉公子开口道:
“如何?杨盟主还要继续与我等在此周璇吗?”
杨雄杰猛然抬头,死死盯着玉公子,眸中几乎喷火。他知晓信中所写的一切和眼前此人脱不了干系,他恨不得即刻将此人千刀万剐。可此时拚个鱼死网破,绝非明智之举,如今速速赶回洛阳才是当务之急。
想罢,他当机立断做出决定:
“走——”
他接过属下牵来的缰绳翻身上马,临别之时,他最后看了一眼红叶,沉声道:
“红叶,你当真不同我走?”
红叶嫣然一笑:“事已至此,杨爷多说无益,你我缘尽于此。”
“好,记住你的话,日后你可万万不要后悔。”
杨雄杰意味深长说了一句,而后调转马头就要离开。
“杨爷且慢!”阿英上前一步,急急唤住了他,“杨爷十日前可曾在潼关县捉住了一个姑娘?她与此事全然无关,还望杨爷将她下落告知,在下感激不尽!”
杨雄杰闻言一愣,随即忆起此事,不耐烦道:“那泼辣丫头在凤翔府便被人救走了!你若要人,少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