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卓航言简意赅道:“我与大哥今日上街采买,无意间遇见一伙腰佩刀剑的江湖中人,一路在向街边店铺商贩打探着什么,似在寻人。起初我们也未曾在意,直到有几个在路边嬉戏的孩童将蹴鞠踢到了其中一人身上,那人脱口而出骂了一句,是燕地土话,大哥耳尖,一下便听出来了。那人本想教训那孩童,却被同伴拉走了,似乎不想节外生枝,我哥俩一致觉得这一行人可疑,故而大哥留下暗中跟踪他们,我这边赶回来同四郎你报信。”
眼下乃多事之秋,来历不明的燕人着实比蒙兀人令人生疑,裴昀当即决定前去查看,她与卓航边出门边问道:
“你们在何处撞见的这行人?”
“太平桥一带。”
裴昀闻言一愣,又是这里。
看来今夜,这太平桥着实要不太平了。
第115章 第九章
日落西山,圆月初升,裴昀与卓航沿着卓舷留下的联络记号一路寻去,最终来到城西一处偏僻的宅院外。暗中藏身的卓舷见二人前来,即刻现身相见。
“四郎!”
“卓大哥,此处便是那伙燕人的落脚处?”裴昀压低声音问道。
卓舷摇头道:“不,方才我跟踪那伙人,见他们一路追寻到了这里,还在门上做了标记,想必是要对此地下手。”
“这里住得是何人?”
“我打探过,院中人是一伙从北地而来租住此处的商队,素日里深居简出,十分神秘,此院又地处偏僻,没有邻里,几乎无人与他们熟识。”
北地,裴昀默念这两个字,却不知有多北,燕北还是漠北。
“既然那伙燕人是冲院中人来的,我们不妨在此守株待兔,瞧瞧他们究竟要耍什么把戏!”裴昀道。
卓氏二兄弟领命,三人随即在院外潜伏了下来。
卓舷预料不错,待月上中天,夜深人静之际,果然见一伙蒙面黑衣人悄然出现,靠近院落,相继翻墙而入潜了进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裴昀三人坠在黑衣人身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跟了上去。
院中所住商队也非寻常人,半夜三更尚留有人四处巡逻守卫,黑衣人早有预料,悄然上前率先解决守卫,他们两人一组埋伏在侧,一人背后偷袭捂住守卫口鼻,另一人亮出刀刃直接灭口,顷刻间三名守卫已被放倒。待到第四人时却出了纰漏,偷袭之人一击不成,被那守卫灵活挣脱开来,另一黑衣人的手中长剑虽及时穿透了守卫胸口,可还是叫他临死之前长啸一声,将有人闯入的消息传了出去。深夜时分,这一声长啸极为突兀,将夜半的宁静彻底撕破。屋内人十分警惕,快速应断,相继冲出房门,院内顷刻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主屋内被护卫簇拥着走出一人,他身着短袍头戴貂皮圆帽,似是头领般的人物,他高声喝道:
“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中为首一人手持长剑冷笑道:“去问阎罗王吧!上!”
偷袭不成,一众黑衣人根本不屑多费口舌,直接刀剑出鞘,向对方扑了过去,可见不求财不求物,只为取命。而那商队也不是善茬,二话不说亮出家什,与这群黑衣人战到了一处。
黑衣人少,然却皆是练家子,武功高强,商队中虽人人勇猛,冲锋在前,却到底不是前者对手,久战不利,恐怕要输。
裴昀三人躲在不远处的树上,居高临下将情形看得分明,卓舷问道:“我们出不出手?”
裴昀张口还未等说话,忽听一旁卓航低声喝彩:“好箭法!”
只见那头戴貂皮圆帽之人手持牛角弯弓,搭箭而射,连珠不断,竟是箭箭都不落空,一转眼已是伤了四五个黑衣人。这声喝彩刚落,那人若有所觉,手臂一抖便又有三支箭搭在弦上,箭尖一转,竟是闪电般向裴昀三人藏身之处射来。
“小心!”
裴昀眼疾手快,拔出斩鲲,一招“二月春风”将那三支箭将将斩落。
“好厉害的耳目!”
尽管险些被利箭所伤,卓航却不见恼怒,反而双眼放亮,跃跃欲试。他除去卓家祖传双刀外,尤擅弓箭骑射,当年在裴家军中亦有百步穿杨的本事,此时乍见此人箭法高超,不禁起了好胜之心。
裴昀不禁笑道:“坐山观虎斗差不多了,也该轮到我们出手了!”
她一声令下,三人即刻跳下树,如一柄利剑般直插入双方缠斗之中,不消说,自是刺向了黑衣人一方。
裴昀观战半晌,已是看得分明,商队一行人虽身着汉人衣裳,但头戴毡帽遮掩头发,衣襟左衽不伦不类,口中互相呼和着也非汉话,必定是蒙兀人无疑。而那黑衣人一方多是燕廷大内高手,几个使剑之人所用的却是太华派剑法!
三人自后方而袭,顷刻间搅乱了场中局势,黑衣人腹背受敌,登时大惊不已:
“不好!有埋伏!”
裴昀斩鲲剑法犀利非凡,卓舷双刀亦深得卓尔聪真传,二人一经出手,大出风头,自不必多说。卓航却是一门心思奔着那头戴貂皮圆帽的箭手而去,那人箭矢所至,例无虚发,却未必箭箭致命,卓航紧随其后,眼疾手快补刀,二人一远袭一近攻,无意之间,竟是配合得默契无比。
又射了一轮连珠箭后,箭手箭囊终空,黑衣人早已瞧出他是头目,趁此机会一拥而上。一人身先士卒,长剑直取其面门,卓航眼疾手快一刀劈其右肩,将来人逼退,救下了那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