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一切安好,劳谢公子费心了。”
“这便好。”谢岚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也不知是冷嘲热讽,还是真心挂念。
裴昀本以为他问完便会离开,谁料他直接命谢家仆从搬了两张软榻放在了裴昀身边,两兄妹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坐下来。
“此处视野甚好,侯爷不介意我和哥哥陪你一同观看吧?”谢心书满脸天真地问道。
裴昀无话可说,只得点头应允。
三人并排又看了片刻,谢岚开口道:
“丁阁主与修掌门这一战,不知侯爷更看好谁获胜?”
此时擂台上战况越发激烈,裴昀看得全神贯注,双目一错也不错道:“丁阁主必胜。”
“为何?”
“论武功,二人旗鼓相当,但修云海连斗七人,已是体力不支,他本该见好就收,却偏偏还要硬撑。而丁阁主的剑法,意在一个韧字,她一定会比修云海坚持得更久。”
“英雄所见略同,在下也是这般认为的。”谢岚抚掌而笑,“早听闻小裴侯爷文武双全,战无不胜,不知今日佛武会上侯爷可有兴致下场一试?侯爷若有意,那金花定然是侯爷囊中之物。”
这话说得,好像她以势压人,强逼大光明寺低头一样。
对付谢岑,裴昀或许还差点功夫,但对付他弟,她实在是手到擒来,当下她瞥了谢岚一眼,似笑非笑道:
“‘天下第一’的殊荣,乃朝廷封赏大光明寺,今次我奉官家旨意而来,若费力将那金花再赢回去,岂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谢岚一噎,不以为忤,反而意味深长道: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放心了。”
话音落下,台上胜负已分,在丁墨兰锲而不舍的缠斗之下,修云海终是支撑不住,被其逼下了高台,临了临了还被长剑划了十几口伤口,一袭外衫如破布条一样挂在身上,狼狈不堪。丁墨兰此举,显然是为了常小娥打抱不平。
天都派的弟子七手八脚扶起修云海,一行人灰溜溜的退下了。
成王败寇,丁墨兰站在高台之上,拱手接受八方喝彩,台下潇湘阁弟子亦昂首挺胸,与有荣焉。潇湘阁中皆是女子,素来被江湖人不怀好意低看一等,如今阁主终于在佛武会上扬眉吐气,日后哪个登徒子再敢对潇湘阁弟子心怀不轨,少不得心中都要掂量三分。
谢岚将这一幕看见眼中,不由冷笑了一声:“潇湘阁的风头今日也该出够了。”
话音落下,人已飘然远去,落在了擂台之上,他站定在丁墨兰面前,朗声道:
“姑苏谢岚,请丁阁主赐教!”
谢岚这一亮相,少不得引来场中人议论纷纷,自四十年前佛武会上惊鸿仙子谢若絮一战成名,姑苏谢家再未有人在佛武会上一展身手。眼下谢岚出现在擂台之上,便是说明这位新任家主欲效仿前人,有意在今次佛武会上扬名立万,一僧一道一儒仙江湖齐名,如若不出意外,这一场擂台将会是今日佛武会大比最后一场了。
丁墨兰自然明白眼下这翩翩公子欲拿潇湘阁开刀立威,当下脸色微变。谢家剑法精妙非凡,独步天下,潇湘阁多半不是对手,可众目睽睽之下,她若稍露怯意,方才一战好不容易赢来的声誉,怕是就要前功尽弃了。因此她选择迎难而上,干脆利落抱拳回礼:
“谢公子,请——”
剑随人势,同样的功夫同样的兵刃,在不同性格的人手中,施展的效果亦是天差地别。秋水软剑,谢家剑法,裴昀也算领教过数次了,谢若絮的优雅凌厉,谢岑的潇洒不羁,可到了谢岚手中,却是变成了狠辣诡秘,冷酷无情。
他在象征性的让了丁墨兰几招彰显风度之后,剑下再不留情,出手逐渐凶狠了起来,一招一式,杀意尽显。
“怪不得谢公子刚才对我有此一问,”裴昀对谢心书道,“看来令兄对今日拔得头筹势在必得啊。”
谢心书笑意盈盈道:“谢家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天下第一,我哥哥赢下擂台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是啊,名正言顺。”
裴昀笑了一下,看来谢岚在乎的也是这四个字。
在谢岚的步步紧逼之下,丁墨兰左支右绌,逐渐露出破绽,有几次剑锋都堪堪擦着她要害而过,看得台下众人不禁齐齐为她捏了把汗。
但见谢岚一招“风声鹤唳”直刺丁墨兰右肩,丁墨兰侧身微避,长剑挽花,一招“烟波浩渺”斜指谢岚左腰,岂料谢岚不躲不闪,手腕一抖,秋水软剑软折回返,绕过丁墨兰颈间,无缝衔接了一招“草木皆兵”,眼看就要将丁墨兰喉间划破,后者大惊失色,狼狈向后一翻一滚,躲开了这招致命一击。谢岚不依不饶,紧随其后,左脚踏步,右腿一弹,正中丁墨兰腰腹,毫不留情一脚将她踹飞下台。
“阁主——”
“丁女侠——”
众人眼见丁墨兰口喷鲜血横飞出去,却无力施救,不禁连连惊呼,便在其即将落地之际,但见一道黑影闪电般蹿了过来,刚刚好将丁墨兰接在了怀中。
“墨兰姑娘,你没事吧?”
丁墨兰剧痛之下,勉强睁开双眼,只见眼前男子相貌端正,气度内敛,面上隐有风霜之色,眉宇间透出几分熟悉,可她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在何处见过此人了。
“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