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全叔送陈佳弥同蒋柏图到酒店后,开着车去送市场总监。
陈佳弥没提夜游珠江的事,蒋柏图却没忘记。
他看着全叔把车开走,站在酒店门口不走了,看了看陈佳弥,淡笑着单手揣进裤袋里,又垂眼对着陈佳弥说:“怎么办,陈秘书?没车用了,我们打车去?”
陈佳弥已经猜到他的意思,却装腔作势地问:“打车去哪里?”
“夜游珠江。”蒋柏图睨着她,眼神幽幽的。
原来他记得。
有人从酒店里走出来,陈佳弥避开让道,站在蒋柏图面前,仰起脸看着他,“你刚刚不是说想回酒店,想早点休息吗?”
老板与秘书没有正当理由私下相约夜游珠江,当然要避开旁人耳目,免得遭人议论,否则以后在公司双方都难堪。
不知她是天真还是在装傻,蒋柏图意味深长地看她一会,说:“快打车吧。”
“好的。”
陈佳弥在网上买了票,打车到游船码头,去售票窗口取票。取票要凭身份证实名来取,她拿自己的身份递进去,蒋柏图站在她身旁,在她身份证上落一眼。
他心里诧异,她的生日跟他竟是同一天。
买的是三楼的船票,上面风光最好最靓。夜间十几度的气温,加上风大,在露天游船上有些冷。
船一路开过去,陈佳弥坐着,举着手机扭转身记录沿岸风光。
拍完收起手机,见蒋柏图相当无聊地坐着,她笑问:“leo,要不要帮你拍张照?”
蒋柏图一条手臂松弛搭在陈佳弥身后的栏杆,侧头看她,“形单影只,没什么可拍的。”
陈佳弥不假思索地说:“那我和你一起拍。”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越界,谁蒋柏图竟一口答应:“拍吧。”
风吹乱了发,陈佳弥一手持手机,一手压住在腮边疯飞的碎发。蒋柏图靠得很近,他在她身后侧,露出半边身子,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但在镜头里,他的下巴仿佛抵在她肩膀上,那样亲昵。
陈佳弥看着镜头,缓缓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蒋柏图看着镜头里的陈佳弥,他的表情从无到有,最后很赏脸,小小地笑了一下。
画面定格,完成拍摄。
光线很暗,面目并不清晰,头发被风吹得凌乱,照片拍得并不完美。
但这是陈佳弥与蒋柏图的第一张合影,后来不论哪种处境与心情,或换过几个新手机,这张照片她都始终珍藏着。
第44章 平安夜
在广州待了四天,巡完了所有的店,他们赶行程,当天就出发去往下一个城市。
由惠州到东莞,由中山到佛山,再由江门到珠海,最后只剩下澳门和香港。
由珠海过澳门那天,是平安夜。
当天巡店期间,蒋柏图的手机响得很频繁,他次次都避开旁人去接听,没人知道他在跟谁对话,陈佳弥当然也无从得知。
工作结束入住酒店。
在酒店大堂站着等陈佳弥办理手续时,市场总监跟蒋柏图和全叔聊赌场,说来了澳门不去赌几把怎么说得过去。
蒋柏图明显不感兴趣,他对赌向来有清晰认知,且他根本不需要去赌,只有想要赢钱的人才会想要去赌。
全叔是个脚踏实地又务实的香港人,他劝市场总监说:“十赌九输,没必要去碰这个东西。”
市场总监赌心已起,为自己找台阶说:“小赌怡情,就是玩玩过把瘾。”
全叔于是好心叮嘱市场总监,“真的去玩也要见好就收喔。”
这时蒋柏图的手机又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走开几步去接电话。他讲话声音不大,脸上带着笑,一边若有若无地望陈佳弥的方向。
陈佳弥办理好入住手续,拿着房卡分发给市场总监和全叔,剩下两张留在手里,等着给蒋柏图一张。
蒋柏图打完电话,走过来说:“我等下去见个朋友,他办了对外的聚会,你们要是想来都可以来。”
市场总监一门心思想去赌场赢钱,第一个婉拒:“你们去,我就不去。”
全叔没得选,老板要出门,他得开车送。陈佳弥有得选,她可以不去的,但她决定跟着一起去,去见世面。
这阵每日在外面奔波,连续半个月都没有休息,陈佳弥已然身心疲累,上楼行李放到房间,她第一时间去冲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她在吹头发时,蒋柏图打来电话,问她:“陈秘书,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我在吹头发。”陈佳弥手机开了免提,握着吹风筒,歪过脑袋用手甩甩发尾。
“五分钟够不够?”蒋柏图在另一个房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放下手机,拎来外套穿上。
陈佳弥果断回答:“够。”
结束通话,陈佳弥急忙打开吹风筒,快速吹干头发。吹完头发,手忙脚乱地涂了唇膏,拎上皮包和外套出门。
时间把控得刚刚好,她从房间出来时,蒋柏图也正好出门来。
她的房间在蒋柏图的房间斜对面,两人相视一眼,她发现蒋柏图也换了身衣服,他穿休闲款西服,里头搭件黑色圆领衫。
半休闲半商务,同样有男人味,有格调。
“晚上外面凉,”蒋柏图很自然地嘱咐,“外套穿上吧。”
陈佳弥低头看了眼自己拎在手上的外套,没吭声,很听话地穿上了外套,随后和蒋柏图一起下楼去。
全叔已经准备好车,在酒店门口等着了。
他们上车直接往目的地去,地点在蒋柏图朋友家开的会所里,是一个以平安夜为主题的聚会。活动只向会所的会员定向赠票,没接到邀请的人进不来。
到场一看人很多,有许多人是盛装打扮而来的,因此显得这个聚会很隆重。
“阿图,好久没见啦。”一位与蒋柏图年龄相仿的斯文男士迎上来,看见蒋柏图身旁跟着个女孩子,他挑挑眉问,“这位靓女是……”
蒋柏图望陈佳弥一眼,回答说:“我秘书,陈秘书。”
对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同陈佳弥说:“陈秘书,你先随意参观。”又指引:“那边有东西吃,还有酒,你随意。”
“好的,谢谢。”想必他们要谈的事不方便让外人听,陈佳弥很识趣地走开。
这地方很大,都是年轻人,人们自由活动,有人站着聊天,有人坐着吃东西。
现场放着平安夜的歌曲,节日氛围浓烈,陈佳弥站在一处景观前,看那棵巨大的圣诞树,上面挂满灯饰,五彩灯光一闪一闪的。底下有麋鹿、花车,还有绕着假花的半球形秋千。
她观赏一会,回头看蒋柏图的方向,他朋友引着他往那一片隔挡屏风的另一边走,身影消失之前他漫不经心地看来一眼,视线对上,但他并没有叫陈佳弥一起。
这时小姑打电过来,陈佳弥走到一张高脚桌边,手肘撑着台面,好心情地和陈华爱说笑。
陈华爱得知她在澳门,问她有没有去赌场逛一逛。
“没有。”陈佳弥说,“小姑,我们下一站是香港,你想要什么澳门手信,我带给你。”
“那就带点杏仁饼和猪肉脯吧。”陈华爱说完又问,“你哪天过来香港?”
“明天或者后天吧,老板还没发话,我现在也不确定时间。”
陈华爱说:“如果你有时间,这次过来香港可以留下来看元旦新年的烟花秀。”
前几年陈佳弥一直说想看香港的烟花秀,但很可惜每次她都错过,为此她有点小遗憾。又聊几句结束了通话,一抬眼,看见一双注视了她很久的眼睛。
陈佳弥即时愣住。
她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章硕!
大学的那段感情是美好的,但似乎并没有很深刻,就连分手也分得不痛不痒。
章硕比陈佳弥印象中的成熟了不少,但他身上的倜傥劲儿还在。他端着一杯酒,带着酒意走过来,笑吟吟地站在她面前说:“好久不见了。”
陈佳弥淡淡一笑,隔着桌子对他说:“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这里?”
“放假,过来找朋友玩。”章硕打量陈佳弥,只觉她依然那么明媚动人,他几不可察地挑挑眉,“你呢,也是放假过来玩吗?”
陈佳弥摇头,“不是,我来工作的。”
“你从哪里飞澳门?”
“我没做空姐了。”
“噢!”章硕诧异,“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秘书。”
章硕点点头,说你等我一下,说完转身去多拿来一杯香槟,说:“佳弥,跟我喝一杯吧。”
陈佳弥看着他,想起那一年分手,他让她陪他喝一杯,那次喝完之后就各奔东西。
后来她才知道章硕是个富二代,他父母给他安排了门当户对的人。
但他给陈佳的分手理由,是因为她说过要丁克,而他希望将来有两个孩子。
章硕递过来一杯酒,陈佳弥犹豫着没接,他略微自嘲地笑,“怎么,不肯跟我喝酒了?”
陈佳弥的确不想同他喝酒,找借口推辞:“我酒精过敏。”
“你以前能喝的啊,怎么突然就酒精过敏了?”章硕酒气上头,固执地看着她,“陪我喝一杯,就一杯。”
“不好意思,”陈佳弥眼神坚定,“我真的不想喝。”
“当年问题不在你,是我的问题,是我不够坚定,我常常觉得后悔,也觉得愧对于你。”章硕把酒又怼过来一点,眼眶微红,“佳弥,陪我喝一杯吧,就一杯,求你。”
任何人劝酒,陈佳弥都觉得很讨厌,可章硕讲得那么真诚,又那样可怜兮兮的,她忽然就心软了。
接过那杯酒,尚未来得及喝,忽听蒋柏图喊她。
“陈秘书。”
端着酒,循声望去,蒋柏图几步走近,看章硕一眼,转头问陈佳弥:“这位是……你朋友?”
陈佳弥正犹豫如何回答,章硕抢先说道:“我是她前任。你是谁?”
陈佳弥尴尬地别开脸。
蒋柏图不露声色地看陈佳弥一眼,没有丝毫犹豫地拿走她手上的酒,放到桌上。
陈佳弥不知所措地看他,而他轻描淡写地看着章硕说:“既然是过去式,就别做无谓的纠缠,各自安好,留一点体面吧。”
章硕心说你是哪根葱,几分恼怒,敌意地看着蒋柏图,“你谁啊?关你什么事?”
蒋柏图没理会章硕,只对陈佳弥说:“陈秘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