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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构建结界的疑难有三,”那女人继续说道,“一为术式,二为能源,三为联结。以联通因果之术数,汲取在世术师溢散之残秽,使网络彼此勾联……”
  “这不是——”
  “当结界崩毁,所有术师从网络中脱离,原本获得梳理的残秽失去纾解的渠道,更多诅咒将会从术师身上产生。”天元回答,“夏油杰,那是你想看到的世界吗?”
  然后她抬起头说道: “我很抱歉。”
  铿地一声,一柄尖刀撞进了正在说话的面孔,把她的颅骨从前额处劈成两块。深色的血液和白色的骨骼碎片四散迸溅。夏油杰向后退了一步,失去支撑的尸体从高处下滑一节,垂落到地板。羂索从他身后走上前,撩起长袖口,伸手抓住了死者的头骨。
  他手指使力,麻利地翻开尸体的脑壳,把里面苍白的大脑抓了出来。
  “不好意思,不过你的问题已经问完了吧?”他的同犯头也不回地说,“要知道,这类猎物不快点下手的话,是很容易出岔子的。”
  “……你说,需要我操控天元来控制结界,”夏油杰说,“直接杀掉的话,你的计划怎么进行?”
  “是吗?可能有些细节忘了和你解释。” 羂索说,“事实上,只要拿到她的尸体,我就可以控制整个结界。但你不行——咒灵操术不能捕获死人吧?”
  古代诅咒师转过身来,染血的手掌中托举着蠕动的苍白器官。
  “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了。”他含笑说,“你可以选择离开,或者加入我们——相信我,夏油先生,在马上要发生的事情里,你会希望站在正确的那一边的。”
  夏油杰望着诅咒师,他身后的蛛网衍伸进深不见底的阴影。罗网中央是女神倒垂的尸体,残缺的面孔中央,三对凝视他的,玻璃珠一样的眼球。
  “也是哦。”夏油杰回答说,“转念一想,你的计划还是蛮有意思的。”
  【11点35分,东京,咒术协会东京总部】
  夏油杰发出断续的笑声。
  东京阴云密布的天空中,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细密的雨水冲击着地面,在他周身的封印上敲打,发出皮肉撞击一般的诡异的砰砰声。
  几对变形的肉色触手紧扣着他,像一具畸形拉伸的尸体,把他牢牢束缚在原地。
  雨水洗刷掉他身上层叠的血污,暴露出他周身翻涌着撕裂、又不断愈合的肌体。有一个愤怒的灵魂在他身体里百般挣扎,想要从这双重的肉身束缚里破体而出。
  “我和羂索彼此猜忌,谁也不相信谁。”夏油杰哑声对体内的诅咒说,“不过他可想不到,我还能抓住你——要我说,堂堂诅咒之王,未免头脑太简单了点。”
  嘎吱一声,他的肩膀忽然塌陷,胸膛从内部裂开一线豁口,鲜血涌泉般滑落。他的身体扭曲变形,却仍然没有突破顶级咒具的束缚。夏油杰嘶声吸气,再次大笑出声。
  “你不知道吧,我并没有能力在人类和咒灵之间进行真正的转换。”他又说,在混合的疼痛和快意中睁大眼睛,“我们用这个方式掩盖气息,混进高专的地宫和五条家的仓库。等一等,那时候我想——这个东西好像能派上点用场——我还没想好要拿来对付谁——说起来,有个十年过去、都搞不清家里宝库放着啥的蠢货——”
  一声轻响,他面前的砖石震动了一下。一个人走到他面前。
  “哟,悟。”夏油杰扭过血泪纵横的面孔,对来人咧嘴一笑,“来的挺早的嘛。”
  ***
  细雨如注,夏油杰满身伤痕,深陷囹圄,狼狈地跪坐在泥水之中。而五条悟站在他面前,来自天空和地面的水汽和血污溅落到他身上,都悄无声息地绕行滑过了。
  五条悟双手插在衣袋里,走到夏油杰面前,歪过头看了看他的造型。
  “悠仁和我说了情况。”他说,“每次见到你都在蒙骗小孩,能不能有点长进啊?”
  “你养的小孩好骗得像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样,应该怪谁啊?”
  两个人各说了一句俏皮话,好像彼此都是老熟人似的,但随即相对无言。五条悟弯下腰,亮蓝的双眼观察着咒具的缝隙。
  “在外面捡垃圾惯了,什么脏东西都要整进肚子里。这东西的口令在你自己身上吧?现在快点弄出来。”
  “还是不了吧。”夏油杰笑了一下,“把我和宿傩都弄出来,然后怎么办?你再分别杀死我们两个?”
  “对。”五条悟说,“有什么问题吗?”
  夏油杰忍俊不禁。
  “真见鬼。”他边咳边笑,不由得弯下了腰,咒具牵扯着他的伤口,让他全身哆嗦起来,“你的脑子是不是留在中学二年级了?说起话来天真得可怕。”
  “你才是把大脑和身体都放在了奇怪的地方。”五条悟面无表情,“到底是谁天真?这东西至少可以关你一千年。你打算和那种丑八怪一起在里面互相折磨到世界末日吗?”
  “那不是更好吗?”
  “什——”
  “悟,”夏油杰说,“天元告诉我,维持大结界的关键,第一是术式,第二是能源。能源来自她从所有咒术师身上收集的残秽。”
  他说出这句话时胸腔起伏,好像吐露了什么沉重的隐秘似的。但五条悟皱着眉毛,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好吧,”他等待几秒钟,问道,“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