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洗过,换身衣裳,只要不凑近了闻,便看不出来他喝过酒。
从客栈出来时,天色已有些暗。
骑马经过一处巷口时,章鸣珂听见有女子在里面呼救:“救命啊,非礼啊!”
章鸣珂素有侠义之心,幻想着有一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加上罗师父教他的道理,他更觉自己不该袖手旁观。
“多福,把马牵好,小爷去去就回。”章鸣珂说着,动作轻快地跃下马背,消失在巷口。
“诶,少爷!”多福喊他的时候,只能辨出一点点背影轮廓。
巷中确实有一男一女,章鸣珂当即挥拳打倒那男子,侧身问那看不清模样的女子:“姑娘,你没事吧?”
哪知,话音刚落,那女子揪住他衣袖,一面拉扯自己衣领,一面扯着嗓子喊:“救命啊,非礼啊!”
天色已晚,章鸣珂不想闹到官府去,可对一个陌生女子,他又不敢轻举妄动,万一不小心碰到对方哪里,更说不清。
女子似乎是这一带的惯犯,旁边院子里不知谁,偷偷听墙角,见他无辜,隔着院墙给他支招。
“公子要是不缺钱,不如给她五两银子,不然等会儿她兄弟们过来,你更难脱身。”
无法,章鸣珂只得舍出五两银子。
坐回马背上时,多福忍不住说他两句,章鸣珂没应话,他只觉自己生平第一次行侠仗义,却是憋屈得很。
回到积玉轩,廊下纱灯摇曳,窗内佳人剪影如画。
章鸣珂去盥室洗了手,才进到屋内。
“怎么这般晚才回来?”梅泠香见他回来,放下书卷,站起身来,准备入往常一般替他解外衣,“傍晚罗师父来过,说是约好练功的时辰,可你那时没在,明日你记得跟罗师父解释一句。”
说话间,她已走到章鸣珂身侧,尚未抬手,却见章鸣珂快速后退两步,避开她。
梅泠香不明所以,凝着章鸣珂的脸。
他神情略有些慌,似乎有些心虚,说话也吞吞吐吐:“哦,我忘了,没事,明日我自己去向师父请罪。我,我出了一身汗,还没来得及洗,先去沐洗。”
言毕,转身便躲出去。
就在他转身间,梅泠香鼻尖隐隐闻到陌生的甜腻脂粉香,还有一丝淡淡酒香。
她望着章鸣珂背影,若有所思。
今日午后,这大少爷拿着二百两银子,究竟去了何处?
又洗一遍,章鸣珂只嘴里还有一丝酒气。
为免被她发现,章鸣珂难得没搂着梅泠香睡觉,而是背对着她,脸朝外侧。
梅泠香面朝里侧,有些睡不着,兀自想着心事。
终究,她不愿把他往坏处想,更愿意相信他是变好了的。
是以,她打住自己不好的想法,背对着章鸣珂,轻声问:“郎君今日去了何处?”
二百两银子都没了踪影,他去的想必不是寻常花销的地方。
只要他说,她便信他一次。
可她等了等,只等到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他没应声。
同床共枕多少日夜,梅泠香自是听得出他是真睡,还是在装睡。
她眼睫轻颤,收敛心神,没再问。
翌日傍晚,趁他去练功之时,松云进来回话,压低声音道:“少奶奶,奴婢已打听清楚,昨日少爷出城去了一处纳凉的山庄,昨日赵公子他们一行好些公子哥在那里小聚。还,还一人点了一位伶姬作陪。”
松云有些说不下去,却不能瞒着自家小姐,她愤然道:“少爷回城后,还不是直接回来的,他先去客栈耽搁了一个时辰。”
梅泠香这才想起,昨日回来的时候,章鸣珂穿的并非出门时那一身衣裳。
她以为只有这些事,没想到松云又继续说下去:“后来,少爷以为有女子遇到事,去巷子里打抱不平,二话不说打了一位被纠缠的郎君,还反被巷子里的女子讹了五两银子。”
闻言,梅泠香失神一瞬,心间涌起些许失望。
好啊,本以为他习了武艺能用来保护家小,没想到他真当自己是什么侠士,不长脑子,还只会与人动粗。
章鸣珂练功之后,筋骨打开,只觉精力充沛。
夜里,闻着小妻子身上的幽香,他有些意动,将精壮的手臂搭在她腰间。
昨日的事,他毕竟对泠香有所隐瞒,按理说他们互不相欠,可章鸣珂心里不得劲。
他想着今夜待她温柔些,慢一些。
怎料,手刚碰到她,便被她避开。
梅泠香背对着他,语气淡淡的:“我今日有些累了,没精力伺候郎君。”
什么叫伺候他?章鸣珂愣住,向来不都是他卖力地伺候她么?
不过,她每日有那么多事要做,既然累了,他便不勉强,改日再温存也是一样。
章鸣珂亲亲她发丝,轻哄:“睡吧,明日再有什么事,能交给我去做的,你便放心交给我,别累着自己。”
自那日后,梅泠香身子便不太舒坦,总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袁氏苦夏,也正不舒服,她不想惊动袁氏,让袁氏跟着担心,便趁着回梅家探望的时候,顺路领着松云去了一趟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