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乔曦却摇了摇头:“多谢陆兄好意,但只怕我不能在京城中多做逗留。”
“只是一晚也不可么?”陆争渡蹙眉。
乔曦闭了闭眼,道:“我要尽快离开京城,越快越好。”
陆争渡也知事态紧急,没再挽留,而是说:“好,我替你安排一辆马车差遣,你要去哪里?”
“南方。”乔曦不假思索道,“多谢陆兄,今日恩情无以报答,若有来日,我必定……”
陆争渡听不惯这些客套话,打断了他:“好了,你我兄弟,说这些也太见外了。”
乔曦闭上嘴,默默将这份恩情记在了心中。
马车不多时就开到了陆家,陆争渡下车去安排车马。
原本陆争渡想要请乔曦暂且入府歇歇脚,却被乔曦拒绝,他不愿做任何停留。
于是乔曦与安和单独留在了车上。
等到陆争渡离去,乔曦转向安和,问他:“你应该是京城人士吧,你若是想回家,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然而安和摇摇头:“奴才的确是京城人士,可奴才根本不知自己的双亲是谁,留在这儿也无处可去。若公子不嫌弃,奴才还继续伺候公子。”
乔曦心中感动,温和一笑:“都出宫了还自称什么奴才,你既然要跟着我,那我们就是朋友。”
安和有些不好意思:“奴、我怎好做公子的朋友?”
乔曦对他宽慰一笑,紧接着转到了正题上:“你若是能跟着我一起最好。我有一件事想交给你去做。本来我要是单独一人的话,此事还不太好办,你愿意跟着我,正好帮了我大忙了。”
乔曦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摸出一颗金瓜子。
说来讽刺,这还是太后赏赐的。因为便于携带,乔曦想着宫中或许随时都要用钱打点关系,便一直随身带着,岂料今日当真成了自己的逃命路费。
他手腕上还戴着贺炤给的金镯子,亦是相当值钱。但那是御赐之物,不好出手。
乔曦把金瓜子塞给了安和,对他说:“你去另外找一辆车马,到时候在城外与我会合。”
安和不解,但没有多问,点了点头,便转身掀开车帘离去。
他走了没一会儿,陆争渡牵着一辆车马走了出来。
乔曦从挂着陆家印记的马车上下来,看见面前这辆车灰扑扑的,极为低调。不过那匹马健壮肥硕,皮毛如上好绸缎般光滑,一看就是良驹。
陆争渡不禁望向北边,那是皇宫的位置。
乔曦顺着望过去,看见了浓浓黑云翻涌升天。
“只怕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皇宫出事了,你真是闹了好大一场。”陆争渡说。
乔曦无奈苦笑,他也不想声势这般浩大,但要逃命,没办法。
两人一起坐上了马车。
陆争渡说要送乔曦一程,乔曦没有拒绝。
上车后,陆争渡注意到安和不见了,问起他到哪儿去了。
乔曦随口就撒了个谎:“他是京城人,我放他回家去了。”
陆争渡没有多想,恍然般点了点头,不再询问。
马车往南城门快速开去。
·
鸾月殿。
如死一般的寂静在殿内弥漫。
贺炤望向太后的眼神仿佛淬了冰,换做任何一个人对上,定然已经吓得五体投地,可太后却气定神闲。
良久良久,贺炤咬紧了后槽牙,吐出一个字:“好。”
太后脸上的笑意加深。
贺炤继续道:“朕答应你,你把乔卿放了。”
“当然。”
太后根本没打算放人,按那毒药发作的时候来估计,只怕乔曦现在已魂归西天了。
等皇帝看见那乔曦的尸体,已经晚了。
她也不担心贺炤会因此发怒。
在太后心中,贺炤不过是那个曾经跪在自己腿边苦苦哀求的孩子,即便做了皇帝,也翻不出风浪。
她就是要以此给皇帝一个教训,就像从前皇帝喜欢的那只兔子,以及拼命想要留住的那个人一样。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大声回话:“禀陛下太后,孤云殿突然起火,火势愈发严重,请陛下定夺!”
“起火?”贺炤蹙眉。
“孤云殿?”太后惊讶,随即问到,“人呢,里面的人如何了?”
在太后问出这句话的瞬间,贺炤明白了过来。
——乔曦被关在了孤云殿。
侍卫心虚地回答:“微臣不知,孤云殿的宫门上了锁,守门的侍卫被打晕,钥匙也丢了,到现在微臣们还未能进入殿内啊!”
“胡闹!”太后猛地一拍扶手。
听闻此消息,贺炤再也按捺不住,抬步便要前去孤云殿。
他来到晏清身边,扫了一眼押着大太监的两名侍卫,冷下声说:“放人。”
两名侍卫被贺炤周身散发出的威压镇住,瞬间撒开手。
接着贺炤快步离去,晏清拍拍身上的灰尘,赶紧跟了上去。
贺炤赶到孤云殿的时候,火势已相当大了,即便站在几步之外,也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灼烧之意。
宫门口,两名侍卫正在用刀劈砍孤云殿的锁。
但他们力道不够,好几下还没能劈开。
贺炤走了过去,一把夺过刀,捏在手中,沉心运气,而后抬起手臂,往下狠狠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