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无声告别。
聂禁最后只带走了五个人,作为护送胚胎的队伍,身份置换下,变异物种成了他们的保护伞。但申屠锋也知道,聂禁到达北州区,妥善安置好胚胎后,他还是会回行政区,到自己的家,或清理异类,或抛头颅洒热血,总得干点什么藉慰亡灵吧。
就跟自己一样,申屠锋想。那奚川的家在哪里?
他特别想问问他,可一直找不到机会。
从行政区回北州区,海陆空三种方法。
飞机肯定不行了,行政区飞往世界各地的航线全面瘫痪,并且不管民用还是军用飞机,都是要输入专门口令才能起飞,申屠锋怕强行启动它们容易发生空难。回程的队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还有一集装箱的胚胎,空路肯定不合适。
那么走水路,还是一样的问题。行政区和北州区中间隔了一片汪洋,是由百年前的地质构造运动形成,不仅面积大,部分海域因其特殊构造和地理位置存在很多危险,无数探险家在危险海域失踪。因此,没有哪艘胆大包天的船敢开出固定航线。如今雷达没有感应,冒然出海约等于瞎子去虎口拔牙。并且,游荡在水里的海洋动物有很多,申屠锋不敢保证它们有没有异变,好像饿急的野兽等着吞一口鱼饲料填饱肚子。
所以只能走陆路了。也有困难。
行政区为了切断与北州区的沟通,没有建造直通两区的公路,想过去,只能绕,往西绕。走出黑市,正式离开行政区,再往西去,是无人区。无人区里有一片平均深度约700米的湖。他们要穿越无人区,绕过这片湖,行程的进才算度完成了三分之二。再继续走,会出现几座村落,一些想要安定的种族人类混杂地生活在这里,他们繁嗣绵延,人口不会少,所以也不会太平。
申屠锋把这块区域标注为重点。
平安渡过这些地方才能正式进入北州区的地界,如果一切顺利,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抵达。
奚川将自己缩成一团,窝在角落,一张地图铺在双腿上。
他坐在下铺的铁丝床上面,没有被褥,硌得慌。一盏暗黄的灯吊在床头,偶尔随车剧烈晃动,奚川全神贯注的研究着标注出来的路线。
申屠锋推门而入,奚川没有发现。
“唉,”申屠锋叹气,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件衣服,披在奚川身上,尺寸有点大,都罩住了,“别看了,小心眼睛。”
奚川抬头,眨眨眼,好像魂还完全没有回来,不说话。
申屠锋心里痒,喉结稍稍一滚,“看我做什么?”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是你太投入了,”申屠锋挨着奚川坐下,“心思不在我身上。”
奚川温温地笑了一下。
自奚川被捕捉,到申屠锋硬闯德曼实验室营救,他们一路打杀,连轴转了好几天,直到现在才能消停一点,能好好说话了。
申屠锋觉得自己应该有满肚子的困惑,想问一问奚川,可真到万籁俱静的夜晚,他们凝视着对方,只剩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你……”申屠锋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紧张。
奚川歪了歪脑袋,纯良又无辜,“我怎么了?”
申屠锋的目光不知该往哪儿飘,最后落在奚川的腺体上,临时标记还在,于是那一缕清甜的奶香味占领了申屠锋的感官。
没正经谈过恋爱,谁都局促。
“你的小本本呢?”申屠锋问,“丢在实验室了吗?”
“还在的,”奚川说:“我藏起来了。”
“为什么藏起来?不想再记录生活了,打算过一天忘一天吗?”
奚川无奈,“申屠。”
“没事,你不用理我,”申屠锋低着头,故意不看奚川,“我只是有点郁闷而已。”
奚川问:“郁闷什么?”
“很多,没一件能让我痛快的事情。”
奚川以为他在为局势焦灼,如今毒尸跟蝗虫似的过境,越来越多,如果灭不光,人类也比不可能跟他们共存,只能选择战斗,长此下去,如果资源被耗光,失败的结局在所难免。
确实头疼,是得想个解决的办法出来。
“我……”
奚川想说一说自己的观点,却被申屠锋无情打断了,他问:“我技术真的不好吗?”
“……”奚川懵了:“啊?”
申屠锋架起一条腿,手腕松弛地搭在膝盖上,手指下垂,身体靠近贴进奚川,“你不舒服?”
奚川敛眸,“嗯,有点疼。”
申屠锋压低了声音,他太混蛋了,哪儿都没碰到奚川,可好像哪儿都强势侵 入了,“所以你还记得那一晚的细节,都写在你的小本子里了?怎么写的,每天都看,每天都要回味吗?”
奚川跑不了,他觉得毒尸都没这么难对付,“你很讨厌。”
“哦,”申屠锋得寸进尺,“我只是讨厌吗?”
奚川被申屠锋困在方寸之间,alpha盛气凌人的信息素搅得他腺体酸麻。他微微低头,脸颊贴上了申屠锋的脖颈,微微凸起的喉结带着滚烫的温度,把奚川眼尾染红了。
奚川似乎在回忆什么,于是笨拙地蹭了蹭。
申屠锋的身体细胞骤然疯狂,摇旗呐喊地胡乱冲撞,撒欢似的感受春天的到来。
偏偏奚川不自知,问:“omega是这样撒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