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慕容府外,在两人岁月静好的交谈之中,又是几场惊心动魄的对决已过。
宋珩之与慕容夜存剑逢对手,战况基本上持平,只是也应了慕容嗣的那一句话,宋珩之用剑的时候,慕容夜存并不能从他身上讨到什么便宜。
慕容夜存恨恨地咬了咬牙,牵起银线催动傀儡,再欲向宋珩之出手。
宋珩之愣了一瞬,随后猛地高高跃起,镜花水月步踏出,以一道诡谲的残影躲过傀儡的一剑。
赵宥也一侧身而过,身手竟也矫捷地不可思议。
慕容夜存有些疑惑地瞥了一眼赵宥,但她目前的对手毕竟是更为棘手的宋珩之,草草看了赵宥一眼后,她便把注意力放回了宋珩之身上。
“你的剑术很好。”慕容夜存冷声道,“但是,一个剑客至少该有一柄像模像样的佩剑吧。”
宋珩之冷着眸不语,这个问题,他已经无心再多回答:“无妨,对付你,气剑足矣。”
赵宥在一侧几乎要笑出声,真不愧是他看中的人,这小嘴和抹了蜜似的。
慕容夜存横起眉,面色不快,手上握着的银线再一动,那木偶便再度与宋珩之出剑。
宋珩之面色一凛,袖中忽而出了剑,对着傀儡遥遥一指,数十柄气剑自他袖中飞出,对着傀儡毫不犹豫地俯冲而下。
赵宥眸色凛冽,只觉得那剑气令人如芒在背。
他望向宋珩之的目光愈发止不住的欣赏。
满庭芳,天下第一剑宗的弟子,就该是如此气派。
慕容夜存的额角划过几滴冷汗,目光中的忌惮愈发深重,她手中握着的银线翻飞,迅速操纵那木偶抵挡住这从天而落的剑雨。
宋珩之这一式没有留情,那傀儡在慕容夜存的操纵之下只堪堪躲过了杀招,却没能挡住剑气在偶身上留下的划痕,若是真人上阵,便已经是重伤。
慕容夜存眸色深深,眉心蹙起。
宋珩之冷哼一声,抬手轻扬,收了剑气。
“素来听闻满庭芳剑痴之剑孤绝无双,天下第一。今日幸得一见满庭芳的剑术,果真是冠绝天下。”慕容夜存也收了银线,正色说道,“今日能有幸与你一战,是我的荣幸。”
“天下第一的是剑痴之剑,不是我的剑。”宋珩之淡淡笑了笑,“你也很强,能与你一战,也是我的荣幸。”
“宋珩之……是么?”慕容夜存轻声道,她在口中细细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缓缓摇了摇头。
满庭芳太低调了,除了剑痴燕九,剑仙阮秋水,就没什么新一辈弟子名扬九州的,可今日一见,人家不是拿不出手,分明就是有意藏着。
“满庭芳,宋珩之,陈月门下弟子。”宋珩之正式自报家门道。
慕容夜存愣了一瞬,随即缓缓点头。
陈月夫人,天下第一轻功,镜花水月步,难怪了。
“好!”
她的眼中缓缓攀爬上热烈的战意,她抱拳朗声道:“凤凰城慕容嫡系传人,慕容夜存,请多指教!”
府内高楼上的慕容嗣见状,也跟着朗声笑了出来:“我们家这大小姐哟。”
他的目光中也渐渐地溢出些许意气与怀念来,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遇见过那个自东方来的少年剑客,那个冷冰冰的,没有什么表情的剑客。
那剑客穿灰色长衫,抱着他的剑,放在人群里完全不出挑。
可是当他拔剑后,这天地间,就再没有什么能比他和他的剑更加引人瞩目了。
那个灰衣剑客,叫燕九。
他成名之后,有了个名讳,叫剑痴。
一剑泰阿,斩断地久天长。
慕容嗣笑容愈发深,他静观着下方的战局,满眼都是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己。
“请指教。”宋珩之也抱拳作揖,神色郑重。
语毕,两人各退五步,同时起势。
宋珩之袖中起风,挥剑朝天一指,便有磅礴的剑气浩浩荡荡地从他身后席卷而出,那一大片的天地,都显现出水波纹的震荡。
宋珩之微微挑了下眉,抿起唇角:“你兄长的断水剑法,不太正宗。”
慕容夜存皱眉,不满地斥道:“我兄长又不是你满庭芳的弟子,你管他的断水剑法正不正宗!”
高楼上的慕容嗣直接笑出了声,他这个女儿啊,可是个妥妥的兄长身后的第一跟屁虫,说谁都行,就是说不得她哥哥。
宋珩之皱眉,猛地一挥剑,磅礴的剑气冲着慕容夜存当头压下,却不是杀招,只是将她重重围住。
慕容夜存缓缓蹙眉,感到一阵令人不快的威压。
宋珩之手中捏诀,目光里闪着几分光彩,沉声道:“断水剑法有三式不错,可我,还有一式。”
倏尔,空中断开的空间忽然无端生出了无数剑气,其气势铺天盖地,好似遮天蔽日。
赵宥定睛,深深注视着宋珩之手中的动作。
与宋珩之之前施展的断水剑法很相像,但又不一样,那是很简单的一式,仅仅是一挥剑。
宋珩之忽然转动手中的气剑,磅礴的剑气在他手中不断凝聚,那一柄单薄的气剑,竟然隐隐有着化虚为实的趋势。
宋珩之缓缓闭上眼,感受着身体中蓬勃的真气流动。他想起曾经爹爹握着他的手,教他挥出了那一剑,那一道剑气,斩断了东川的潇水,断阻了一江的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