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凌统领也围过来,请示道:“娘娘,您做个决断,我们是绕行还是……”
兰溪摇头,“琅琊山本就纵横交错,前路难行,有一条千人开辟出来的小路,已隔绝了大多数危险,若绕行,万一在此山中迷路,耽搁个把月的时间不说,还容易出不可控的意外。”
“所以绕行……不可能。”
“现在先派遣一支小队过去,细细勘察前方情况吧。”
兰溪目色悠远,落在远山和夕阳之上,眉心却并未舒展。
无论是遭贼还是发生了其他意外,都要听当事人的第一手线索,以做完全准备。
所以这队母子,绝不能死。
但赫连栩所叙述之事,太过离谱,荒山野岭之中遇上这种事,一定得谨慎小心。
因此,兰溪又交代道。
“救人不重要,打探消息最重要,但凡发现任何异常,务必立刻退回来,切莫打草惊蛇。”‘
“遵命!”
凌统领抱拳,带着斥候小队,草草吃了几口干粮,便沿着赫连栩口中所称的方向,徒步而去。
约过了半个时辰,天色还未擦黑,凌统领便带了一半的人回来了。
他背上,背着一个昏睡不醒的幼童。
而赫连栩口中的那位妇人,则被装进麻袋里,由身后的侍卫驾着,扔在兰溪面前的草地上。
凌统领双手抱拳,“娘娘,现场无异常,也没有盗匪出现的恨急,那些镖师和下属,皆是中毒毒发身亡。”
“这一对母子被绑在树上,绳子的绑法稍显粗糙,应该不是专业人士做的……”
“剩下的兵将,属下命他们蹲守在事发地,以防止意外。”
“至于这对母子——”
凌统领扯开蒙住妇人的麻袋,将那略显清秀的五官,袒露在兰溪面前。
“人还活着,只是脱水过久,又遭了惊吓,这才昏迷不醒……”
兰溪吩咐一旁的凝霜,“打两盆水来,将人叫醒。”
凝霜咽了咽口水,依言照办。
自家主子……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冷泉水打来,不用一盆,只浇了半盆,那母子俩已从浑噩的梦境之中,惊醒骤起。
先是一阵尖叫——
“啊!救命啊!!!”
嗓音沙哑似铁。
旋即,那妇人捂住自己的脖子,不敢相信这声音是从自己嗓子里发出来的。
她捂着脖子,狠狠咳嗽了一阵,就着熹微的日光,往后匍匐挪行了好几步,满目惊恐地忘着兰溪等人,悲愤地质问。
“你们是谁!是不是跟镖师一伙的?!”
“一群贪心不足蛇吞象的混账,我给了你们千两银子的佣金都不够吗?还要将我们母子二人赶尽杀绝……等到了扬州……我倒要看看你们还如何嚣张!”
“我那夫君,是扬州城的太守符石坤!启程之前,我已给他去了信件,也告诉他一个月左右便能到扬州,若半途失踪,你觉得我夫君会善罢甘休?”
“到时你们全都要掉脑袋!”
“识趣的,现在就放了我和笙儿,我可以既往不咎,饶你们死罪。”
“否则……咱们没完!”
兰溪原本兴致缺缺,以为这是一场普通的镖师反杀案。
没想到,竟提起了扬州太守……符石坤?
扬州太守府,不就是自己此行的目的地之一吗?
此次去扬州,第一件事,便是探查符吟霜的真实身份,揪出藏在符家的秘密,好为她下一步筹谋做准备。
第二件事,便是去那案发地知春楼寻觅一番,找到妹妹的蛛丝马迹。
第三件事,就是到丽水之滨……寻到那王氏的踪迹!
父亲和妹妹……应该都被王氏掳了去。
兰溪有种预感。
此行,可能要耽搁很长一段时间。
不知等她扬州之行事了,再回京时,京城,会有如何天翻地覆的变化。
往后之事,暂且不提。
兰溪又将重心落在那妇人身上。
看着妇人张牙舞爪的样子,微微勾唇。
“原来是被镖师坑害,险些惨死的倒霉蛋儿啊。”
兰溪出言嘲讽。
“满打满算就你们两个主子,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孤儿寡母,护送一段行程就能甩上千两银子的冤大头……不坑害你们,坑害谁?”
“自己找的祸事,还过来哀……”
兰溪顿了顿,并不准备用真实身份。
换了个称呼,“还过来找本郡主的麻烦……本郡主是太后亲封的正三品明珠郡主,你那什么扬州太守,是四品官吧?”
“看你们这幅姿态,想必不是正妻,只是个妾室和私生子……”
“你信吗?今日就算本郡主将你们二人溺死在这里,他符太守知道后,连个屁都不敢放的。”
妇人眼底闪过一抹惊恐之色。
抿了抿干涩的唇,硬着头皮,艰难地反驳,“你别想吓唬我。”
“你既然是那么尊贵的身份,为何还要来害我们母子俩?”
妇人嘴上这么说着,心底,已信了三分。
因为她最初的惊恐褪去后,发现,面前问话的女子,竟生得如此绝色。
身穿的裙衫,是最贵的绫绸,颜色虽素,但每一处阵脚和工线,都繁琐复杂,层层叠叠的波纹,好似水花在裙面上散开,这样的工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