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宇安拍着阿萍的手道:“你安心待产,若那时离北城不远,我尽量赶回来陪你生产……”
阿萍摇头道:“别,别,你还是顾着大事要紧,我没事的,有平柔公主在,我会好好生下孩子的,你不必太过于担忧我。”
晚膳后,终是要离别。
祁语宁换了一套利落的骑装,上了红马,看着在祁王府门口的小灵灵,满是不舍,提着灯笼的小灵灵已快要哭出来了。
陆泽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了祁语宁的手,“走吧。”
祁语宁驾马跟上了跟前的队伍,不敢再回首去看灵灵有没有哭泣。
祁语宁与陆泽道:“我幼时曾经恨过我娘,为何别人家的娘亲都是留在家中养儿育女,而我娘怀着我妹妹却还要前去战场,为何不能留下来陪着我?”
祁语宁抿唇道:“以前在宴会上听过好多人说,祁世子妃就是小门小户的泼辣女出身,若是世家贵妇哪会随着夫君前赴战场,就这么对夫君不舍不分,连家中两个孩子都能舍弃?”
陆泽道:“不是这样的。”
祁语宁声音淡淡道:“还有人说,我娘不守妇道,不是一个好娘亲,不是一个好夫人,身为女子,理该在家中管理内宅庶务,而不该和男人一起抛头露面,身为祁王府世子妃前去军营,和男子士兵同吃同住简直就是丢尽世子妃颜面。”
陆泽道:“你不必听她们的胡扯。”
祁语宁道:“小时候我就因此恨过我娘,后来稍微懂事了些,我就知晓了我娘是女中豪杰,也是大盛朝的英雄,我娘心怀天下,心怀大盛百姓的侠义心肠。”
“我娘当时离开我前去战场,我相信她,她一定如同我如今舍不得灵灵这般,她定也是极其舍不得我的,但北漠来势汹汹,她需要前去战场保卫我大盛河山!
我娘心有大爱,心有江山黎民,并不是我与哥哥不重要,宇安宇宁,爹娘想要的一直是天下安宁。”
陆泽见着祁语宁眼角的泪水,与她十指相扣道:“嗯,刘将军那时一定也是万分舍不得你,她会比你如今舍不得灵灵这般,更加舍不得你,因为她受过十月怀胎之苦,更有与你有四年的点点滴滴。”
祁语宁咬牙忍了泪意,她望着天上的繁星流转,“我一直都是为我娘而自豪的,我也想灵灵为我而自豪。”
陆泽道:“灵灵本就为你而自豪。”
从北城到盛京,军队能走的一条路要经过七个州府,分别是凉州,陇州,钦州,秦州,善州,长安,商州,再到盛京,此路快两千多里。
不似先前他们可以没日没夜的骑马赶路,这一路这么多士兵,还不知这些州府官兵可会阻拦,一路去往盛京怕是几个月都未必能到。
凉州与北城接壤,凉州百姓对祁王府的兵马是欢迎至极的,可以说没有祁王府打下北漠疆土为北城,就没有凉州这十五年来的好日子。
凉州官员也没有敢拦,甚至还提供了不少军资。
出了凉州城,到了陇州时,祁家的兵马就被拦在城外。
祁宇安下令安营扎寨。
祁语宁清点好了军粮便进了祁宇安军帐之中寻着祁宇安道:“我记起来了,这陇州的知州是不是秦家的人?”
陆泽在一旁道:“是,不止陇州知州与秦家关系匪浅,还有陇右节度使是秦国舅的女婿,陇州怕是不能轻易过去了的。”
祁宇安摆了陇州的舆图道:“陇右素来是大盛用兵地重,足有八万士兵,我们统共能调来十万兵马,要拼倒是能拼,但怕就怕朔方兵马前来相助,这样的话,我们怕是会被两面夹击。”
祁语宁舆图之中的地形,里边还标注着陇右道士兵分布位置,道:“陇州城的兵力竟有这么多,看来的确是一场硬仗了。”
祁语宁握了握手腕上所戴着的佛珠,她祈求和平,可她也知晓只有尽快到达盛京,除了谋乱的秦家,才不会让天下继续大乱下去。
祁宇安吩咐着一旁的钟鸣道:“召集祝枫祝杨,你兄长,商议攻城一事。”
祁语宁听到攻城之事,就出了军帐,望着远处的陇州城,攻城必定血流成河。
可秦家真若谋逆成功,盛京城之中不知还要死多少人。
何况,秦家杀戮无数,能做出将管家与秦嬷嬷之女喂狗,将十岁的珊郡主折磨致死,这种畜生不如之事的,一旦让秦家为帝,乃是整个江山百姓之不幸。
“郡主。”
从陇州城之中打探消息的探子前来军营,见到祁语宁便行礼。
祁语宁问道:“陇州城之中可有什么要紧消息?”
“有一个消息不知道要紧不要紧,陇右道节度使黄涛长子突然暴毙,黄府上下悲恸欲绝,都说是黄大少夫人与人通奸,被黄大少瞧见,黄大少气恼至极当场暴毙的。”
祁语宁脑海之中想着陇右道节度使家中的大少夫人,总觉得熟悉,便问道:“陇右道节度使少夫人好生熟悉,你可知她是哪家千金?”
“她是宁夫人的养女沈念,说来,她以前也是祁王府的千金。”
祁语宁陡然想起来了,当年祁家其实并非是只剩下她与哥哥两人,还有四婶。
四叔死讯一传来,四婶腹中已有六个月的胎儿流了产,为此四婶就收养了一个无父无母的祁家军姑娘为义女,那个姑娘比祁语宁还有大一岁,取名为祁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