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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苏淮遥则是慢条斯理地跟在后面,拄着拐杖,脸上的表情春风得意。
  “把那些破草都除掉!”
  耳边是吴叔携带命令的怒吼,沈缘还没站稳脚跟,后背被一只大手用力往前推,整个人不偏不倚跌到了兔尾草上。
  膝盖和手掌都被蹭破了皮,鲜血顺着指缝流出来,染红了身下的兔尾草。
  沈缘咬着唇忍住痛,但被折断的草根还是扎到了肉里,钻心剜骨的疼。
  他已经哭得没有泪水了,弓起身子,只是本能地想要爬起来,一只脚突然猛地踩在了他背上,让他重新跪回原处。
  毛茸茸的兔尾草摩擦着脸颊,钻进眼睛里,沈缘感觉到眼角一片湿濡。
  吴叔双目里满含戾气,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催促道:“赶紧把草除掉!”
  苏淮遥欣赏着草堆里狼狈不堪的人,心情很好,但还是佯装担忧:“吴叔,你太凶了,等下把他踹死了怎么办?”
  吴叔一脸的煞气在转身面对青年时又变成了和蔼可亲:“苏先生不用担心,这蠢东西命硬着,踹几脚死不了的。”
  听到这些话,沈缘心里只有一种习以为常的麻木,再没有其他。
  他知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讨厌他、欺负他,然后巴不得他死掉。
  以前是有俞先生护着疼着,庄园的人即使嫉妒,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但现在失去了男人这柄保护伞,他就只能沦为所有人发泄情绪的玩具……
  沈缘很难过,眼泪啪嗒啪嗒砸落到兔尾草上,吸了吸鼻子,咽下哭声。
  现在没了先生保护,他要坚强!
  既然这里的人都不喜欢他,那他离开好了,跑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反正有苏淮遥给俞先生弹安眠曲,那个男人也已经不需要他了……
  沈缘这样想着,暗自下定了决心。
  他抬起袖子用力抹掉溢出眼眶的泪珠,把所有委屈嚼烂又吞到肚子里。
  颤抖的小手抓住除草钳,他低头看了一眼手心中冰凉的工具,喉咙微哽,随后缓缓抬眸,望向那片绿色的兔尾草。
  蜜饯般甜的记忆再想起只空留满嘴苦涩,小傻子不懂为什么曾经那么美好的东西现在却变得这样残酷……
  他只知道那个爱他的先生不在了,自己也没必要在庄园里待着了。
  午后温暖的阳光铺洒在那群圆滚滚的兔尾草上,透着淡淡金色的光芒。
  沈缘蹲着身子,两只手小心翼翼捧住几朵摇头晃脑的兔尾草脑袋,感受着小草磨蹭掌心时传来酥麻柔软的触感。
  他很不舍得将心爱的东西连根拔起,但身后那个凶巴巴的管家不耐烦了:
  “赶紧拔掉啊!要我教你吗?!”
  说着,吴叔已经走到他身边,抬手狠狠推了推他的头,表情狰狞。
  沈缘被这一推轻易坐在了地上,单薄的衣服沾到了掌心里的鲜血,风轻拂过他的发梢,整个人看起来娇弱又破碎。
  吴叔这是故意刁难他。
  他知道,自己现在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不然会遭到更加残忍的惩罚。
  小傻子手里紧紧握着除草钳,却不敢反抗,只能忍着不舍,插入泥土里,随后使劲一翘,那株兔尾草被连根拔掉。
  每拔出一株草,心都会狠狠抽痛。
  他将铲掉的兔尾草整整齐齐堆放在一起,要将它们带出庄园,再重新种植。
  苏淮遥看着少年那么爱惜兔尾草,忍不住开始脑补俞修情一个身份尊贵的人蹲在这里,给这个傻子细心栽种……
  他瞬间气不打一处来,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趁管家回头拆开玫瑰花束的时候,立即走过去,一脚踹飞了那些兔尾草!
  正好一阵风吹来,圆乎乎的小兔尾巴下一秒就被吹的纷扬四散。
  沈缘的脸色煞白,眼睁睁看着兔尾草满天飞扬,眼眶中泛起了晶莹的泪光。
  他颤抖地伸手,却抓不到半点东西,任由小草从掌心里飘走……
  而罪魁祸首苏淮遥,却表现出十分无辜的神情,嘲讽性地眨了眨眼。
  接着,他一脚重重踩在了柔软脆弱的花蕙上,硬生生将草茎碾碎踩扁。
  沈缘目光无神地看着那些被踩烂的兔尾草,眨了眨睫毛,垂下眸子,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掉落下来,砸得粉碎。
  头顶传来苏淮遥阴阳怪气的笑:“哎呀,抱歉呢~不小心踩、烂、啦~”
  说着,旁边还没来得及挖掉的兔尾草上一秒随风摇曳,下一秒被苏淮遥的鞋底狠狠地踩在脚下,踩得稀巴烂。
  沈缘强迫自己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那些可怜兮兮的小兔草,不去听那个坏人挑衅的话,而是继续挖着草根。
  他默默把所有难过和委屈都藏在心底,但泪水还是一个劲落到泥土里。
  一个小时后。
  原本绿葱葱的大片兔尾巴海现在只剩下光秃秃的土壤,和破烂的尾巴草。
  沈缘累得瘫坐在地上,手里的除草钳也跟着滚落到旁边,满头大汗。
  苏淮遥坐在太阳伞下面,嘴里喝着奶茶,跷二郎腿,一脸享受。
  看到那个傻子差不多把地方腾出来了,他一个直身站起来,假装一瘸一拐,悠悠鼓着掌,表情显得十分满意。
  沈缘看见身后走来的人,害怕对方又要折磨自己,立即站起身瑟缩到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