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那个什么三公子的红颜知己么?奇怪。
玉娘的疑惑只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侍女领到了外头,她仔细端详那张帖子,和之前玉娘花钱买的大红请帖不同,这张是浣花笺,上面用金漆描了芙蓉花样,精巧非常。据玉娘估计,光这张贴子的价值恐怕就要一二两了,更别说纸上的内容。
玉娘珍惜的将这张帖子放进拜盒之中,这玩意能买一个六年前的自己呢,得格外小心。又在丫头的带领下,换了身丫头常穿的粉衣绿裙,头上盘起双丫髻,脸上敷粉描眉带耳坠,腰里搭条红汗巾,一看就是个得脸丫头。
陪着的晏子慎可就寒碜多了,只换了绿衫黑帽,跟在车夫后头勉强充作一个大龄跟车小厮,哎呦呦,委屈咱们晏老爷了,玉娘在车里坐着,他倒是得一路趟着脚走过去。
话分两头,而在陈府里,福娘的生活却不像玉娘想象的那样艰难。
正相反,福娘被接到陈府里之后,陈府大娘子潘氏对她倒是格外亲热温厚,府里上下人等全都闭口不谈福娘的身世,只按着年龄将福娘称作府里的二小姐,名字也是按着姐妹的跟着取名,唤作陈兰菲。
潘娘子所生的大女儿陈兰芬十九岁,前年嫁给了自己娘家嫂子她弟弟的儿子,是亲上加亲的好婚事,若不是看在亲戚份上,恐怕那边还不肯答应呢。
毕竟自家虽说有个侯府的名头,陈恩归根结底也才末流小官,男方可是已经过了院试,要不是母亲亡故守孝三年,说不准都已经得中举人进士了,眼看着前程远大,至今潘娘子还为了这事而自得。
只是这好事只有一回,等到小女儿陈兰芳十一岁的时候,潘娘子就开始为了自家闺女的婚事泛起忧愁来,不,不仅仅是忧愁,更应该说是恐惧,潘娘子可是亲耳听见的,就在去年九月,陈恩大醉着从侯府回来,抱着小女儿唉声叹气可惜她的年岁太小,不然天大的好机会就在眼前,和曹家做了亲戚,自己也就不至于再受府里下人的讥讽。
潘娘子也不知道自己那会哪里的胆气,竟然装着没听见的模样进去服侍陈恩入睡,将小女儿从她那丧良心的爹身旁送走,自打那之后,潘娘子就不敢领着闺女管家理事了,外人说起来时也只道她的年岁小,摇头叹气的笑话姑娘每日家只会捉蝶逗鸟,还是憨吃憨玩的年纪。
也不许奶娘丫头给她盘发染指甲,只垂发穿童衣,今年端午还特意叫娘家送了虎头帽子虎头鞋,叫孩子穿了好辟邪的,一副只当小女儿才七八岁的样子。
因此,等着端午过后陈恩同她提起自己在外有个年纪渐大的女儿想要接回来议亲时,潘娘子心里终于松下一口气来,低着头恭顺的就答应下,连忙收拾了屋子,教训了家下人,将福娘接进自己正院的东厢房里居住,饮食起坐全都照顾妥妥当当。
说句不好听的,福娘便是在亲妈李妈妈身边,也没这么小心的被照顾过,毕竟她出生那会,李妈妈忙着到处跑呢,后来买了大姐娇娘,福娘就被塞给大姐照顾了,十来岁的姑娘带一两岁的孩子,能有多耐心。
细想想,福娘对童年的记忆还是等玉娘来了之后才有了色彩和声音,要不然,她怎么对玉娘比李妈妈更信任些呢,李妈妈可是她亲娘。
兴许是原本对陈府的预设太过恐怖,以至于一下被这样精心对待,连福娘都有些不知所措,受宠若惊起来,大娘子怎么待她这样好?
东厢房原本是大姐住的,后来她嫁走了这屋也没给小妹居住,而是保留着等大姐回娘家居住,没成想这回收拾出来给了她住,摆件屏风全是潘娘子从自己陪嫁里拿出来的东西,衣裳首饰也是新做的,便是丫头也是两个派来的两个新买的,一日三餐跟着她吃,这样的待遇,便是再尖酸的婆子也挑不出毛病,看得新来许姨娘都安定了心,只道自己大娘子是个好人哩。
陈兰芳倒是跳脚过几次,可吃了她娘几顿排头教训便老实起来,只围着福娘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处的倒是有些姐妹样子。
等着玉娘送帖上门时,耳朵里听见的便是她们家大娘子待二小姐亲如母女,疼爱有加,二小姐与三小姐更是感情深厚,姐妹情深,哪里能听出旁的话语来,只有满口称赞。
及至到了堂屋拜见大娘子时,更是见着潘娘子在会面时还不忘叫厨房熬煮一锅福仁槐豆茶来给东屋送去,免得暑热伤着了姑娘的身。
才说几句,又似是想起什么,叫来丫头去东屋叮嘱兰芳别老歪缠她二姐,她二姐忙着赶制新衣呢。
零零碎碎的,玉娘进来不过半盏茶,就亲眼瞧见了潘娘子惦记东屋三四回,若是装的,也可以说她是装的演技出神入化了,连拿过清平县女影后的玉娘都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甚至于到最后,玉娘提出想见见府上的二小姐时,潘娘子竟然也点头答应了下来,半点提防也无,还笑着替福娘先铺垫道,“我们二姑娘常年在外住着,不大见生人,她小孩家要是有什么不到的地方,你们可别笑话。”
坏了,坏了。
玉娘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这是攻心计呀。
第144章 意外
事实上,玉娘还是小看了潘娘子对福娘的优待,到了东厢房之后,里边围着伺候福娘的何止是几人,打眼一眼约摸有十几人之多,全都围着坐在榻上的两个年轻小姐说话,那年纪小的抱住福娘撒娇时,满屋的人都在那笑,气氛很是轻松。
玉娘走到屋子中间行礼福身,福娘听见熟悉的声音这才有空抬起头来,发现玉娘乔装到了陈家,不由的动作就是一僵。
“二姐,你这是怎么了?冷着了吗?”埋在她怀里的三小姐陈兰芳奇怪的抬起头来,察觉出了福娘的不对劲。
“没什么,”福娘揉了揉她额头,故意驱赶她道:“有外客来,你还坐在我这边闹,也不怕别人看笑话的。”说着就伸出手让座,装着不认识玉娘的语气轻柔道:“请坐吧。”
玉娘答应了一声,便有丫头抬来坐几,她坐了一半,这些个礼仪倒是也有模有样的,向福娘笑道:“过几日香园要摆大端午的宴会,我们家夫人想着,既然陈家接回来了二小姐,那也不是外人,想请二小姐也往香园里头去逛逛,大家伙都好奇呢。”
还不等福娘回话,就有个站在边上年纪有些大的妈妈开了口,“倒要谢谢夫人的美意,只是我们家二小姐眼看着就要定亲了,只怕出不去。”
“大端午只在□□日后,这么说,二小姐定亲就是眼跟前儿的事了?”玉娘疑惑道,顺便做个求证。
“可不是,”那妈妈笑着指了指福娘榻桌上的手帕,“您瞧瞧,我们家二小姐这不赶忙着绣东西呢,估计就在这三五日的,定了亲恐怕就不好再见外人了,请姑娘回去同夫人回禀一声,替我们致个歉吧,只等着到时候我们家二小姐嫁到曹府里去,到时候自然有时间去香园拜见夫人的。”
这妈妈说话待人有条有理,倒不像是寻常仆妇,玉娘也不好在她面前多说什么,生怕被她听出话外音来,瞧出不对劲处,于是故意哎哟了一声,“说起来,曹府的三老爷,我们也曾见过的。”
边说着话边瞧了福娘一眼,福娘会意,故意低下头来揉搓着自己的裙角,佯装不好意思,又难掩好奇,没忍住便抬起眼眸看了看那妈妈一眼,朝她示意。
那妈妈便心领神会,招呼着屋里的人往外头去,恐怕二小姐是想悄悄的与那丫头打听一下曹公子的相貌品性,小姑娘家脸嫩,还是不叫旁人在这里为好。
不但驱赶下人,还一把拉住了好奇的三小姐,哄着她往外头去找潘娘子,其余人也一窝蜂的跟着那妈妈往外走去。
等着众人都离开了,福娘这才招招手,把玉娘叫到自己身边,用手拢着嘴凑到她耳朵边小声问道:“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先前去馆驿也就算了,怎么敢假借名头直接就跑到这府里来?被人发现可怎么好。”
“你还问我呢。”玉娘手往袖子里一伸,取出那包东西赶紧就塞给了福娘,然后也用手拢着嘴,面上仍旧恭恭敬敬的道:“这里边是陶老三写给你的信,外有咱们上回鼓捣的桑葚丸子,一共有五丸。你小心些,我问过小许大夫了,先前你不过才吃了两三颗桑葚就浑身起红疹,按这分量如今吃个两丸差不多也就够了,若是怕不保险,那就再多吃一颗,别全部都吃了,我带多些是以防中途出了疏漏的。”
福娘点点头,只是笑着看玉娘交代她嘀嘀咕咕的模样,自己并不开口说话。
玉娘又问道:“你在这里过得如何?我瞧他们对你还好,只是我在外头听到消息,两日后姓曹的就要来你家相看了,若你想生病,就该在今明两天,千万别错过了时辰。等到姓曹的见了你的面,你再发病,恐怕他就能去请高明的大夫来瞧。长安里头卧虎藏龙,谁也不敢保证有没有医术高明的大师傅,万一真看出了毛病然后开药,这招用过一次,第二回 可就不灵了。”
面对玉娘的担心,福娘却显得有些犹豫,她握着玉娘的手,迟疑道:“可我要是这几日生了病,会不会连累到大娘子?她待我这样好,我的一日三餐全是跟着她吃的,便是偶尔有些甜点饮子,也有小妹同我一起分食,我若是在这时候发高烧起红疹,不说姓曹的会不会怪罪起陈府,就是旁人看来,不说潘娘子故意,也该嚼蛆说她疏漏不仔细照看,我只怕带累了她的名声,她可都个好人呀。”
玉娘心里暗叹一口气,知道先前那些计策都不灵了,福娘这是心软了呀。
“我也知道潘娘子待你好,可你不要犯糊涂了,就因为她待你的这点好,你就赔出自己的命吗?进了曹府,你细想想你还有命可活?我托晏老爷在外头打听过,前头三位娘子进了们之后可都没活过三个月的,你才来陈家几天,要为这几天葬送了自己的一辈子吗。”
玉娘站起身来,气道:“若是这样,连我也看不起你,我们那么多年的姐妹情谊,难不成还抵不过这两三日那小妹嘴里的几声姐姐?”
福娘咬着嘴巴,只看着玉娘,见她气得胸口起伏也不坐下,才点头道:“你放心,我知道了,我自有主意。”
“知道个屁!”回去之后,玉娘就同晏子慎发着火气,打小一起长大的,福娘撅个嘴玉娘都知道她想说什么话,瞧她那含泪的模样,哪里是下定了决心。
她就知道,福娘没忘记自己那个爹来!
陈恩啊陈恩,这个姓陈的倒是高明,用的竟然是怀柔,真不愧是侯府里的人,玩起手段来比底层人厉害多了,两下就哄得福娘晕头转向,若是换成别人,少不更事的十来岁姑娘,恐怕就是真个嫁到曹府里头,心心念念的还是自己这个待了几日的家吧。
越是在曹府里受的苦难越多,就越会用心帮衬起陈府来,毕竟陈府可是实打实的给了她几天温暖。
“不成。”玉娘揪起晏子慎,推着他赶紧回去转告陶叔谦,“叫他赶紧坐船回县城,或是叫上李妈妈,亦或是鲁婶,把今儿的事告诉她们,叫她们快快的坐船过来,再晚些,恐怕就见不上福娘面了。”
“不至于吧,要我说你想的也太过了。”晏子慎有些不大理解玉娘的慌张,“就算她为了陈府嫁过去,想法让她在新婚之夜闹起病来,不也能混过几天吗?”
玉娘捂着胸口,仔细回想才刚陈府里福娘的状态,“可我总觉着福娘不单只是想嫁过去,她有些不大对劲。”
玉娘是见过福娘手段的,她这个六妹即便是碰上了亲情,也不至于这样,今天的表现,玉娘敏锐的发觉出实在太过顺利,太过软弱了。
事实上,玉娘的猜想是对的。
等着玉娘走后,福娘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曾低头,等到了晚间要睡觉时,她才窝在床帐里嘴巴咬着被褥流出泪来。
她同玉娘说过,潘娘子是个好人,这是真的。
潘娘子在他来府里的那天晚上,就和福娘把话摊开来实说了,陈恩的心思,以及自己为什么待福娘这样好,都是有缘故的,不单只是陈恩的吩咐,更有缘由是感谢福娘顶了兰芳。
造孽啊,潘娘子念着佛号有些不大忍心说下去,可福娘却认真请她继续说,自己纵然是死,也想做个明白鬼哩。
“唉,”潘娘子唉了一声,“若不是你来了,老爷只怕就要盯上兰芳去,她才十岁,半大点的孩子,只论起这个,你就是她的救命恩人,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再怎么谢你也不为过。”
比起晏子慎这些男人,潘娘子这种内宅女卷才是真正知晓曹府当年事端的人,毕竟当初那第三任大娘子死的时候,她娘家亲戚闹着开棺验尸,在场陪同的就有女眷,潘娘子至今想想都觉得可怕,听说那身子从上到下没有一块好肉,胳膊、胸脯、大腿全都是牙印,后背密密麻麻的鞭痕和火燎泡,甚至于……
潘娘子没忍心说出话来,那哪里是个人,那是畜生,比畜生都不如的活该下地狱的恶鬼呀!
要不是在场人的亲眼所见为证,这么好的亲事,满长安的官宦人家怎么可能没有一个肯搭上线呢?
“那些个文官御史就不告吗?”福娘疑惑不解,书里头不是常常有御史风闻奏事?三条性命,还是被活活折磨死的,怎么就没人去主持公道?
“告?”潘娘子摇了摇头,畏惧道:“你是外头的,恐怕不知道曹太监的心眼有多小,睚眦必报啊,况且他后头站着的是王爷,是贵妃,眼看着老爷子没几年了,大家忙着争位置,谁肯在这时候得罪了他去。”
潘娘子娘家舅舅是卫知事,经常同锦衣卫和厂卫那边打交道,所以知道些外头人不清楚的事,她这会儿便同福娘举例道:“就说三年前,听说有个书生曾经为了曹府这下腌臜事打抱不平,编成了故事匿名骂过几次,你猜后来怎么着?前年他就杀了那书生全家。你瞧瞧,连化用都招致这样的报复,还有谁敢提呢?”
福娘读过书,知道这是标准的小人,自从她被带到长安之后,就已经在姓曹的桌案前留下了名姓,不解决他,就是逃了也没用,恐怕还会连累到玉娘,连累到县城里的人。
福娘下定了决心。
两日后,曹太监摆明车马到陈家替侄儿相看人选,等到晚间时分,玉娘便在宝莲阁里看到了前来报信的刘妈灰暗的脸色,“曹府选好迎亲的日子了。”
福娘没有按计划生病。
第145章 婚宴
玉娘第二回 进陈府,是在已经知晓了婚事日子在六日后的前提下,她是带着金石夫人那一车贺礼前来的。
玉娘轻车熟路的拜见着潘娘子道:“我们家夫人得知了此事大为高兴,曹府与香园也有来往,这实在是件喜事,您瞧,夫人当即就叫我们来给二小姐添喜来了。”
一共四抬物件,布匹、茶叶、羹果、好酒,全是婚事上该用到的东西,看着礼单,潘娘子也不禁带起笑来,“夫人实在太客气了,我与兰菲都未曾见过夫人,这叫我们可怎么好意思收下呢。”
“诶,这话不然,”玉娘本着做一行爱一行的原则,这会尽心尽责扮演着香园侍女,替金石夫人拉线扯丝的表示善意,“于私,您成了曹府亲戚,那就是云骑尉的岳母,云骑尉与我家夫人素来交好,怎么不算亲朋好友呢;于公,曹公公在朝堂上对我家老爷多有照拂,夫人送礼也是为了结两家之好,若不是怕惹人非议,今儿就该是一列车队,怎么会只是小小一辆。”
见潘娘子犹豫着,玉娘趁热打铁劝说道:“您还是收下吧,再怎么,就当是给二小姐添嫁妆好显阔气不是。”
既然提到了福娘,潘娘子也就不好再推辞下去,曹府的亲事日子订的实在太近,竟然在五月十八这一日,距今可就只剩下五日了,潘娘子就是再想方设法也来不及凑齐三十二抬嫁妆,更别说陈家只剩下一个名头,实则囊中羞涩挤不出多少银钱。
收下了东西,潘娘子语气就更温和了,和玉娘说笑几句才命人送她出去,等到了门外,早有福娘身边的丫头过来请玉娘过去说话,底下人都可以理解,自家二小姐快嫁人了嘛,心里发慌想再打听夫婿情况也很正常,自然,这香园下人漫天遍野的撒钱也是原因之一。
实在是忒有钱了,凡是见面的都顺手塞个荷包过去,小小巧巧的一摸就知道里头塞着碎银,少说也有五钱银子,实在是阔气。
有金钱开道,玉娘顺顺利利就在屋里单独会见了福娘,边上伺候的丫头几乎是满脸带笑的退下,没办法,玉娘给她们的可是双份儿。
这次见面,福娘心虚多了,都不敢抬眼正面去看玉娘,只低着头握着手,好半天也不开口说话。
直到玉娘看她消瘦了的身子,先前好不容易才养胖些,这段日子下来又瘦了回去,终究忍耐不住长叹了一口气,“福娘,你想李妈妈中年丧女么?她把你看成了眼珠子一般重要,你是想她死么?”
她这话才说出口,福娘那里眼泪就如撞破堤坝的河水似的流淌了下来,可嘴巴却依旧牢固的像是疆石,紧紧锁住要脱口而出的话语。
她沉默,玉娘不沉默,玉娘上前几步走到福娘身边,扣住福娘的肩膀质问她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你瞒得过陶老三却瞒不过我,你要做英雄是么,你要做大善人是么,”玉娘冷哼了一声,一把就将福娘插在头上的那根银簪拔下,“可你没问过我。”
我答应了吗?我同意了吗?这命有福娘一半,可还有她玉娘一半呢。玉娘可是当着李妈妈的面拍胸脯发誓言说了把人全须全尾带回清平县的,满天神佛可都看着呢。
“你给我!”福娘见玉娘抽走了那根银簪,忙要去抢,连最开始打定不说话的主意都给破了功。
可她坐着又被玉娘一只手按住了肩膀,哪里能夺的过来,来回尝试几遍也碰不到东西,福娘几乎要被气哭,“你快给我!”
这声音多少传出了屋外,可丫头们左右看看,默契的没有动作,二小姐没叫她们呀,还是别进去的好。
屋子里,玉娘居高临下的看着涨红了脸的福娘,顺手把簪子插到了自己头上,威胁道:“你今儿要是不说实话,好,我今天晚上就去曹府,我亲自动手放火去,我杀曹老三和曹公公去,正好咱们两黄泉路上做个伴,到时候好去接李妈妈的。”
面对玉娘这混不吝,福娘终于伪装不住,捂着脸痛哭道:“你,你就只会欺负我,你明明知道我不会叫你去送死的。”
“是啊,我知道你不会,可你怎么能不知道我也不会。”见福娘终于肯开口,玉娘才算放开钳制她的胳膊,听了好一会抽抽搭搭,到最后才掏出帕子来替她擦眼泪,“说说吧,陈家二小姐,您是打算怎么替我送死去的。”
有位古人说得好,最简单的计划就是成功率最大的计划,玉娘也不知道是哪位古人说的,但是听完福娘的一步到位谋杀法,她还是不得不感叹,果然越简单越干脆。
玉娘瞠目结舌,“所以,你就打算婚后私下拜见时一簪子要了他的命?”这么简单的吗我的姐姐,纯杀啊?半点也不考虑杀完之后的后续?
“我考虑了呀,”福娘闷着声音为自己辩解,“等杀了他,我就捅死自己,然后大叫有刺客,这样外人看来只会觉着是刺客杀了我与他,哪里还会想到你们。”
“怎么,我还得感谢你是吗?”玉娘气极反笑,她还觉着自己聪慧是吧,“你怎么不想想他凭什么能被你一簪子刺死,你才多少力气,即便私下里拜见,也总有丫头仆妇,那些人是死人吗,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