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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人们得了青麦粉的新吃法后,竟又衍生出许多旁的吃式。
  有把牛乳换成羊奶酪的,这样做出的炒青麦面就多了点酸甜,再在表面撒一层糖粉,其口感上就很偏零食了,只这零食实在顶饱,不宜多食。
  还有在炒青麦面里裹一条肉干的,咸香咸香的,尤其受汉子们的喜欢。
  总之各有各的吃法,明窈打听了几种,不禁对大家的奇思妙想所折服,带得她也几次尝试,咸的甜的酸的辣的,她不一定能吃下,好在狄霄不挑嘴。
  时间一天天过去,族里的生活也迈入正轨。
  明窈这两天得了闲,意外听人说家里的姑娘想做两件冬衣,却不知道族里的纺车去了哪儿。
  听到这,明窈忽然想起,前不久她还跟宁湘他们要了许多羊毛衫呢。
  前不久在风锦关时,他们带去的羊毛衫根本没用的上特意叫卖,只每回出去采买时,随便寻个街角放下,一二十件羊毛衫衣,最多超不过半个时辰,就会被闻讯赶来的百姓抢购一空。
  说的再好听,也比不过亲自穿上试试。
  这羊毛衫一上身,周身再察觉不到半分风息,浑身热腾腾的,不过几息身上就冒满汗水,哪怕那时天气还暖,可这羊毛衫的效果,已经甚是明显了。
  想到这里,明窈赶紧回帐,从大箱匣里数出一定的银两,又用两只小匣子装起来,直奔宁湘的毡帐而去。
  过去后才发现,帐里不仅有宁湘,念桃青杏和陈梦也在。
  自打来了大瑜关外,明窈一直没再叫念桃两人到身边伺候,一开始是没有住的地方,万事都不方便。
  后来则是她常在外面忙碌,等回去了,狄霄也回帐了,更是不方便念桃她们两个小姑娘进去。
  明窈索性放她们自己住,有什么需要的,她再帮衬些。
  这一转眼,她和两个小姑娘也有些天没见了。
  众人打了招呼,问及明窈所来为何,明窈说:“这是之前卖羊毛衫的银子,这些天我实在忙昏了头,都忘了把银两给你们了。”
  她把抱了一路的小匣子放下:“一共是一千三百两,你们数数。”
  话落,对面几人却无一上前。
  宁湘更是当场质问:“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先不说这羊毛衫是大家伙一起做的,便是所用到的羊毛纺车针线等等,都是靠族里的阿姑们接济的,我们不过占了个加工的名头,可单是之前受大家的帮助,也不是一点加工能抵得上的。”
  “公主说,我们能心安理得拿这个钱吗?”
  明窈难得没有被她们带偏,她摇摇头:“自然可以。”
  “而且这些钱也不仅是给你们的,还有其他帮忙做羊毛衫的阿姑,肯定也要分一些,我只是不清楚你们的分工,没办法挨个给到每个人罢了。”
  她把匣子推向宁湘那边,又道:“我知道湘湘你办事周全,我就把这些银两交给你,不管是分给族里的,还是你们和阿姑们分得的,总归我是不管的。”
  “那也——”
  不等宁湘反驳,明窈速度说:“反正你们要是都不要,下回我也不找你们要羊毛衫去卖了。”
  “……”话落,众人半晌无言。
  明窈实在是有恃无恐,不管谁说,双手往背后一藏,什么也不肯接。
  最后宁湘实在无法,只能把匣子接过去:“但是我先跟公主说好,银子我们收下了,但这并不是因为我们做了什么,单纯是公主心善,赏给我们的。”
  明窈一听顿时不同意:“什么赏不赏的,明明是劳动所得,清清白白!”
  众人一笑,不再与她争辩。
  “既然这些银两依我分配,那就拿出一半来,算是我们购买了族里的羊毛的,剩下一半再由我们均分,公主看这样可好?”
  明窈算了算:“族里只收三百两,其余不要,反正我在首领旁边还是能吹吹枕边风的,你们要是不同意,我就连这三百两都不要了。”
  她说得好听,银两处置全凭宁湘决定,可到头来,大部分还是被她牵着。
  宁湘实在说不过她,只能无奈应下。
  等宁湘把剩余一千两银子收好,她回来跟陈梦几人说:“也挺不错,从家里出来那么久,我们也挣到第一笔钱了。”
  陈梦也是笑,不觉说起明窈和狄霄的好话。
  而明窈也说起她此行的主要目的:“这只是个开始,后面还有第二笔第三笔以及更多更多呢。”
  “我来其实就是想问问你们,你们可有意将羊毛衫发展成一个长期营当?”
  宁湘几人对视一眼:“麻烦公主细说。”
  明窈道:“羊毛衫在风锦关很受欢迎,大瑜冬日没有大越那般刺骨,真正会穿厚实冬衣的只是少数,尤其到了冠京一带,百姓更重美感。”
  “我们的羊毛衫比之棉衣更轻便,保暖效果也很好,若是能将羊毛衫发展成我们族里的特色,更能添一大收入。”
  她只提了一个头,宁湘脑子活泛,很快就完善了后续。
  “我们姐妹中许多人都擅女红,不论是学大瑜的针绣,还是以大越绣法为主,都能在羊毛衫上添不少新意。”
  再多的比如羊毛衫的质量、大小、数量等,还要等真正做起来才好商定。
  “那你们就是愿意了?”明窈问。
  “我本人还是很愿意的。”宁湘之后,陈梦也是,念桃和青杏同样。
  明窈笑了:“那好,麻烦湘湘再问问其他人,要是想做羊毛衫的人数够多,我就请首领在南面再搭一片绣房出来。”
  宁湘答应:“好,最晚明天,我一定给公主准话。”
  几人又商量几句,眼看天色不早,明窈只得先告辞。
  第二天,宁湘把一起做羊毛衫的族人都找来了,先是展示了那一千两银子,又按人头平均分下,然后才说起绣房之事。
  能有一个长久稳定又赚钱的营生,这是多少草原人想都不敢想的,金花阿姑性子最急,尚未听完就说:“要做要做,这种大好事怎么能不做!”
  其余人更是同样想法,还有想推荐家里女儿或邻居的,宁湘说:“我也不知到底需要多少人,不然我先找公主问问,我们稍后再定?”
  “没问题,一切听公主的。”
  当天下午,宁湘就找去王帐,气喘吁吁道:“公主,我们想开绣房!”
  她跑了一路,鬓角全被汗水浸透了,然面上喜悦,那是如何都掩不住的。
  明窈给她递了条帕子:“可巧,我昨晚就跟首领说了。”
  “首领说不用搭新帐,南面本来就有很多空毡帐,当初搭建时就做得大,如今里面又没人住,稍微一改,就是我们的绣房了。”
  这些毡帐里不仅没人,连家具摆件也没有,就一个空荡荡的帐子,现转做绣房,少了再费心腾置的麻烦。
  明窈挑了连着五座大毡帐,就在厨房不远处,这边走动族人多,也不怕有歹人或野兽作乱。
  她又去仓房最里把纺车找出来,在账簿上作好记录,挪进绣房里。
  每座帐里放两架纺车,其余地方再按需堆放羊毛和针线。
  羊毛是从仓房调出来的,针线则是上回托明窈在风锦关买来的,整整两大匣子针线,针大小粗细皆有,线也黑白彩色各异。
  “我喜欢这粉色的线,粉线白衫,我都想好怎么做了。”
  “我喜欢这青绿色,我最喜竹,现下也能绣竹叶青葱了……”
  “好姐姐把这杏红送给我吧,分给我一小半也好,我可真的太喜欢这种艳艳的颜色了,做什么都好看……”
  一群年虽不大的小姑娘凑在一起,在针线团中挑选自己喜欢的颜色,见她们讨论得欢,金花阿姑她们也受到感染,抿了抿发鬓,两步上前。
  “给我也瞧瞧……还有这种颜色,可真漂亮!”
  “我还不会绣东西呀,梦丫头能不能教教我?”
  不一会儿,更多的赞叹声响起,看人们相谈甚欢,明窈轻轻笑着,跟对面的宁湘使了个眼色,先从绣房里退出去。
  宁湘感慨:“以后我们也是有差使的人了。”不光有活儿干,还能有银子赚,不管在哪里,这都是许多平头百姓的毕生所求。
  明窈点点头,将她晚了两日的思量说出:“湘湘,关于绣房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方不方便?”
  宁湘甚至都没有问是什么事,当即道:“公主尽管说就是,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定不会推辞。”
  “眼下绣房有了,之后做羊毛衫这些我倒不担心,只日后去大瑜售卖,却是个不小的问题,尤其是我们想将这做长久,定是不能再随便找个角落叫卖了。”
  “公主的意思是?”宁湘好像懂了什么。
  果然,只听明窈说:“我想在族里找些能言善辩的,专门负责族里的生意,不论是兽皮还是羊毛衫,又或者以后还有更多,都由专人负责。”
  宁湘问:“首领也是这样想的吗?”
  “不是。”明窈摇了摇头,“首领现在不仅要负责部族周围的探查,还要安排族人狩猎,日后耕种也缺不得他,要是还要管着采买和售卖生意……”
  一桩桩一件件,这些事单是听着,都叫宁湘头大。
  她忽然明白了明窈的想法,便是不合时宜,也忍不住打趣两句:“我晓得了,公主这是心疼首领了。”
  谁知明窈并不否认,反而郑重地点点头:“是,我心疼他。”
  “所以我想把一些族人能做到的慢慢分出去,族里的事我了解还不够,但对于大瑜,我自认还算了解,不如从商贸出发,先替首领分担一些压力。”
  宁湘问:“公主需要我做什么?”
  “我想叫你主管绣房,不论是做工人员还是什么,所有事皆由你决断。”
  话音才落,宁湘哑然。
  明窈这分明是将绣房的权利完全交了出去,而绣房可以说是族里除了皮毛最赚钱的行当,宁湘甚至无法想像,她何德何能,能叫公主这般信任。
  明窈只问:“湘湘愿意帮帮我吗?”
  宁湘感到恐惧,她怕辜负了公主的期待,可被明窈那双澄透的眸子盯着,她喉口一阵堵塞,脑袋不受控制地上下点动着。
  “只要公主信任……我能。”
  明窈灿然一笑:“我就知道,湘湘肯定可以,你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吗?”
  “没有……不。”宁湘心口扑通扑通直跳,也不知是太激动还是怎的,她用残存的理智问,“若下次再去风锦关,我们,哪怕只有两三个人,能带我们一起去看看吗?”
  宁湘也知这个请求有些过分,但大瑜鲛纱锦可谓天下闻名,她们如今又靠羊毛手艺赚钱,除了最基本的羊毛衫纺织,其上装饰也不可怠慢。
  “如果不方便就算了。”宁湘补充道。
  明窈说:“这可能还要看首领的意思,但短期内族里肯定不会再去大瑜了,等下回,我一定帮你问问,不过你们千万要学一学大瑜话,不然真的很麻烦。”
  “好。”宁湘莞尔。
  两人在外站了许久,被念桃找来,正招呼她们进去。
  眼下绣房的管事已定,明窈自认后面就没有需要她多余操心的了,当下心底一片轻松,转头钻进毡帐里,又加入到大家喜悦的海洋中。
  眼看着绣房收拾好了,许多妇人也寻了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