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人干的事吗？虎毒还不食子呢，可他……
霍珵煜只要想起当年霍凝和那个未曾见面的小表妹，情绪就几乎失控。
就像现在，他原本一双漆黑平静的眸子，因为梁昶这个名字瞬间变得赤目猩红。
霍珵胤侧过脸，看着情绪渐渐生出变化的霍珵煜，伸手拍拍他肩膀，沉声道，“他确实死不足惜，但小表妹不一样，她是小姑的命。”
轰隆。
瞬间霍珵煜脑袋一炸，包括一直维持冷静的霍珵洵这会也瞳仁不可控制的微缩了下，急切道，“大哥，你找到小表妹了？”
霍珵胤没有直接正面回答他话，而是意味深长来了句，“还不确定，先去看看梁昶再说。”
毕竟他太久没见那男人，所以五官轮廓在脑子里也有几分模糊，不过，人的五官会模糊不清，但胎记不会。
他没记错的话，小表妹身上好像有处胎记，但具体是什么样，在哪个位置他不清楚，所以这些必须找到梁昶证实。
***
京都精神病院。
霍珵胤按照霍珵洵给出的地址下车，然而抬眸看到头顶四个精神病院大字时，他眉峰赫然蹙紧。
他就奇怪为什么这些年梁昶的信息少之又少，原来他疯了。
“霍总。”院长见他出现，谄媚出来相迎，脸上更是闪过受宠若惊的慌措神色。
霍珵胤微微点头，随后道，“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能正常交谈吗？”
他打心里也是不想见梁昶的，就如老三所说，他这种畜生根本不值得他们霍家人去见。
可现在不同，为了那个素未谋面的小表妹，哪怕再不愿，再恶心，他也必须来一趟。
“这……恐怕不行，梁先生的状况时好时坏，而且那个……攻击力很强，所以霍总，我建议您还是尽量在外面与他交谈吧，不然他发起疯来，我担心他会伤到您。”
霍珵胤是什么身份，院长根本冒不起半点让他受伤的险。
可偏偏他指名要见的人又是他们院方攻击力最大，精神状态最不好的病人，唉，这事整的。
“既然他的精神状态这么不好，医院就没什么措施采取？比如用药或治疗？”低沉的声音落下。
院长吓得直接冷汗细密渗出，“实不相瞒霍总，梁先生那间房根本无人敢近身啊。”
“这话什么意思？”霍珵胤一边步伐往前，一边皱眉，隐隐的，他觉得梁昶的情况远没有老二查到的这么简单。
“那个那个，就是梁先生他……”
“不好了院长，梁，梁先生又发疯了，还，还把窗户撞了一个大洞似要逃出来。”
突然，院长的话被一个护士打断，紧接着是她焦急慌张的声音传出。
“快，快去叫保安。”院长听完急促吩咐护士。
随后紧张看了眼霍珵胤，“霍总，看样子梁先生今天状况非常不好，要不您改日再过来？不然我担心他伤……”
“不必，带路。”冷厉的声音夹着不容人置喙的严厉。
无奈，院长只能一边心里打鼓，一边把霍珵胤往梁昶病房带。
砰砰砰。
霍珵胤和院长来到梁昶病房时，如刚刚那个护士所说，窗户被梁昶撞了一个大洞。
地上玻璃碎裂一地，还浑着腥红温热的液体晕染而开，如同罂粟。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凄厉的低吼声沙哑晦暗，像是深夜爬行的厉鬼，带着令人发悚的冷意。
霍珵胤面色平静看着头颅探出，身子却卡在窗户铁栏上的梁昶，眸色晦暗深沉。
梁昶？这个被铁链锁着，一身污秽，头发胡子还邋遢几乎遮住整张五官的男人是梁昶？
记忆里，这男人长相还不错的，温润谦和，斯文儒雅，这也是霍凝会对他动心的原因。
但现在，说真的，如果不是霍珵胤断定院长没胆骗他，他根本不相信眼前男人是那个曾经迷倒一片少女的梁昶。
当然不可否认，看到这样落魄饱受精神折磨的梁昶，霍珵胤心里畅快至极。
可畅着畅着，他大脑突的闪过封玥那张稚气软嫩的脸，暗想，若那丫头真是小姑女儿，那待她得知自己的亲生父亲是现在这样的梁昶时，她该怎么办？
看得出来，那个小丫头被人护得很好，也教得很好，性子不卑不亢，看似柔软，却又坚韧。
但也正因为这样，他才担心有朝一日那丫头身世揭开后，她无法承受。
“把门打开。”霍珵胤低沉清冷的声音道出，听不出喜怒。
院长却骤的差点吓得身子瘫软在地，“不，不可啊霍总，梁先生他现在状况很不好，一旦开门，我担心他会冲出来攻击您。”
开什么玩笑，这间病房已经好几年没人敢进去了，而且几乎是进了必死无疑，他又怎敢拿霍珵胤的命开玩笑。
“所以你们就用铁链把他像狗一样栓着？还有饭菜和水都倒在地上？甚至里面污秽一堆也没人清理对吗？”
极冷的冽人嗓音含着隐晦的滔天怒戾，他确实恨梁昶。
但作为医院，他们把一个精神状况疯癫的病人待得连条狗都不如，这就是所谓的把病人放第一位？
而且试问一所医院若是连病人的最基本保障都无法做到，那它开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第368章 她有着张极像你的五官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经过特殊材料定制的实木门，刚刚咔的一声打开。
里面疯癫成狂的梁昶就像一头龇牙咧嘴的凶猛野兽，露出尖锐獠牙，倏的直接朝门口冲了过来。
顿的院长吓得大惊失色，颤抖道，“霍总小心。”
天哪，眼看那个疯子就快近到霍珵胤身边时，他整个身心都极度绷紧僵滞。
精神病患者啊，他们根本没有意识，说句难听的，那是现在他手上没刀，不然他肯定毫不犹豫朝霍珵胤砍了过来。
外头那些保安也是，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没个人过来，要是霍珵胤在他们医院出事，老天，他十条命也不够抵啊。
砰。
就在院长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制住梁昶时，谁知几乎近到霍珵胤身边的梁昶，突的被他修长遒劲的腿抬起赫然一踹。
再然后，身形消瘦嶙峋的他硬生生砰的一声跌撞在墙角，发出巨响。
并且似乎被霍珵胤踹得还不轻，因为他几番挣扎想从地上爬起都失败了。
刹的他抬起一双空洞凶狠的眼眸朝霍珵胤看去，四目相视，一双清冷阴鸷，一双恨戾交织。
可看着看着，梁昶莫名就被霍珵胤那如鹰隼一般的眼睛吓得瑟瑟打颤。
身体更是突的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刺激，颤巍往后挪着，眼底盛满恐惧和害怕。
“你们先出去。”霍珵胤侧脸朝身后院长淡声道，冷厉的眉眼没有任何波澜，看不出喜怒。
院长伸手抹了抹额间冷汗，抬眸又再看了里面污秽不堪入目的一地，抖着唇，“那，那个霍总，要不我先让人把这里收拾一下？”
之前这房间没人敢进，那是因为怕梁昶发疯勒人和打人，但这会，就如同一物降一物。
有霍珵胤在，他竟然畏惧的像只老鼠，而且那蜷缩墙角的姿势，足矣证明他是真的惧怕霍珵胤。
这让院长都不禁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不得不说，霍珵胤天生就有压制人的本事。
因为他身上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和慑人，别说是个疯子，就连正常人的他骨子里对他都透着惧意。
“不必了，下去。”霍珵胤一刻都不想在这所精神病院呆，他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问完小表妹的事离开。
至于梁昶，呵，生死与他有何关系，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院长听闻他略微不悦的低沉声音，讪讪抬头抹了把汗，然后说了几句客套话便退出了房间。
倏的房里变得安静，但里面难闻的发酸污秽味道撞入霍珵胤鼻尖，令他有种想吐的冲动。
阴鸷眯眼扫了下缩在墙角战战兢兢的梁昶，他冷冽开口，“梁昶，告诉我那个孩子的胎记在什么地方，你又是在什么地方扔的她？还有小姑现在在哪？”
一连串的问题落下，霍珵胤犀利的黑眸直直盯在神色紧张木讷的梁昶脸上，企图想将他所有表情收尽眼底。
但奈何这男人头低得太下，他看不清楚他神色。
“孩子？孩子？小姑？小姑？哈哈哈，死了，她们都死了啊，都死了。”
梁昶突的阴恻恻大笑起来，忽然抬起的头看向天花板处，眼角更是带着一抹变态疯狂的狠厉。
霍珵胤见状，迈步朝他走去，周身充斥出的悚人寒意使得室内温度骤降如冰。
角落里，梁昶见他步步朝自己上前，忽的伸手发疯指向他，胡言乱语，“是你，是你杀了她们，不，是我杀了她们，她们该死，她们……”
他的后话卡在霍珵胤突然发狠拎起他衣领中，并且青筋凸起的手背显示着此刻他浑身聚涌的戾气。
梁昶莫名就心里咯噔沉了一下，空洞涣散的眸子就快绷不住了。
霍珵胤向来很会洞察人心，难不成他看穿了自己？
不，不会的，这些年他梁昶把疯子这个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他不相信他见自己一面就能将他识破。
“我再问你一遍，那个孩子的胎记到底在什么地方？”霍珵胤手上的力气一直在加重。
然而，他每加重一分就能清晰感觉到疯癫梁昶力量上的对抗。
倏的他意识到什么，眸光越加犀利幽深，心里更是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腾升而起。
那就是梁昶在装疯？
但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装疯？这与那个被扔的小表妹，及小姑失踪的事到底又有什么关系？
“胎记？没有胎记，没有，什么都没有，骨头，血肉，手，脚，哈哈哈，都没有了。
嘘，狼知道吗，她被狼撕成无数份了，我亲眼所见的，那血流一地的样子，还有哇哇哇的哭声，好看，好听，好刺激，好刺……”
“梁昶。”霍珵胤咬牙切齿再度揪紧他衣领，力气之大仿佛要生生把他衣服撕裂般。
随后他眯眼温沉道，“那个孩子没有死，她有着张长得极像你的五官。”
轰隆。
刹的梁昶双手克制不住就抖动了下，而霍珵胤恰好捕捉到了这一幕，骤的他眸色越发深沉的可怕。
若说刚刚他还不确定梁昶是不是在装疯，那现在听到那个孩子五官长得极像他时，他抖动的手就成了最好证明。
“不不不，她……她……死了，我亲眼所见的。”梁昶语无伦次，疯癫说完后又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