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烁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他手里拿着手机,看向办公桌后的盛聿,“是市一院的电话,上个月联系的公益体检活动,他们在问新一期还要不要继续开展。”
盛聿本来正在看一份合同,闻言接过李烁递过来的电话。
凌华为了社会形象,最近在公益方面下了不少功夫。
他刚接过电话,就听到那边一阵吵闹声,随即才响起一道声音:“抱歉盛总,我这边有点事情在处理,可能有些吵闹。”
盛聿不太在意的嗯了声,那边却又感叹了句:“现在医患矛盾不少,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家属之间的矛盾,都到报警的程度了。”
那边说着顿了下,“说起来这病人,还是当初您舅舅主刀的,本来老爷子恢复的挺好的,结果现在突然去世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盛聿冷沉的嗓音:“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这个病人是您舅舅主刀的,就是那个需要开颅手术的老人家——”
“下一句。”
直到挂了电话,盛聿的脸色都冷得吓人。
乌沉的瞳孔里,酝酿着说不出的气势,汹涌欲来。
与此同时,市一院。
周国兵和李燕南在争吵了一阵以后,医院的保安上来,强行将两人带去办公室里。
外面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商渺趴在外公的床边上,她呆呆的看向闭着眼睛的老人,分明和平时睡着了没什么两样。
她拉着外公放在床边的手不停揉搓着,外公皮肤的温度在流逝,那最后的温热也逐渐散去,任凭商渺怎么揉捏,也依旧冰凉一片。
了无生机。
房门再次被敲响的时候,商渺仍旧没有什么反应,护士来过好几次,但是都被谢浔给拦在了外面。
她没回头,只是手上揉捏着外公手掌的动作更加快,像是很着急。
可她哪怕再着急,再怎么揉,外公手上的温度也没有丁点回转。
商渺更加发慌,机械似的重复着动作,一遍走一遍。
直到病房里的光线暗了下来,房门被人强行推开。
走廊上的光瞬间将昏暗的病房里照亮,沉稳的脚步声慢慢靠近。
商渺原本跪坐在地上的动作有些僵硬,灯光的投射,让她下意识回头。
盛聿一身黑色的正装,商渺视线模糊,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隐约看个轮廓。
商渺呆愣的看着他的方向,她眼里没有焦距,眼眶周围也是通红,脸上神情绝望至极。
半晌后,她握着外公的手松开,随即陡然垂落下去,她低声叫了声他的名字。
“盛聿。”
盛聿嗯了声,商渺停了下,“外公手好冷,他身体不好,特别冷的时候就会关节疼。”
“你说,他现在是不是很难受啊?”
她语气分明想要平常,但嗓子却哽咽着,短短两句话,停了好几次才能完整说出来。
她问出来的时候,语气也带着疑惑,就像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而已。
只是她也不需要答案就是了。
她只是在疑惑。
只是在担心。
盛聿喉结上下滚动了下,没说话。
他看着面前深陷在悲哀之中的商渺,手指蜷缩了下,转身准备离开病房。
但出门前,他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眼商渺,低声提醒她:“王医生那里调了监控视频,你可以自己去看。”
商渺听到他的话也没什么反应,仍旧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
盛聿又看向病床上躺着的老人,他神情严肃的微微鞠了个躬,才转身离开。
门外,王医生已经在等着他,见他出来,问道:“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商渺比他们想的出来的快一些,她脸色仍旧不太好,但是却还是镇定又清晰的跟着王医生去办理了手续。
而等到手续办理完成以后,商渺抬眼看向谢浔,“那两个人呢?”
她说的是周国兵和李燕南。
谢浔说,“警察刚刚来了,现在在办公室。”
商渺点点头,抬腿就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她脸色惨白,身形单薄,从背后看起来像是随时都要摔倒一样。
谢浔来不及多想,提步就跟了上去。
只是有人比他更快一步,盛聿面无表情的径直朝着商渺走过去。
谢浔拧了下眉,但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多说什么,他盯着盛聿的背影看了两眼,也紧跟其后。
还没到办公室,就听见里面周国兵的嚷嚷声,还有李燕南悲恸的哭声。
商渺脚步都没停一下,直接进了办公室,她看向坐着的警察,语气平静,但嗓子却哑得厉害:“我要起诉周国兵蓄意谋杀。”
周国兵一听就跳了起来,“你放屁!我只是来看看我老丈人,去你妈的谋杀!”
商渺不搭理他,她又看向李燕南,言简意赅,“是他谋杀,还是你也是帮凶?”
李燕南怔愣住,她脸上的伤称得上惨不忍睹,看着商渺好一会没说话。
商渺也不给她时间,直接说道,“警察同志,我一起起诉,医院有监控,护工也是证人。”
她这话一说出来,周国兵才反应过来,商渺是来真的。
他立即打断她,“警察同志,你们别听她胡说,我真的是来看我老丈人的,她、她就是想故意整我,所以才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