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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玄点了点头,“走。”
  二人从地道爬上去,又回到了房间里,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徐丘的血还在顺着肩膀一直往下流,硬撑着躲过寺里的僧人,重新窜进了后山里。
  走到半路时,他身子一晃,差点儿摔一跤。
  纪玄烦躁地啧了一声。
  徐丘主动对纪玄提出:“要不你先下山吧,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能行。”
  纪玄板着脸,一把扛过他一只胳膊,架起他,“少废话!”
  徐丘“哈哈”笑了两声,被纪玄扶着往山下走。
  徐丘惊呼:“诶——慢点慢点——”
  纪玄冷酷无情地回道:“慢不了。”
  .
  到了山下,
  徐丘却不打算跟纪玄回去。
  他要立刻骑马出城。
  纪玄瞥了一眼他肩膀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毫不留情地说:“我看你是想死在半路上。”
  徐丘忙道:“诶诶诶——我还没出发呢,别说这么晦气的话!”
  突然,他语气严肃起来,“但我必须今晚出城,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纪玄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永远盈满不正经笑意的眼睛里,现在只有如深潭一般的沉静。
  纪玄知道,徐丘恐怕是要急着去调兵。
  他要彻底端了别山寺。
  纪玄移开目光,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出城也得先让大夫给你包扎一下。”
  很快,那晚给纪玄包扎的那个老大夫又被阿吉连拖带拽请来了。
  老远就听见那一把年纪的老大夫,拉着阿吉的袖子哭诉,“阿吉小哥,上次不是说是最后一次了吗?”
  “每次大晚上的,都把老夫拖起来,夜里颠簸赶这么远的路,实在是夭寿哟!你家公子金贵,难道老头子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远远听见的纪玄:“……”
  徐丘:“……”
  徐丘斜眼看了一下纪玄,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来你虐待老人已久啊。”
  纪玄也笑了一下,看向徐丘。
  “小爷我待会儿让老头子给你用最疼的药。”
  瞬间,徐丘惊恐地瞪大眼睛。
  .
  大夫给徐丘上了药,包扎了伤口。
  老大夫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骂骂咧咧:“这么点儿小伤,也值得找老夫出手?你随便哪家医馆难道不能给他治?”
  纪玄道:“这深更半夜哪家医馆还开着?”
  老头子没好气:“你也知道啊!”
  “这不是事出有因,找别人怕走漏风声嘛!找您老人家信得过!”纪玄拍了拍老大夫的肩膀。
  “没大没小!”老头子气得吹胡子,狠狠瞪了纪玄一眼,拽着阿吉送他回去。
  大夫走了。
  徐丘郑重地行了一礼,“大恩不言谢!”
  徐丘忽然正儿八经地感谢他,纪玄反而略有点不自在,“别忘记你答应小爷的事情就成!”
  徐丘爬上马,“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话落,他便骑着马冲了出去。
  纪玄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消失在黑夜里的背影。
  他们其实在更早的时候就见过。
  在红香楼。
  他曾无意窥见过他从外面回来,落在红香楼二楼的一处楼阁中,然后隐没在声色犬马、鱼龙混杂的红香楼里。
  .
  送走徐丘,纪玄便回了文昌巷。
  他推开院子门,本以为迎接他的会是一片黑暗,但出人意料的是——
  推开院门,便看见有人提着灯站在廊下等着他。
  她站在狭小简单的院子里,身形瘦小单薄,提着灯也只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只照亮了很小的一片地方。
  可就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纪玄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好像在这一瞬间,忽然跳得快了很多。
  后来的很多年里,如果要问纪玄在哪一瞬间最心动,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是这个瞬间。
  纪玄下意识遵从内心的第一个想法,快步朝木槿走过去,“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木槿乖乖地回答道:“睡了一觉,醒了。”
  “是被阿吉吵醒的?”
  在昏黄灯光照耀下,木槿看起来很温柔娴静。
  她摇了摇头,“不是,自然而然就醒了。”
  纪玄嗤一声:“出息,小爷不在,你觉都睡不安稳了?”
  木槿正要说话。
  忽然,她动作一顿。
  她闻到了纪玄身上浓浓的血腥气。
  她脸色一白,抬头看他,“公子,你受伤了?”
  纪玄意气风发地说:“没有,本公子怎么可能受伤,这是别人的血。”
  木槿松了一口气,“没受伤就好。”
  “公子可要沐浴吗?”
  木槿想,公子出去一趟耗费那么多体力,估计也饿了吧,便侧头看他,“可要用宵夜?”
  纪玄长臂一伸,揽上她的肩膀,“好啊,先沐浴,再吃宵夜。”
  二人并肩,沿着长廊慢慢往院子里走。
  “公子先去沐浴,奴婢去给公子准备宵夜。”
  “下碗面就行。”
  木槿笑了一下。
  她知道,公子这是给她省事,怕她麻烦呢。
  从别山寺回来以后的这些日子里,木槿的心态也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