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她只觉得局促,甚至会尴尬。
等到这一场赏花局,进入到大家各自散着,三三两两赏花去的阶段,素娥本来终于松了口气的。谁知道,冯贤妃又指派了温美人过来‘请’她,叫她同行。
“高妹妹最喜欢什么花?”看着暖房里拿出来,如今虽不到时候,但却提前开放了的珍奇花卉,冯贤妃指了指就道:“本位方才还在和温妹妹她们说,以高妹妹的品格,喜爱的必定是兰花、荷花、梅花这样的。”
“都有君子姿态。”兰花本来就是花中君子,梅花是凌寒独自开的气节让人敬佩,荷花则是出淤泥而不染——此时自然没有宋代周敦颐的《爱莲说》,但《爱莲说》显然不是凭空来的,荷花的一些拟人化品质,早就有总结了。
“娘娘着实谬赞了,妾哪里有那样高的品格。”素娥摇摇头,仿佛看不懂冯贤妃的亲近之意一样道:“其实妾从来便是个寻常人性子,甚至有些俗了。譬如这喜欢的花儿,妾一直爱栀子、蜀葵、山茶这样的。”
“要么轰轰烈烈,要么干干脆脆...这倒是太过了,一向是‘俗品’。”
此时的审美趣味已经由唐末乱世时的极度艳丽繁复,转为了清新淡雅。譬如香料上,就因为海外来的沉香香气过于浓烈,一直不受欢迎,一般此等舶来沉香都只能送到药房做药的。
而在‘花’上,也推崇那些花型花香清秀的花朵——大约只有牡丹是例外,延续了唐时传统,此时人们对牡丹的追捧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常有花开时节,满城都为牡丹狂的事发生呢!
“这倒没什么不好,至于旁人之见,那当不得什么,说到底自己喜欢就好了。”旁边温美人插话道:“而且说来,这些花都是插花时的好配花,哪有什么嫌弃她们俗的?”
这话其实说的不太对,栀子山茶也就罢了,以蜀葵的个头和色彩饱和度,做配花哪里能了?反而是做主花虽然常被人嫌弃品格不够,但也是有的。
后妃们大多会插花,温美人不至于犯这样的错误...素娥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是一个再明确不过的‘邀请’。
第108章 宫廷岁月108
冯贤妃的赏花局散了, 殿中又恢复了往日宁静。只有正殿东次间,冯贤妃与温美人、昭媛耿丽华三人围坐,冯贤妃亲手点茶与另外两人一同饮用(和温美人一样, 耿昭媛也是冯贤妃的心腹之一)。
气氛这时说不上好, 还是温美人先开口道:“高美人自来就不大与人走动, 这上头倒是与她当初做宋国夫人时的主位娘娘陆美人相近...如今这般, 虽则有些不识好歹了,可到底她就是那样性情,应当不是投了圣人。”
刚才的赏花局上,冯贤妃的‘邀请’已经够明显的了。素娥无心站队, 但又无法直接拒绝, 就只能‘推拉’了。只可惜她是个这上头没用的, 推来拉去, 拒绝的意思半遮半掩表达出来, 到底不算圆缓...这就有些叫冯贤妃面上不好看了。
当然,就算素娥推拉的技巧臻至化境, 拒绝还是拒绝,当面好看一些, 事后没那么生气——但该不满的还是会不满。
冯贤妃心里不高兴, 但理智还能压制这种不高兴。
她这是身居高位久了, 即使一些事是早有预料的, 但真的不按自己期待的发生了,还是容易不满。只不过,她又是个能沉得下心的(这或许是因为她有二皇子,时间总是站在她这边), 最终理智还是能占主导地位,而不是‘喜怒形于色’。
听了温美人的话, 她只是轻笑了一声:“本位自然知道高美人不会是圣人的人,别说她不会想着投圣人了,就是圣人,要拉拢下头的妃嫔,也不会选高美人——圣人选择拉拢人时,不知道怎么想的,总会避过受宠的那些。”
“许是圣人觉着,只有原本不受宠的,受了她的抬举有宠,才能死心塌地辅佐自己罢。”昭媛耿丽华语气带着一些俏皮,笑着说道。
这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但仔细想想倒也有道理。
“是啊,我们这位皇后娘娘,总是想着身边的人要有把柄在自己手里才好,随时能拿捏住的才能收下。也不知道她自来是受了怎样的闺中教导,竟然这样‘谨慎’。”冯贤妃难得这样轻视地说起张皇后。
由此温美人也能判断出来了,冯贤妃确实还在生气...这种表现,一方面确实是对张皇后早有看法,另一方面也是在发泄负面情绪。
“...温妹妹你说高美人是那样性情,与陆美人相近?”话题又绕了回来,冯贤妃的眼皮挑了挑,说不上是不满,还是觉得这事儿可笑:“陆美人那样过日子,倒是没什么。左右她本就无宠,且大家也看清了她,后宫不多她一个‘闲人’。”
“可高美人那个样子,还想如陆美人一样安安生生过日子,谁也不理会,就有些异想天开了。就是她真想那样,其他人,还有情势也是不允许的。许多事儿,她不去惹,到头来也会扑到她身上。”
耿丽华连忙道:“娘娘说的是!如今‘张怀文案’不就是这样么?哪怕是之前,都有人要除之而后快了,何论今后?”
今后,后宫至少知道官家比表面上显示的更看重高素娥!这种认识不只是会给素娥增加各处送来的‘孝敬’,身边的‘好人’越来越多。还会引来更多的嫉妒、怨恨、陷害、纷争、流言蜚语,树立更多的敌人。
“娘娘还打算拉t拢高美人么?”虽然这话说的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但温美人知道这是一定要问的,所以还是说了出来。
冯贤妃尽力排除‘情绪’的干扰,想了一下才说:“暂且先如此罢,虽然应该给她一点儿厉害瞧瞧,但如今官家正宝贝着她,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就难堪了。再者,她这样的‘宠妃’,就是不能拉拢,也不能在她得宠时成为仇敌。”
至于今后怎么说,还是要看人家的得宠情况,宫里的风向。
耿丽华这时又赶紧插话:“正该如此呢...这官家的宠爱哪有长久的?从来都是琉璃易碎、彩云易散。等到宠爱没有了,高美人就知道痛苦了,后悔怎么没早早投靠贤妃娘娘。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个道理果然在不需要‘乘凉’时,是很难明白的。”
虽然冯贤妃不满高素娥,但对于耿丽华这一说并未有肯定的意思...她想到了官家落到高素娥身上的‘真情’。
如果真的就是平日里所见的‘宠爱’,哪怕是对曹淑妃那样的盛宠,耿丽华这话也不能算错。官家轰轰烈烈的宠爱也不是一次两次,一般来说,来的越猛烈的,往往更不长久——但官家的‘真情’,她这也是第一回 见,并不能猜测未来会如何。
当然,冯贤妃并不认为‘真情’是什么灵药,得到了官家‘真情’的高素娥就立于不败之地了...官家的‘真情’很稀有、很珍贵,甚至到此为止算得上‘只此一份’,但不代表那会很有用。
这世上痴男女有满腔真情,而这真情也不一定能让他们做平时所不会做、不能做的。更不必说,再真的‘真情’也是可以变的——曾经用情至深、用情至真,也可以有朝一日相顾无言,不过是兰因絮果而已。
在冯贤妃与心腹谈论今后如何对待素娥时,素娥却是如同将头埋进沙子的鸵鸟一样,想当之前发生的事不存在。
冯贤妃没有拉拢自己,自己没有拒绝拉拢,一切还是赏花局之前的样子......今后或许要考虑修复和冯贤妃的关系,毕竟人家有二皇子呢。但,但还是等‘今后’再说吧,最近的事一件接一件,她还因为‘微服私访’之事的曝光成为焦点,实在是累了。
就这样,她还真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低调日子了。
日常除了伴驾和侍寝,几乎不会离开玉殿。人在玉殿的话,就和以前一样,画画写字,烧香弹琴...总之生活节奏非常慢,日子过得很单纯(前者在宫廷中倒是挺常见的,这年头生活节奏想快起来也不允许。而在后宫,就更慢了。倒是后者,真的挺难得的)。
要说日常有什么需要忙的,一个是之前那幅郭敞还回来的绣画,另一个就是‘玻璃板’了——两件事说起来其实是一件事,都是为郭敞准备生日礼物。
那幅绣画既然是郭敞‘用了心’复原的,素娥为了尽快给他正反馈,自然要快些完成然后送给他,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心思没白费。‘玻璃板’则是之前素娥就想到的,要给郭敞的‘生日礼物’主菜。
此时无论是西方,还是华夏,玻璃烧制都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差的是品质。具体来说,西方的玻璃制品要更好一些,毕竟他们的玻璃属于钠钙玻璃,华夏这边因为原材料的关系,属于更脆、更不耐高温的铅钡玻璃。
另外因为西方有着令人艳羡的天然纯碱资源,玻璃的品质又能再高一重。
至于华夏早有成熟的瓷器,玻璃器的用途有些重合了,导致无法催生出巨大的产业,从而反哺‘研发’...则更不必说。
素娥要搞‘玻璃板’也不是想推玻璃产业,真的就是单纯给郭敞送个礼物——此时的房子采光真的不行,小房子低矮,为了保温窗户也开的小,哪怕开着窗也会觉得室内昏暗。而有钱人的大房子,挑高足够高,窗户也又多又大,但进深也很深啊,还有帐幔、屏风之类分割室内空间,光线好不到哪里去的。
所以郭敞的书房,也就是临窗的位置光线不错,不妨碍看书。其他地方看书,素娥都觉得伤眼睛。
而在过去的一个冬天,素娥甚至觉得临窗位置都不甚明亮...冬天要防风的,窗户只得合上——窗户分内外两层,一层是夏糊纱冬糊纸的窗棂,一层则是支摘的窗板,大风大雨的时候就要将窗板放下来,那时候室内真就是白天也昏暗如夜里了。
要是有透明的窗玻璃,保温的问题就简单多了,窗户能开的更大。同时,玻璃窗的透光性好得多...屋子里也能明亮很多吧?
素娥知道,窗玻璃做出来,肯定能做成一个产业...此时玻璃泡都是小孩子养小鱼的玩具了,玻璃还真不是消费不起的东西。到时候,至少家里有读书人的,会愿意在书房改装玻璃窗才对。还有家里长辈身体不好怕风的,有能力的话,是不是长辈卧房也要换玻璃窗......
但她不会以搞产业的心送这份礼物,那样固然可以给皇家产业增加一个财源,郭敞应该也会高兴。可真的那样了,生辰礼物里的心意呢?对于维持素娥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亲密关系’,也毫无益处。
素娥的理由只能是郭敞日理万机,十分费眼。她特意‘想’出了窗玻璃的主意,既能让室内更明亮,也叫冬日不至于开窗受冻——总之,全都是为了官家着想,是关心官家。至于官家之后要用窗玻璃开辟产业,那是官家的事。
不用觉得皇家会看不上窗玻璃这点儿小产业...事实上,这不是小产业,真的做起来了,收益是很大的。而且皇家不存在看不起,真的看不起,做什么酒水还要专营?酿酒权进行扑卖(类似后世的拍卖)时,也没有手软过啊!
大燕的社会氛围相比起过去一些朝代,是相对重视商业的。
不过,素娥想的很简单,真的要让人帮着做窗玻璃,事情就没那么容易了——她找的是自己最相熟的司珍司,司珍司有药玉作,倒也专业对口。
但司珍司药玉作的玻璃,基本上是用来做饰品的。简单来说,她基本只做有色玻璃,透明玻璃几乎没做过。
其实何止是司珍司呢,因为华夏的玻璃最开始就是做饰品(譬如自主生产原本产自西方的‘蜻蜓眼’),甚至是仿玉的,根本没有透明玻璃的用武之地。所以即便有人做透明玻璃,那也是小众。
玻璃本就是小众了,无色玻璃又是玻璃中的小众......
最后没办法,素娥只得转而寻求内司意思局的帮助,他们制作玻璃的人才储备、技术储备更加全面,无色玻璃也不在话下,这才让素娥的窗玻璃计划不至于‘胎死腹中’。
按照素娥所说,意思局吹制了透明玻璃器皿,然后用剪子剪开,就得到了摊开的玻璃板——用‘压制’法应该可以得到更大的玻璃板,历史上压制玻璃板也确实取代了吹制玻璃板,但素娥考虑了一下现实情况,还是选择了吹制玻璃板。
一方面是她现在用不到那么大的玻璃板,就算窗户比较大,她一扇窗户里多用窗棂,就能几块窗玻璃镶一扇窗了,问题不大。另一方面,压制窗玻璃对玻璃的品质有另外的要求,历史上,压制窗玻璃的失败率就挺高的了......
吹制玻璃板一开始就和此时大多数玻璃制品一样,存在浑浊、气泡多、厚薄不均等问题。因为素娥要的是无色玻璃,这些问题更无处掩藏,还要更明显一些。不过,意思局是给皇家造办东西,也不怕素娥挑剔。很快他们就通过精选原材料,筛选不合格品等,达到了送到素娥这里的成品,都还不错的程度。
至于说这会导致成本增加...笑话,这可是素娥送给皇帝的生日礼物诶!花钱算什么?
想来,将来商用时,一般的窗玻璃就足够了——当然,这也不需要素娥替他们操心。
素娥这样一通忙碌,郭敞就在自己的‘圣诞节’前,已经送来的众多礼物里,看到了一个‘怪东西’——装在匣子里的玻璃板,平平整整的一块,素娥不说这要用来做什么,他还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郭敞先是看到了那幅绣画,拿起来仔细观瞧了一会儿,眼睛里充满了笑意:“这也是难得了,素娥的绣活儿一贯拿不出手,如今看这个,果然是t凡是就怕‘认真’二字——回头寻人镶个小屏风罢,只挂着看倒是单薄了。”
王志通应了‘是’,就又听官家道:“就是这样‘认真’,怕不是要费神了...她绣活儿不好,得加倍小心地做...朕将这绣画复原了,倒是给她寻了一桩劳心费时的差事,不该如此的。”
王志通是看着郭敞变脸色,自言自语起来的。前头还高高兴兴,后头又忧心忡忡...心里跳了跳,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看完了绣画,郭敞才看到那窗玻璃,奇怪道:“这是什么玩意儿?看着似乎是药玉?做成了无色水晶的样子,但还是不如最上等的水晶——不过,水晶也难得这么大块,还要打磨成这样一大片。”
“难道是素娥觉得这稀罕,好用来做案几的面子?”郭敞一时不知道这份礼物的用处。
还好,素娥一贯会在这种礼物旁写‘说明’的笺子。郭敞找到了一张揉蓝色的彩笺,对照着上面的文字,才晓得这是做什么用的。
“...用此物镶窗子?”郭敞瞧瞧大块的窗玻璃,又瞧瞧如今刚换的窗纱。相比起之前的窗纸要轻薄一些,透光自然也好些,但还没到春末、夏日时那种真正轻薄半透明的程度。所以一旦关上,还是影响采光的。
他的反应一向很快,立刻明白了这所谓‘窗玻璃’的妙处,笑了起来:“原来是做这个使的!素娥果然有巧思...大约是想着明瓦造出来的。但明瓦何等费工?药玉就易得多了,且还更好些。”
明瓦就是用大而厚的蚌壳,打磨成半透明的薄片,就和镶玻璃一样使用就行。
但此时明瓦使用非常少见,或者说,哪怕素娥上辈子,明清那样封建社会生产力更进一步的时期,明瓦也是极少数人会使用的奢侈品——原料并不金贵,但费工极了,所以价格还是贵。
而除了价格贵外,明瓦尺寸太小,窗格不得不做密,透明度也没有彻底和窗纸、窗纱拉开差距等,也是原因。
相比起明瓦,窗玻璃无疑是各方面都要更有优势的。也就是夏天时不如窗纱了,窗纱更透风。但大可以窗纱和窗玻璃共同使用,左右有了窗玻璃,窗板也就用不上了。
郭敞觉得窗玻璃很有意思,立刻就命王志通安排人手,给福宁殿的书法镶窗玻璃——镶窗玻璃首先就是要设计带窗格的窗棂,这难不倒工匠,这样的事他们做的多了!最多就是要再窗格内侧流出嵌玻璃的凹槽而已。
窗格并没有设计特别复杂、曲线很多的图案,毕竟,虽然素娥提供了‘精钢钻’做划玻璃之用,但此时玻璃的质量、划玻璃的技术等,都是值得商榷的...所以暂且先不搞花哨的,窗格就是规整的几何图形。如此布局设计过,倒也有吉祥清雅的样儿。
因为就是简单的木造,宫廷木匠的手艺更不必多说,郭敞几乎是下午就看到了自己书法的玻璃窗。
看了一会儿新奇,郭敞满意地道:“确实亮堂了许多...其实还能更亮堂些。有了这窗玻璃,倒不怕风了,尽可以多开几扇窗,窗户开的更大也无妨——如今气候渐渐暖了还看不出来,冬日里这窗玻璃要更有用。”
“这般样子也好,关着窗子外头也清清楚楚。”郭敞对这一点似乎尤为满意。
或许以华夏传统审美来说,会觉得用窗纱窗纸更有一种朦胧美。但郭敞的性格,真的是典型的皇帝样子,掌控欲非常强,喜欢将自己置于方便观察全局的位置。比如说他在福宁殿,这平时批阅奏疏和休息的方位,都是能将内外瞧清楚的!
透明的窗户完全满足了郭敞这方面的癖好。
因为很喜欢玻璃窗,郭敞还召来了意思局的人,让他们抓紧制作更多的窗玻璃,供福宁殿上下更换——素娥送来的窗玻璃只够书房更换的,也符合她说的,因为担心郭敞在书法费眼,所以想了这个‘窗玻璃’出来。
“...高美人既然教了你们这个巧宗,就要担起来。朕看这‘窗玻璃’极好,福宁殿上下就要更换,你们算计着多制一些......”郭敞说着说着,又好奇道:“这样板正的药玉,到底是怎么做的?总不会是将化了的药玉摊开又碾平了才成的罢?”
郭敞杂学知道的不少,还真晓得玻璃是怎么回事儿。
“回禀官家,高娘娘是叫奴才们吹成玻璃器,才用大剪子剪开,成为玻璃片的。至于碾平的事儿,奴才们私下也试过,想着这样能不能叫玻璃片更大更平整...试了后才晓得更难做,大多都是坏的,品质也不如吹出来的。”
“想来,高娘娘是心中早有计较,比奴才们懂得更多。”
“哈!她确实不是外行。”郭敞忍不住笑了一声...他是想到了素娥以前在司珍司做宫女,药玉作似乎也熟悉的样子(素娥常常自己设计药玉饰品,他是见过的),不知为何,又有些高兴起来。
第109章 宫廷岁月109
圣诞节过后, 天时一日暖过一日。
“...小心着些,别弄坏了内窗的窗纱,那是新糊的。”席玫瑰站在窗边, 看工匠给玉殿的窗户进行改造。换下原本的支摘窗板, 换上新的合页玻璃窗, 叮嘱道:“那样细密轻软又透光的好纱, 还那样鲜亮,可不易得!”
工匠们讨好地答应着,手脚利索轻快地进行更换工作。
自从福宁殿换上玻璃窗后,玻璃窗立刻成为了后宫各殿的‘新时髦’。倒不一定大家都有增加室内采光的迫切需求, 这会儿不是冬天, 玻璃窗的优势也没那么大。之所以如此, 还是‘上有所好, 下必甚焉’, 官家喜欢,且又难得的东西, 谁不想要?
由此,内司意思局的工期都排满了, 倒是素娥这个‘始作俑者’有些排不上。不过, 她作为窗玻璃的提出者, 意思局肯定不能让她排队, 所以还是给她插队了。对外的说法是,高美人早就和意思局说定,制作完福宁殿所需的窗玻璃后,就要制作玉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