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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皑皑白雾中,三阵凉风接连盘旋而过,几个人顿时清醒过来,左右环顾。
  个头最高的将士冲着大雾高声喝问:“何人在此?”
  回应他的只有萧条枭声。
  他旁边人打着哈欠道:“近日天气干燥,不时便狂风大作,这点风算什么,瞧把你吓得,该不是以为闹鬼吧!”
  他这话引得旁边几个将士低声呵笑。
  那位个高将士轻咳几声,嘴硬狡辩:“我只是怕有人趁此偷袭城门。”
  “放心,时下刚开春,各国均都粮草紧缺,不会那么轻易打起来的。”斜对面一位略微年长一些的将士说道。
  一名将士搓着冰凉的手感叹:“嗐!也不知这乱世何时才能结束。”
  “谁知道呢!再这样下去,怕是要等子孙祭奠时告诉我了。”
  “子孙?呵~ ”
  “这都持续数百年了,我们也没能在祭奠祖宗时告诉他们战乱结束,谁知道何时是个头啊… … ”
  … … … …
  借着大雾,一狐两鲛人顺利溜出城门,一路朝着殷都旧址方向而去。
  用过朝食之后,嬴政提着木桶去帮母亲打水,在经过那方熟悉院舍时,他不由多看了两眼。
  简陋院门上挂着一把大锁,他脚步转了方向,走到院门前,拿起那把锁查看。锁身因大雾而潮湿粘手,却也冰凉无比。
  嬴政失望放下,低声呢喃:“竟然早就走了… … ”
  他本以为琉璃与樊尔临走前会来道别,此刻看到落锁的院门,心里不免升起失落之感。
  相处这么久,足够的信任,让他以为自己在他们心里已十分重要。父亲离去后一直杳无音讯,他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似乎在此时顷刻幻灭了。
  嬴政无声叹息,提起木桶向着井边而去,平日挺直的背影略显颓态,桶底因不时接触地面而发出磕碰声,扰的他心思更加烦乱。
  在井边打了大半桶清水,嬴政撸起袖子,用力提着往回走,寂静荒凉街道把他小小身影映衬的更加弱小孤寂。
  以前有咋呼的星知在,这偏僻城北显得热闹许多,自从她一夜之间突然消失,这里便又如从前那般寂寥,少了她一人似是少了十人百人那般。
  简兮端着木盆出来泼水,远远看到嬴政吃力提着木桶,她忙放下盆,快跑过去接下木桶。
  “你这孩子,都说了你还在长身体,不宜做这些重活。”
  嬴政捡起地上木盆,紧跟着走进院子。
  “母亲… … ”
  听到这声呼唤,正在往水槽里倒水的简兮回头看他,却听他问:“他们离去时并未辞行,是否是不会再回来了?”
  看清儿子眼底的失落,简兮放下木桶,柔声宽慰他:“琉璃说过会回来检查你的功课,便绝不会食言。他们没有辞行,兴许是因有急事。”
  这些话说出口,简兮自己都不信。她私心里其实也觉得琉璃与樊尔不会回来,想到以后可能又会被人刁难欺辱,她脸上不由浮上忧愁。
  而嬴政毕竟还只是孩子,在母亲这里得到安慰后,原本耷拉的嘴角很快展平,回屋拿起木剑,在院子里操练起昨日琉璃教于他的剑式。
  七日后,殷都旧址。
  琉璃、樊尔与思鸢经历几次挫折,才终于找对具体位置。
  当年殷商被灭后,新天子并未杀帝辛之子武庚,并且把殷都封于他。
  然而武庚最终还是难逃一死,昔日风光一时的殷都自此沦为废墟,再不曾有人愿意踏足这片土地。
  眼前的残垣断壁,让三人吃惊。
  疾风掠过,风沙飞扬,让这座残城更添荒凉。
  琉璃弯腰拍掉衣摆上沾染的尘土,问思鸢:“商王室宗庙在何处?你可还记得?”
  “这偌大废墟,我们该从何处下手!”
  思鸢只去过宗庙一次,早已记不清具体位置,这座城池经过千年风霜的洗礼,变得陌生无比。
  殷都不再是大商的殷都,记忆里的辉煌一一自脑中闪过,遥远到她似乎从未来过这里一般。
  不知是不是昔日风光不再,思鸢看着眼前裹挟在尘土里的城池,心里酸楚无比,没有半分当年风采的殷都,让她觉得自己当初来人世走一遭就是个笑话。
  放眼望去,思鸢苦涩一笑:“我记得当初王室宗庙在城郊五十里的神山上,千年过去,不知宗庙还在不在。”
  连日来都不曾好好歇息过,此刻面对这荒废近千年的殷墟,琉璃颓然蹲下,实在没有精力再维持一族少主该有的仪态。
  “这哪里还有昔日神山的影子!该不是要白跑一趟吧!”
  “抱歉!”思鸢在她身边蹲下,亦是无奈:“我不知殷都会沦为这般不堪的废墟,当年我离开时,这里还是繁华依旧。”
  琉璃倏然转眸瞅她。
  “无论如何,武庚毕竟是你在人世的儿子,当年他被杀之时,你为何不来救他?他若不死,兴许这城池也不会沦为这种境地。”
  “我重回人界,得知庚儿得了殷都为封地,新任天子并未杀他,我以为他会平安到老的。”
  “当时你君父离开后,我才知晓帝辛魂魄被封印在王室宗庙,因没办法解开封印,我便离开了殷都。可谁曾想庚儿会叛乱,最终落得被杀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