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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明、神明。
  ——令人作呕的神明。
  少年唇角紧抿,他在心底默默倒计时,起身探查了洞口外的状况。
  洞外的风雪几乎停下了。
  细小的雪花绵绵不断地从高空中缓缓飘落,微弱的风吹拂过脸颊。
  如果忽视掉踏着风雪而来的青年,这一定是极美的雪景。
  散兵面色不善地盯着来人。
  青年难得摘下了他脸上的面具。他的面容常年隐藏在鸟嘴面具之下,而现在则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
  冰晶的细小雪花落在他淡蓝色的长发上,额前的碎发扫过流利的下颚,他的眼睛透过飘扬的细碎雪花与散兵对视。
  多托雷的唇角轻微勾起,那双暗沉的红色眼眸如豺狼追捕猎物般,让散兵嫌恶。
  “你在我身上安装了追踪的物品?”散兵皮笑肉不笑。
  “别紧张,斯卡拉姆齐。”
  多托雷视线越过散兵望向深幽的洞内,火光照亮其中一隅。
  他弯唇笑了笑,“你知道的,我一向对实验过程很感兴趣。”
  “人体和机器,在我看来是一样的。对人体进行的改造能够让人类拥有堪比神明、甚至更甚的力量,被我改造的试验品应该感恩戴德地等待我这位造物主的造访。”
  “优化过的人,总是值得我耗费大量的耐心和时间。”
  青年笑着一步步逼近,带着的压迫感让人毛骨悚然。
  ——对科学的狂热、对人体的不屑、对未知的渴求。
  拥有神之眼的人在他看来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那只不过是外置的能量驱动器。
  神之眼的诞生需要神明的认可,但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多托雷眯起眼笑了笑。
  ——造神。
  ——也不无可能。
  散兵强势地挡在了洞口。
  少年皱着眉,语气不善,“别和我谈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不想听。”
  “多托雷,女皇吩咐的是由我来进行这次测试,即便你是这场试验的操控者,也无权干涉我们这次行动。”
  散兵眼尾的余光瞥了眼洞内。
  “既然你有能力对人体进行改造,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治好病秧子的身体。
  散兵没继续说下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必要心疼一个病秧子。
  一个遇到点风寒就咳嗽,走几步路就喘气,他扛着走还不行,还非得要求他抱着走的病秧子。
  ——烦死了。
  大抵是学者刻在骨子里的傲气,和多托雷说话时,总能感受到他慢条斯理谈吐中所蕴藏的傲慢与轻视。
  青年深红色的眼眸冷淡而疏离,他自然是懂散兵未曾说完的话。
  “优化自然是朝着好方向优化的,没有用的零件会被抛弃或者更新,能留存下来的自然是精品。”
  多托雷的眸光中染上审视,“你要忤逆我吗?斯卡拉姆齐。”
  “愚人众执行官第六席。”
  青年咬重了“第六”二字。
  散兵挑了挑眉,“你以为拿席位压我,就能让我顺从?”
  他唇角翘起,“多托雷,我差点以为你是第一天认识我。”
  少年嗤之以鼻,不肯让出分毫。
  危机一触即发。
  两人间就像埋有浓烈的火药,只要有星火将引线点燃,一切都将在爆炸中毁灭。
  “无所谓。”多托雷耸了耸肩,递给少年一支药剂。
  那淡蓝色的长条试管和他胸膛以及耳朵上挂着的饰品差不多,都带着让人厌恶的冰冷光泽。
  “她吐血时,给她喝了。”
  “这是什么?”散兵皱了皱眉,神色警惕。
  “能让她在深渊活下去的东西。”
  多托雷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只丢下轻飘飘的嗤笑声。
  ——他从不在意结果如何。只要实验的过程足够刺激,他能够得到想要的,结果也并不是那么重要。
  你的命,在多托雷眼中,或许也是件可有可无的消耗品。
  冰蓝的试管如同飓风昼起的冬夜,白色的絮状长条沉淀在幽蓝的试管底部,丝丝缕缕,像数条恶心的长条蛆虫。
  散兵凝视着药剂良久。
  多托雷从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
  这点在愚人众内部是再清楚不过的事,如果没有多托雷感兴趣的事,哪怕女皇的命令,这个古怪的人或许都会不屑一顾。
  ——那么,多托雷。
  ——病秧子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少年眯起眼遥望着青年离去的方向,冰晶的雪花落在他的发丝、衣袖上,深黑色的衣绒杂糅着冰雪,将他的身影染上一层冰寒。
  风吹起他斗笠的尾帘,在微风中翻动。
  ……
  你是被少年吵醒的。
  散兵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铃铛,在你耳边一遍又一遍地摇晃,发出频率极快的吵闹声。
  以至于你不断地梦见自己被追捕、在狂奔,而耳畔的铃铛声就像催命符一般一声又一声愈发急促。
  你从梦中惊坐起,对上少年含笑的眼眸。
  你:“……”
  你还没来得及发疯,少年就将你的脑袋扭开,恶笑道,“风铃确实很适合我。”
  他说着,又将铃铛往你耳边摇了摇。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