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她便不曾提及沈氏母女来。
杜大人收集了自己想要的线索,这才起身正欲告辞,忽地顿住脚步,看向宋锦悦,眼中带着审视。
“郡主,前些日子,您院儿中那两个婢子偷了您的首饰,现下赃物已寻到了,只是人还没查到在何处,那些首饰您看您着急拿回吗?”
案子没有破之前,这些赃物是要扣押在巡城司。
这个道理,宋锦悦自然是明白,杜大人开口,不过是想试探她是否故意让身边婢女偷了自己的首饰出逃。
为的就是拉下继母沈氏。
因为人,是沈氏送来的。
“杜大人,若是那两个贱婢寻到了,便按着律法处置就是,只是到时您派个官差给我母亲送个信,好歹她们是母亲送来我院中伺候。”
“只是谁料,竟叫她们生了如此贪心……到底叫母亲寒心。”
一双眸子波光粼粼,仿佛寒蝉悲鸣,叫人生出几分凄楚来。
“如此,那本官便告辞了、”
“杜大人,过两日,我大姐姐的添妆宴,还请杜大人携家眷一同来赴宴才是。”
杜大人定定盯着宋二小姐,眼中满是探究。
国公府的帖子早早送去了各家宅邸。
可今日,宋二小姐为何特意又同他提起了此事?
带着满腹心思疑惑,杜大人大步出了国公府。
宋锦悦扯了扯唇角,看着杜大人那渐渐消失的背影,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来。
今日,她特意再提起添妆宴之事,皆时杜大人定会携着家眷前来。
那她筹谋之事,必将一帆风顺。
送走了杜大人,宋锦悦还没走,芝表姐便寻了来。
她身后的婢女捧着上等药材而来。
一见面,章定芝就拉起了表妹的双,在她身边打了个圈,上下仔细瞧着,眼中溢满了担忧与后怕。
“你继母叫你上香,你怎么没派人去章府送个信!”
“倒是叫我同你一起去啊!”
“好歹有我在,岂能叫你受了惊吓?”
“且你继母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她叫你去上香,就怕把算计写在脸上。”
“可真是不要命了,竟做出此等下贱的事情来!祖母已经吩咐人去查了,定然叫那人逃不出京城!”
章定芝对着表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埋怨。
提起国公府主母沈氏,章定芝眼底含着怒意,恨不得即刻派人去沈氏跟前质问。
一想起祖母的叮嘱,她这才压下心底的怒意。
“走吧,回明筑轩再说。”
宋锦悦挽起芝表姐的胳膊,二人一同往明筑轩而去。
她问起外祖母同舅母来。
章定芝这才说道,“外祖母正吩咐人手瞧瞧查着此事呢,我母亲……”
提起母亲,章定芝面色难得露出一抹无奈地苦笑来。
“舅母怎么了?”
宋锦悦不由有些不安。
“母亲没事,只是……”
章定芝面露难色,眸子沉了沉,仿佛鼓足了勇气一般,这才道:“母亲这几日正为着我的事同外祖家起了嫌隙。”
宋锦悦皱眉,舅母谢氏出身书香门第,谢氏的娘家在江南,是江南颇有名气的私塾之家。
故而教养的谢氏,格外的温婉仁厚。
她能嫁入将军府,一来是因为章府自身的军功,实在不想再娶了高门贵女,叫天子猜忌。
将军夫人人选,选来选去,就挑到了江南谢家。
好在舅舅同舅母,也算是一见钟情。
“发生了何事?”
“我外祖父想叫表妹嫁过来,好延续两家姻亲,可母亲不愿……外祖父便说,那就叫我嫁给江南的表弟……”
章定芝的面色也更加急躁了。
“可那表弟比我足足小四岁,母亲自然不答应,可谁知……外祖父竟将表姐同表弟送来了京城,现下就住在府上。”
宋锦悦尤为震惊。
竟是不知,这样书香门第人家,怎还做出此等逼婚之事?
“什么时候来的?舅母没拦着?”
“昨儿夜里刚到,外祖父瞒的死死的,还是下人来报,说是谢家表小姐同表公子来了,母亲这才知晓。”
这事儿,宋锦悦还真是没有听到一丝音信。
颇为同情看向芝表姐,看着她长吁短叹,不由也跟着叹起了气来。
“那舅母什么打算?”
章定芝一脸苦涩,连连摇着头,无奈回道:“母亲想将人送回去,可表姐抵死不肯走,母亲怕真闹出事儿来,昨儿一宿都未曾合眼。”
“今儿,我去请安的时候,瞧见母亲眼底乌青一片,瞧着委实心疼。”
宋锦悦对于江南谢家,并无多少印象。
可见芝表姐说起谢家这位表小姐的做法来,也跟着有些着急。
这人既然来了,怕是一时也难送走。
索性叮嘱芝表姐,凡事仔细小心,且细细瞧着。
只是章定芝临走前,宋锦悦屏退了屋中众人,这才俯身凑到芝表姐耳旁,嘱咐她过两日一定要来国公府参加大姐姐的添妆宴。
第151章 笑里藏刀,备了厚礼
到时还摆脱芝表姐帮自己办一件事儿。
章定芝前脚刚走,后脚太子就登门而来。
今日来国公府的人,仿佛说好了一般,都是前脚走,后脚就来人。
一波接一波。
今日宋锦悦本就有些疲乏,没有多少心思应付太子殿下。
原本叫人以她生病为由,打发了太子去。
可谁知,太子贺元一竟不顾众人阻拦,生生硬闯入了明筑轩内。
宋锦悦原本半躺在贵妃榻上,听见外头吵嚷的动静。
便猜到,定然是太子贺元一寻了来,索性下了贵妃榻,起身朝着院儿外走去。
袁嬷嬷同田嬷嬷正拦着太子殿下,身后秋韵等一众婢女也在一旁阻拦着。
太子瞧见她出来,顿住脚步,怒瞪着宋锦悦。
“让太子殿下进来说话罢。”
宋锦悦发了话,婆子婢女自是让了路出来。
太子大步朝着宋锦悦走了过去,身后跟着来的内侍自是候在了外头。
袁嬷嬷看了秋韵一眼,示意她进去伺候。
去的人多了,袁嬷嬷也怕激怒了太子殿下,恐也旁人听去不该听的。
宋锦悦立在门口,见太子怒气冲冲朝她走来,侧过身子,让出一条路来。
贺元一忍着怒火,待进了屋内,这才怒瞪着表妹,道:“表妹,你到底什么意思!”
“殿下,臣女听不明白。”
“你推脱不开叫孤同烟儿见面,是不是你把烟儿怎么着了!”
太子怒目抬手指着宋锦悦。
宋锦悦看着这位表兄,先前的仁厚,怎么一遇到烟儿就变得这般暴躁没有头脑?
“殿下,人在城外,等过些时日,我养好了,自然会带着您去见。”
“孤怎么瞧着,您精气十足!”
太子步步紧逼,咄咄逼人。
宋锦悦心中虽不悦,依旧耐着性子,解释道:“殿下,巡城司的尸骸,可去瞧过了?”
贺元一不解她话中之意。
宋锦悦轻笑出声,声音里都透着几分寒意苦涩,“若是殿下瞧见那些尸骸,自然就明白了,臣女不是装病。”
“臣女还没有天大的胆子,敢欺君!”
她眸色一沉,望向太子,不露半分破绽。
太子立在屋中,未曾再开口,周身弥漫的怒气渐渐消散了一二。
可他依旧死死盯着宋锦悦。
“殿下,臣女保证,过些时日,自然会带您去见烟儿,若是臣女再骗您,那就……”
见她面露决绝之意,太子的心中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