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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眸里的绝望早已压抑成一片疯魔,是极度愤怒的火焰。
  桐原司依然冷漠地一言不发,仿佛在看不相干的人大吵大闹。
  夏油杰愈发觉得冷了。
  他盯着桐原司,许久后情绪才平伏下来,道:你不是想杀了我么?他撤销了所有的咒灵,来吧。
  夏油杰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
  他抬起头,引颈受戮。
  然而,桐原司却是不动,咒具的尖端依旧刺着夏油杰的咽喉。
  战场寂静,细密的雪飘了下来,细碎零落,落在两人的眼睫上。
  逐渐的,除了夏油杰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熹光微亮,或许夜晚快要过去,也或许战争接近尾声。
  雪又下小了起来。
  桐原司没有动手。
  细绒般的雪,落满了他身上,簌簌白雪将他衬得愈发像是一片山巅积雪。
  剑尖却始终没有再进一步,桐原司立在那,双眼淡漠,无比空荡。
  夏油杰笑着催促他:为什么...不动手?
  桐原司,
  司。
  他念着他的名字,似乎在舌尖缱绻千遍万遍才将其念出来,是他常唤的叫法。
  黑发少年的声音依然有些沙哑,他失神的双眸望着对方,无数话语在喉咙里轮换,却始终没有说出来一句。
  桐原司眼瞳微暗:......
  他依旧是没什么话。
  见此,黑发少年咧开嘴笑了笑,陡然多了些无赖意味:既然你不舍得杀我,就再让我抱你一次,好不好?
  对面那人并未作答。
  黑发少年笑意更大:你不回答,我就当你同意了。
  他向前一步,直挺挺地朝着咒具剑尖的方向先前走,浑然不顾自己会被彻底穿透的喉咙。
  长剑的尖端疾速向后退,然而夏油杰却再进一步,咒具只能再退。
  直到退无可退,便只能彻底放开,任凭浑身重伤、气息奄奄,也没了战意的夏油杰一步步靠近他。
  黑发少年伸出双手,将立在原地的人拥在怀里。
  从他的伤口中渗透出来的血液,瞬间濡湿在了洁白的羽织上,仿佛蹭脏了一片似的,又好似盛放的血色彼岸花。
  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
  黑发少年微合双眼,将下颌搭在他清瘦的肩膀上。
  他这样的语气,仿佛又回到了那些美好的、无人打扰的时光。
  桐原司沉默了一会,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
  五条悟忍耐不住: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小洋葱那家伙最是护短,但凡被他归类到自己人里的绝不会这样!
  是假的。
  绝对是假的,夏油杰已经冷静下来了,他笃定地想。
  这面时空之镜放置的时间太久,早就坏了,它只是随意地将一些片段拼接在一起,蛊惑人心而已。
  他信任着桐原,况且,桐原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
  夏油杰不需要去说服自己,他只是本能地觉得,桐原司绝对不会这么做。
  这时,古镜里又传来了动静。
  【
  噗嗤。
  蓦然,一道声音响起。
  声音很轻,但谁都没法忽视。
  桐原司立在原地的身体一僵,很快便软了下去,他倒了下去。
  夏油杰接住了他,他跪坐在地上,将桐原司抱在怀中。
  他能感受到,怀里的身体轻得厉害,几乎没什么重量。而桐原司的心脏处,也多出了一截尖刀。
  那是他方才,亲手插进去的。
  】
  到此为止,画面一黑。
  ......
  ......
  望着满是铜锈,空无一物的镜面,夏油杰呼吸一滞,他没有想象过这种画面。
  因为无论如何,即便他和桐原司站在对立面,他都不会将对方置于死地。
  看着时空之镜中,桐原司那一张失去声息,惨白无血色的脸,夏油杰的指尖不由得颤抖起来。
  知道是幻象,却仍旧心悸。
  叩叩
  有人敲门。
  夏油杰干涩的声音响起,他站起身,将时空之镜倒扣:我去开门。
  是小洋葱。
  夏油杰脚步一顿。
  五条悟坐在床沿,六眼清凌的目光望过来:收一收你那想杀人的低气压表情,别吓到他。
  夏油杰闭上眼,胸膛轻微起伏着,遂又睁开眼。
  middot;
  天已经黑了。
  宿舍外天空变得灰蒙,天边倾泻下黯淡的光,一片灰霭,高专里的建筑仿佛都被蒙了一层薄纱,在雨雾中不大真切。
  桐原司打了个哈欠。
  走廊里也没什么人,这样的天气就适合钻进被窝里躺着最好。
  透过轻微的风,钻进来一些空濛的潮雾,不让人讨厌,略微的寒凉,驱散了凝滞僵硬的氛围。
  宿舍门拉开,率先撞进桐原司的眼里的是夏油杰的温柔笑容:司?
  夏油杰的视角里,室内的灯开了,倒影在少年漂亮的瞳仁里,泛着细碎的光,细密的雨珠挂在眼睫上,将落不落。
  这样的阴天,愈发衬得他肤色雪白,漫不经心地瞥过一眼,好似带着几分浑然天成的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