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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蜷缩在里面,就和这棵树一样,血肉也干枯,皮肤已然黯淡无光,干巴地贴在骨头上。
  微弱到难以察觉的呼吸,几乎没有起伏的胸膛,仿若包裹着一层纸皮的骷髅外表
  都在诉说着这具身体的腐朽。
  天元她抬头看:桐原,你知道吗?这座薨星宫,到底有多大?
  说着,她张开双臂,似乎是在丈量着长度。
  视线拉远,在这座沉寂的宫殿中,天元的身影显得如此渺小,几乎要将她完全淹没。
  天元似乎也并不想让桐原司给出一个答案。
  只见她倏然抬起手,指着围绕在身边的那一片错落有致的草屋:你知道那些是什么吗?
  是坟墓!
  为星浆体准备的坟墓。
  从千年前起,天元的术式与她结界术师的身份,就已经响彻整个咒术界。
  那时妖魔横行,咒灵肆虐,咒灵的数量和实力都远超现代。
  勋贵豪族都组织了实力强横的自卫队,可普通百姓却无法抵御咒灵,只得长夜难明。
  彼时,在结界术上惊才绝艳的天元年龄并不大,可以说天真。
  她被冠以救世主的名号,心潮澎湃,有无数的人前仆后继,将她簇拥起来,将她架上高台。
  也让她,自愿以救世主的身份,走进了这座薨星宫。
  她曾惊叹于这座宫殿的巍峨与美丽,也曾喜悦于自己能够承担起救世的责任与荣光。
  天元指了指自己的双眸,她能够依靠结界监测人世间,笑着说道:
  他们并未对我的结界设防,所以,我看到了人间百态
  曾经将我簇拥起来的,满口救世仁爱的咒术师们,背地里只顾行使特权,维护世家;
  自诩端庄高贵的皇室,实际上野蛮得可笑;
  身份卑微的平民也并不淳朴善良,正因为他们没有力量,作恶的手段更恶劣阴毒。
  这和天元的想象完全不同,她也曾反抗过,可她的反抗相当于笼子里的鸟扇动翅膀,毫无意义。
  天元被迫直面整个国家的恶。
  随着时间的推移,
  一年、十年,百年
  日月轮换,白马过隙,天元逐渐地不喜欢薨星宫
  即便这里坐落着数百座房屋,可没有丝毫生机,连绵的空荡矮屋,沉闷又浓厚。
  穹顶高耸,可太空,太大。
  薨星宫,薨星,这里是流星坠落的地方。
  有时候天元会感到害怕,她怕那些连绵的古朴草屋会活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将自己吞吃殆尽;
  又怕宫殿变成了泥沼,将她活埋,让她窒息;
  更恐惧着、厌恶着自己的本体,那一具干枯的、腐败朽烂的,恍若非人的干枯身体。
  怎会那样丑陋?
  怎会那样不堪?
  不仅是她逐渐干瘪的身体,还有这片她曾深爱着的土地。
  天元也讨厌薨星宫的死气沉沉,仿若总有一天,她会将自己逼疯,失去自我,活得像具行尸走肉。
  偶尔,天元会和与自己体内同化的星浆体说话。
  可她也分不清那些回应着她的声音,究竟是星浆体残余的意识,还是她捏造的幻象。
  天元不想发疯。
  于是,她开始回忆早已被掩埋到记忆深处的只残留了一些模糊片段的曾经,也开始幻想。
  想象另一个未来。
  幻想是最好的止痛剂。
  直到时之器皿会得到了一件咒具,将其奉做镇教之宝。
  听完她说,夏油杰微微蹙眉,想:是「时空之镜」?
  天元用近乎慈爱的眼神看向桐原司:那天,我在那面预言的镜子里看到了你,桐原。
  她伸出手,似乎是在隔空抚触着桐原司的脸。
  预言里的你是那样耀眼,自由、快乐,一切
  天元望向他,忽的轻笑一声,说道:桐原,上天如此偏爱你,它将什么都给了你。
  而我,什么都没有。
  夏油杰眼皮一跳,按照时之器皿会的成立时间,都可以追溯到一千两百年前的奈良时期。
  那时天元就已知道了桐原司的存在?
  她等待了将近五万个日夜,就是为了等待桐原司,仅说这几句话而已吗?绝不可能。
  夏油杰心一跳。
  与此同时,五条悟抱着双臂,拉长了调子:老子听懂了所以,你就是嫉妒喽?
  之前这个老古董频繁作妖,也确实是在谋算着想让桐原司接她的班。
  她自己,就是想刑满出狱呗。
  五条悟指着天元,大声说道:简直!没脸没皮!
  五条悟根本没去共情天元的卖惨演讲,根本共情不了一点。
  说来说去,一堆废话,你的痛苦又不是小洋葱造成的,凭什么要他给你买单?!
  冤有头债有主,这种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五条悟觉得天元这人还真是不讲道理,活了那么多年,那脑子绝对是过了保质期。
  夏油杰没有说话,却有几只咒灵从他身侧的空间里钻了出来,守卫在他们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