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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他回神,少女已经开口:首辅大人,多谢你。
  裴寂轻笑一声:郡主喜欢就好,对了
  他话锋一转,看似漫不经心,调子里却藏着危险的哼笑:既然喜欢,郡主就不能摘下来了。
  不能摘下来?
  魏云珠有些不理解。
  裴寂洞悉了她的疑惑,不轻不重地拿话推了她一把:这珠钗是你我之间的暗号,若是郡主在宫中摘下它,微臣就立刻进宫。
  暗号?
  魏云珠醍醐灌顶,忽然明白了他话中的深意
  不是暗号,而是记号,他想凭着这枚珠钗,无形中向旁人证明,自己与他关系匪浅,是他的人,无论自己如何高高在上,但却还是得为他所掌控。
  亏他想的出来!
  少女立刻有些恼火的瞧着他,伸手就要拽下那珠钗。
  可高高扬起的腕子猛然间被男人捉住,停顿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郡主,裴寂看了少女好一会,缓慢靠近,停在了距离极近的地方,手指拨开她耳边的碎发,再划过冰冷的脸颊:你可以试试把它摘下来。
  魏云珠脸色煞白,心蓦的一沉,抑制不住的哆嗦了一下,声音发颤:你你
  男人忽而发出一声哼笑,嘴角的笑意似一把弯刀,这笑面虎,谈笑间就能将人吞吃入腹:皇宫里遍布微臣的爪牙,但凡郡主敢私自取下这珠钗,微臣不出三刻钟便能知晓,不出半个时辰,金吾卫就会包围整个皇宫。
  真是十足十的疯子!魏云珠牙齿打着颤。
  裴寂再次单手钳住少女的下巴,强迫她同自己对视:听明白了吗?郡主殿下。
  魏云珠懒得和他纠缠,用力将腕子抽出,明明怕的期期艾艾,却还是傲气十足:明白了小气鬼!
  疯狗!
  然而这句是能想不能说的。
  裴寂听到小郡主骂自己,反而松开了手,拍着掌大笑起来,笑够了,才点了点少女的鼻尖:郡主,微臣最喜欢你聪明。
  磨磨蹭蹭一个多时辰,马车终于驶进了巍峨的宫阙。
  一队着戎装的金吾卫自皇城而出,整齐的两队排开,远远的是一众云髻高裙的妇人们,她们朝着那宫门遥遥相望,翘首以盼。
  刚下马车的女子,被人搀扶着,长脖怔望,数次哽咽,她不禁加快了脚步,自己的家,家人,就在前头等着。
  刚刚经历了一场离别,众人再见到原本不谙世事的小娇娇,如今却更加消瘦,许是漂泊和思家的缘故,徒增了三分病弱气,叫她犹如一朵被疾雨打湿的牡丹,娇怜渐起,引得她们面缀愁色,或为抹泪。
  魏云珠终于抱住了日思夜想的阿姐:阿姐,珠珠好想你。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年轻太后,也泪凝于睫,抱着怀里的人儿,柔声道:回来便好,回来便好随阿姐进屋。
  转头的瞬间,她眼神定格在那纹丝不动的马车上一瞬,眸中闪过一丝晦暗。
  的确,裴寂太过猖狂,那马车上大大咧咧的挂着首辅府的牌子,可他对着皇室一众贵胄,却是轿子都懒的下。
  等进了屋子里头,榻上围坐了太后娘娘和魏云珠,下头梨花木交椅上,两边分别坐着德太妃和婉太妃。
  魏云珠瞧着欢喜极了,流亡的这半年,她有太多太多的委屈,想要和家人们诉说,想告诉她们外头是如此的世态炎凉,孤苦无依的百姓,流离失所的难民,还有那些人情凉薄,翻脸不认人的嘴脸,以及那头疯狗。
  可若是说了,她们这些深宫的弱女子,本就多愁善感,尤其是婉太妃,她一定会哭的稀里哗啦,那还是算了,多说些开心的事吧。
  珠珠儿,这半年来你过的如何?快给阿姐说说。
  魏云珠笑的天真,握住阿姐的手:阿姐,我很好,从前在宫里,我什么都不懂,想法幼稚极了,出宫的这半年,我见了许多人和事,算作是历练,就能真真正正的长大了。
  明明她说的轻松极了,可娘娘们还是泪湿了眼低。
  最撑不住的是婉太妃,那双漂亮的大眼里,泪珠子滚落个不停:珠珠儿,你一定吃了好些苦,不然怎么会瘦了,来,叫婉娘娘抱抱你。
  魏云珠眼眶发酸,像儿时无数次那样,半蹲着身子,脑袋斜靠在婉太妃的腿上,柔柔得叫她:婉娘娘,我真的很好的,健健康康,无病无灾。
  婉太妃哭的停不下来:珠珠儿,若是有人欺负你了,定要告诉我们,得把那些坏人的头通通都砍了!
  魏云珠被她可爱的语气逗笑了,双手紧紧抱着婉太妃的胳膊,久久不肯松开。
  婉太妃抚摸着少女的脑袋,忽然发现发间插着的那枚珠钗,璀璨夺目,瞧着是个价值连城的西域物件。
  不禁好奇道:咦?
  珠珠儿,这是哪里来的珠钗,怎么从未见过?
  魏云珠回来后,她的一切用度都是自己亲自准备的,可没有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珠钗。
  德太妃也道:是啊,那可是珠珠儿从宫外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