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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云珠故意闭着眼,不肯理他,只听见了脚步声,收拾药碗的声音,最后是关门声。
  竟然听话了,算得上稀奇了。
  不过她总算松了口气,拉上锦被躺好,只希望这次的兰陵之行能够顺利,寻到解药后就立刻回长安。
  第二日,天边刚刚泛出了鱼白肚,魏云珠便醒了,也是因着船摇摇晃晃的,搅的她怎么都睡不好,索性早早起来了。
  昨晚喝了药,身子果然清爽了很多。
  她出了船厢,就见入画在悠闲的晒太阳,她柔若无骨的身子趴在甲板上,胳膊撑头眯着眼,两只莹白小巧的赤足,徐徐的拍打着,像条美人鱼似的。
  无意间垂落的纱衫,慵懒的斜斜堆砌在脊背,露出的左肩,修削合度,妩媚纤弱。
  但肩头上,一个类似于印章的刺青,却十分明显,距离太远,魏云珠看不清楚。
  她的脚步声惊动了入画,见到来人是她,第一反应是仓皇的将纱衫拉上去,掩盖那刺青,整个人都有些紧张窘迫。
  魏云珠自然察觉了,立刻就意识到,那刺青,应该是入画不想叫旁人看见的,毕竟,每个人心底都有逆鳞,不愿他人轻易触碰。
  她笑了笑,自然地走过,将手里的书递给她:解闷儿的,要看看吗?
  入画见她未追问,顷刻就恢复如常,娇媚一笑:打小家里就穷,十几个兄弟姐妹,加起来连半个字都不认识。
  正说着,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你可以同莺娘说到一块儿了,她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
  的确,那位莺娘姑娘的确是知书达理,每夜从她房中传来的琵琶声,十分婉转动人,可就是听来叫人莫名悲凉。
  两人说说笑笑的讲些平日里的趣事,直到有位消瘦的家仆前来唤她。
  那家仆面色僵硬,绝对谈不上毕恭毕敬:入画姑娘,该进去学规矩了。
  入画倒是见怪不怪,她俏皮地朝着魏云珠眨眨眼:今日傍晚在这里等我,咱们烤鲫鱼吃!
  魏云珠点了点头,瞧着她的背影进了船厢。
  三日后,花舟终于抵达了兰陵。
  集运口,入画和莺娘站在一顶轿子前,同魏云珠挥手告别。
  她今日一身烟罗紫的袍子,一只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固定着头上的轻纱,额间吊着孔雀绿翡翠珠链,两侧的头发被入画细心的编好,耳边垂着金镶紫宝石耳坠,摇摇晃晃,似是明艳动人的西域少女。
  回身举步间,有淡淡的花香散发,已经有不少人远远的围着看了,裴寂有些不爽。
  少女们相处了几日,已经有了感情,离别自然是不舍得。
  魏云珠小跑过去,气喘吁吁的将自己耳朵上的坠子取下,塞到入画手里。
  耳坠为凭,你们以后定要来寻我。
  第98章 别怕,微臣在呢
  到了兰陵,城郭巍峨,街巷开阔,马车华轿络绎不绝,虽然还未入夏,但这里已经骄阳似火,阵阵燥热,魏云珠心想,换上一身清凉的衣裳是对的。
  因为这里属于陆运枢纽,道路四通八达,可直抵波斯国,时不时有金发碧眼的异域人路过,都是些做生意的商人。
  各类运输生意,再加上是来往商队必经之路,便不乏大有险中求富贵之人,走私的,三教九流,亡命之徒在此地捞金,蝇营狗苟,历代帝王都为此地的管理犯难。
  宽敞的官道上,少女坐在马背之上,有些摇摇晃晃,前方是位顶俊俏的儿郎,稳稳牵着马,缓慢的行走。
  魏云珠是第一次骑这样的高头大马,她小时候练过马术,但骑的都是矮种马,而且,她本就不喜骑马,加之上次在丘鸣山打冬猎坠马一事,叫她骑马时总是发怵。
  此刻,她整个人都有些晃晃荡荡的,心跳加速,用力握缰绳的手早已发酸,抬眼,那人的背影映入眼帘,
  她浑身忽然就放松下来了,既然牵马的是裴寂,就算自己真的摔下来,他也能稳稳接住自己吧。
  街边两旁的人,纷纷好奇的瞧着这似是画卷的两人,风吹日炙,透过眼里发黑的光晕,牖中窥日,惊诧于马上的美人。
  烟罗紫的轻纱婆娑起舞,随着颠簸,珠钗上的滑珠、额间的翡翠珠链,晃啊晃,头上轻纱小心翼翼的遮挡着面容,但却是掩映生姿,朦胧更胜一筹,一眼便可心旌摇曳。
  这样柔桡轻曼的纤弱身段,像是江南水乡的柔枝嫩叶,似是西湖白堤的弱管轻丝,她们不由猜测,到底是何地,何样的山水,竟能养出这样霞姿月韵的女子。
  而牵着马的男子,于人群中鹤立鸡群,腰跨一柄凶神恶煞的利剑,风刀霜剑,杀气腾腾,定然是矜纠收缭之人。
  裴寂打眼瞧了瞧马上的少女。
  在他心里,小郡主是一朵需要精心浇灌的芙蕖,无一不需细致周到,便以为她会受不了这兰陵的烈日。
  现下来看,倒是多虑了,少女近乎雪白的肌肤在骄阳下发着光,脸颊微微发红,倒更显气色,眼眸清凉,嘴角笑意盈盈,更似一朵娇艳盛放的红玫瑰。
  街巷两旁逐渐热闹起来,他们已经步入闹市区。
  本来一切都其乐融融,可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人喊马嘶,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