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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间,几个同魏云珠一样,候着船只的人,也陆续上了码头,所有人都沉默着,颇有些急迫的东张西望。
  终于,水面亮起了风灯,在一片黑墨一般的水面上,氲起了一丝希望,船桨划破水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带着光明,缓缓而来。
  船夫朝上瞅了瞅,似乎在掂量人数,终于压低声音:凡人不载,急事可行,若行水上,五十三两。
  这是夜半私船惯有的价格,行船几人心知肚明,立刻行色匆匆往船上走,每人都会向船家递过去一袋沉甸甸的银子。
  魏云珠一颗心跳的很快,终于来了!踏出这一步,自己就可以逃离这场可怕的噩梦,她深吸一口气,便抬脚朝那船上去。
  等上了甲板,她紧绷的心才松懈下来,眉头舒展,却听见一旁的船家,一副调笑的口吻:这个后生好生俊俏,竟然敢独自一人走这水上夜路。
  这船家是个行走江湖的粗人,说话也是流贯了,他双眼丝毫不避讳的打量着那貌美的少年,嘴角挂着坏笑。
  一旁的船客都齐齐看过去,有个胆子大的,甚至不怀好意的碰了碰魏云珠的肩膀,她便像纸糊的人似的,踉跄了下才站稳,引的其他人一阵哄笑。
  她有些恼,回过身去,本欲怒斥几句,却被个胖胖的婶子拉到一旁,护住了。
  那婶子约莫三十岁,身体健壮,长相也凶恶,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呸!你们这群老流氓,光天化日调笑人家年轻后生,要不要点脸皮!
  这怒吼吓得刚刚撞人的船客下意识后退一步,本欲说些什么,被大婶一瞪,就不敢再神气了。
  大婶将刚刚笑过的几人瞪了一圈,便拉着魏云珠往船舱里走,她挤出了个角落的位置,叫魏云珠坐下,面颊扬起一抹和善的笑意。
  这些人在外头混贯了,说话没个把门,你别往心里去。她说着,从包袱里摸出一个发黄的馒头,怕不干净,又在衣襟上蹭了蹭:先垫巴点,这路,还长着呢。
  魏云珠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笑:谢谢您。
  大婶瞧的有些入神,越看越担忧:小后生,我瞧你也就十五六,年纪小,不懂这外头的险恶,既然给胖婶遇见了,这路上有啥难处,你尽管说,也好有个照应。
  魏云珠瞧着她面上热切的笑容,心里有一股暖流划过,应下后,也将包袱里的点心拿出来分食。
  船家不紧不慢的滑动船桨,在水面留下阵阵小漩涡,魏云珠瞧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川蕴码头,在视野里渐渐幻化成一个小点,再到看不清楚。
  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松懈下来。
  出了运河,船只平稳的驶向汉江,水流湍急,波涛滚滚,翻起的无数浪花像是吃人的野兽,仿佛下一秒就要张开血盆大口,将人一口吞噬下去。
  水势汹涌处,船只开始摇摇晃晃,少女透着缝隙,看向远处的暗礁险滩,一双眼充满伤情,泪水无声流淌,可是嘴角又挂着笑意,矛盾极了。
  前方一片黑暗,一切都是未知的,她内心的恐惧不言而喻,泪眼模糊间,远处一道光亮挤了进来,光明就在前方,对吗?
  她终于,要离开这叫所有人都神醉心往的长安城了。
  只是,这样的情绪只徒留了一瞬,暗夜中的寂静,被一声尖锐的哨声打破,然后便是接连不断的,似那湍急的水流一般急切不已。
  船只晃荡了一下,所有人被惯性冲击的身子向前倒了倒,然后,船只骤然间停了下来。
  船家已经高高站在甲板上,想看清楚前方究竟发生了何事,这骨哨一响,若是继续再行下去,恐怕得闹出人命来。
  下一刻,伴随着刺耳的哨声,几十只官船便围了上来,刚刚还一片混沌的漆黑江面,一瞬间就灯火辉煌。
  魏云珠抬眼,就瞧见了为首的船头上,站着一人,他孤身站立在萧条的秋雨中,镶绣着金丝边流云纹的紫袍迎风飞舞,松形鹤立,神姿高彻间裹挟了三分清冷,更多的是凌厉,压迫感浓重。
  他的面颊隐匿在黑暗中,神色莫辨,却又暗藏无限的杀机。
  是裴寂!
  魏云珠骤然间脸色煞白,甚至有些呼吸不过来,她指头紧紧攥着衣袖,抑制不住的颤抖。
  这恶蟒竟然来的如此快,他是多么冷血凶残的人,少女最是明白,只能六神无主的朝后缩去,这是一种打心底里的害怕!
  第185章 郡主,他们都是因你而死
  船只被死死包围,瞬间弱小犹如一个星点,孤苦无助。
  裴寂抬脚跨了上来,他手中的弩,凶神恶煞,散发着凌厉的攻势,神色淡漠间扬起手,利箭猛的一下迎风而出,搜的一声,穿过船家的臂膀,将人钉在了船板之上。
  一瞬间,鲜血喷洒而出,血淋淋的恐怖场景,引得船客们一阵惊慌失措的喊叫,唯恐那鲜血也染上自己。
  魏云珠身体僵硬的厉害,丝毫不敢抬起头,她紧紧扣着船板的指节,已经开始发白,因为过分用力而微微麻木。
  他发起疯来,有多么罔顾他人性命,她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鲜血直流的船家,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声,在一片混沌的夜色中,异常诡异。
  裴寂眼神毫无波澜,锦靴踩过鲜血,有下人掀开船帘子,他居高临下瞧了一眼,仿佛并不愿屈尊降贵的进去,又直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