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袍男人迈着凌厉的步伐,稳步向前去了,斗笠下,那双眼眸,已经渐渐潮涌上了狠戾凛然的杀气,连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自胸腔中翻涌而出。
这样的气势,是茂密丛林里伺机而动的野兽,身披风霜雨雪,带着原始的野性,可那清冷的鹤姿,妖孽的皮囊,又是长安城销金窟里最艳情的脂粉气,奢靡浮华的淋漓尽致。
两个极端,就如同裴寂这个人,本是极端。
老板娘看了眼那神姿,只觉得恍若天人,不知那心爱的姑娘是谁,这样俊俏的汉子,恐怕日日夜夜都得担心,平白被人轻薄了去。
然后,她眼神定格在地上的桃木梳上头,孤零零的,这不是那汉子最宝贝的物件吗?
赶忙捡起,冲着还未走远的紫袍喊:客官,你落下东西了!
落下东西了?可能,他是落下了一颗心吧,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
今晚,就算下阎罗殿,我也要护她和她的心上人,远走高飞!
裴寂自后招了招手,没来由的喊了这句,那身影便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天际。
第248章 他带着郡主跑了!
郡主逃走了!
一声划破天际的叫喊,冲破了黑夜中的浓雾,带走寂静,轻甲摩擦的声音接踵而至,匆匆的脚步声接连不断。
一把把火光在集聚,所以人都心领神会,他们窃窃私议,面颊上都是迷茫的害怕,因为,他们的家主,不知会爆发出何等的怒气。
然后,他们惊奇的发现,少主也不见了,消失了,一个不详的预感不胫而走,大家伙没人敢开口讲出来。
少主呢?一道阴沉的中年男人声音响起。
然后,下头瞬间跪倒了一大片:回家主,少主他、他带着郡主跑了!
寒气凛然的风雪夜,雪絮似是割人的刀子,怒卷的狂风,放荡到像是吃人的野兽,足以吞噬世间万物一切的温情,徒留下一片冰冷,还有无尽的黑夜。
密密麻麻的士兵,顺着那条出城的必经之路,紧锣密鼓地搜寻,在那块荒芜的野菜地之上,洁白的积雪被踩进泥土里,化成了污水,零落成泥碾作尘。
快!雪越来越大了,动作再不快些,那些痕迹被大雪覆盖,就更寻不到人了!
大雪可以掩盖一切肮脏,可是掩盖不了人心,那上头重重叠叠的脚印,带着尘土,沾染纯洁。
这儿有!
两道混合着泥土和枯树叶的痕迹,朝前蔓延开来,是车辙印,只差一点就要被新雪覆盖。
呵,一下裹挟着恼怒的短促嗤声:真是我的好儿子。
小杂种翅膀硬了,把从他这里学到的东西,敢还回来了,挑这样一个暴雪夜走,是最好的选择。
务必,把人带回来。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冰冷似雪。
然后,抬了抬手,人人都说,顾延翊是他最得力的右臂,随即,中年男人微不可察的笑了下,冷笑,既然是已经废了的右臂,那么,不要也罢。
他从来不会留下一个背叛自己的人。
人带不回来,就带尸体回来。
众人得到会意,心中再无羁绊,各个都手持长剑,眸光中的杀意,仿佛下一刻就能喷溅而出!
天色昏暗的不像样子,偶尔的几声狼嚎,孤寂又落寞,唯有那高高挂在天际的月亮,安静中独美。
所有人都明白,这样的态势,少主和郡主是跑不远的,众人不禁疑惑,爱情到底是何物?
竟然让名动天下的大周雪中竹枝,放弃钟鸣鼎重,放弃权重望崇,抛下一切,也要带着自己心爱的姑娘远走高飞。
有人懂,有人唏嘘,有人怒骂愚蠢,纷纷扰扰,始终没有个定论。
但是,被冲昏头脑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谁都可以预想到,这是个不明智的决定。
忽然,天地间在混沌之中炸出了一道光亮,士兵们被迫停住了脚步,各个都疑惑的朝前看去,发生什么了?为何不走了?
当看清前方的来人,士兵们各个扬起了凝重的面色,那昏天暗地里的紫色袍角,被风吹了起来,连带着死亡的肃杀气息,扑面而来。
那里,站了个地狱罗刹?
然后,寒气凛然的利刃被拔了出来,同漫天的雪絮交相呼应,那人影,死死的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袭紫袍,斗笠随风飘动,露出苍白又凌厉的下颚,流畅无比的线条,这样的绝妙皮囊,邪气外露,可却有叫人生畏的野性。
不过只有他一人?
倒也不难认,这紫袍男人身姿非凡,手里那柄世间独一无二的莫剑,剑柄上盘旋的五爪金蟒,凶神恶煞。
可是,孤身一人妄想抵挡住顾家的千军万马,是多么不自量力,多么不想活的人,才干的出来得事。
古往今来,站在权欲顶峰的权臣,各个都是脚踩万千头盖骨的,尸山血海中独步当世,露锋芒第一人,是为上位者。这种人,恰恰也是最贪财怕死之人,一旦大权在握,就更将自己的命看得金贵起来,得到的越多,牵制也会越多,权衡利弊的思量也就更盛。
裴寂亦然如此,更何况,他不是路边的孤魂野鬼,他是越王最得意的作品,有无限的可能。
此时此刻,孤身前来,对战同自己义兄水火不相容的顾家,九死一生,都算是幸运了,无异于送死,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