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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唯有真病了。
  她再次将手收回时,已是冷得微微发颤,血色也似是被冷水洗褪。她解了衣衫,屏了口气,坐入冷水中。
  满浴桶的冷水,一股脑裹挟上来,将她吞噬。她贝齿不住打颤,她屈膝埋首,环住自己的膝盖。
  一开始冷得发痛,习惯以后,也就唯余下冷了。
  估摸着差不多后,她方才起身,水从她身上滑落,坠回梨木桶中。她一身凝脂肤,一对如玉手,鼻尖凝新荔,端的是一副我见犹怜模样。
  出水后,风拂上来,更是冷得厉害。
  她还怕不够,披着件轻纱立了许久,方才往内室走去,连衣裳也顾不及穿,便躲入锦衾中。
  柔软的锦衾将她包裹,良久后,她的身子才回暖些。倦意攫住她,她恍惚间便睡了去。
  她是晚膳左右转醒的。
  “小姐?”木香早守在床榻边,见里边有了动静,忙唤道。
  阮玉仪只觉浑身绵软无力,轻轻嗯了声,“什么时辰了?”
  木香为她打起撒花销金帘幔,“过了晚膳时候了,小主可要吃些什么东西填填肚子?”御膳房的人送来的吃食早凉透了,可落梅轩或是要加热,或是要新做,他们都无人敢怠慢的。
  木香侍候着她更了衣,又着人传了新的膳来。
  “小主怎的自己就沐浴了,也不等奴婢来。”木香一面布菜,一面道。
  木香发现盥室中的那桶水时,虽发现那是冷的,也只当是时候久了,凉下来的而已,不曾多想什么。
  她避重就轻,“木灵身子不妥当,我也不习惯旁的人来侍候。”她知晓木香定然会站在她这边,可叫她知晓了,少不得一顿说。
  她原肚饥得慌,执了箸,一时又失去了胃口,只随意拨弄着,用了一些。
  身子乏得很,她在庭院中走了会儿消食,因又沾枕睡了。
  翌日,落梅轩那位病了的消息传遍阖宫上下,新帝公事缠身,得知消息并未旋即去瞧阮婕妤,却将侍候的人都罚了半个月月俸。
  又听闻阮玉仪身边的木灵也是发热,只当是她给过的,责罚得最是重。
  一时落梅轩中惶惶不安,前前后后围着那病中的小娘子转,添汤婆子的添汤婆子,熬药的熬药,又有宫人方送了宁御医离开,迎了淑妃来。
  守门的宫人本是拦着淑妃,道是小主怕过了病气给娘娘,不让进的。
  奈何淑妃执意要进,谁也拦不住的。
  阮玉仪从床榻上支起身子,想起身行礼,又叫淑妃摁了回去,她只得倚在榻上,“臣妾其实并无那般严重,也就是这群宫人传得厉害。”
  她望了眼隔着外室的软帘。她原只思及自己不想去与陛下作陪,不想连累这许多宫人,为她一次任性受了罚,添了不少活计。
  若道她心中无愧,那是混说的。
  淑妃顺手替她掖了掖被角,“这个时候了,妹妹也就不要念着这虚礼了。”
  淑妃叹了气,接着道,“妹妹入宫不久,光本宫知晓的,都已病了两回。早知妹妹是这般孱弱身子,那会儿就不那般罚你了,倒往本宫心上添了愧。”
  阮玉仪眸光微闪,不作声——总不好说这次是她自己折腾的。
  她展颜道,“倒麻烦姐姐费心了,是臣妾的不是。”
  两人随意闲话着,御膳房着人送了米汤来,道是给小主搪搪寒气。淑妃见人精神头还好,放了心,也借机作辞,叮嘱她安心养着。
  阮玉仪早膳时没胃口,不曾吃过,眼下正有些饿了,便唤木香拿了些糕点来,打算就着米汤用些下去。
  米汤还是温热的,听说幼时她断奶时,阿娘也是拿这米汤哄她。
  因此她饮得一直不算是少。眼下这碗,她方含了口下肚,却觉里头有些涩味,便叫了痰盂来吐出。
  木香满眼担忧,蹙眉道,“小主,可是这米汤不合口味?”
  就这么简单熬的吃食,其实哪边都是差不多的味儿,何来什么口味不口味的。
  她将那米汤放于承盘上,“御膳房可是换了做法?”
  第165章 隐瞒
  木香一听,便知这米汤不对了,“小主,莫要吃了,奴婢去给您熬些新的来,您先用这些糕点垫垫肚子。”她夺过那米汤,汤水在青瓷碗中晃里晃荡。
  阮玉仪微微颔首。
  晚间将歇下时,圣驾至,她急忙胡乱抓过斗篷披上,跣足下了榻,出门去迎。
  姜怀央看到的便是小娘子空荡荡地拢着雪青斗篷,斗篷下露出亵衣的一角,散挽着发,面红如施胭脂,就这么碎步出来。
  他目光落在她足上,微微蹙眉,也不顾她是否行完了礼,上前将人打横抱起。
  她轻呼一声,叫下边移动的地面晃得晕乎,因勾住他的脖颈,别开脸。
  他将她放回锦衾下,又将被衾下的汤婆子往她足边递了递,“这次又是如何生得病?”他在床榻边侧坐下。
  他的大掌覆上她额间,转头问一边的木香,“可侍候你们主子服了药?”
  木香颔首称是。
  “陛下便如此不信臣妾,”她瘪了下嘴,软声道,“臣妾自己的身子还能不顾不成?”这次手边没备着蜜饯,她甚至还是干喝下去的呢。
  发着热的阮玉仪面色潮红,不经意间放下些心防,分明是寻常说着话,落入旁人耳中,却带了撒娇的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