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芸紧赶慢赶跑到了耿桂花的家门口,只见两个年纪约莫有四十多岁的妇女一人按着白敏的一条胳膊,耿桂花正坐在白敏的腰上对着白敏左右开弓的打,嘴里骂得相当难听,
“小贱蹄子你出尔反尔,要是你不答应,吃我家啥饭?我粮食多了就算喂猪喂鸡喂狗,也不可能让你个贱蹄子吃!勾搭上了知青就看不上我们乡下人是不?你吃了我的啥都给我吐出来!”
蒋芸眼看半个小时前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白敏这会儿脸都肿了老高,另外一边的令泰岳更惨,被三个男的按在地上打,她飞起一步,一把抓在了耿桂花扬起来的胳膊上,凭借自己刚学到的骨骼剖分知识以及魔改后的军用格斗术中的巧劲儿,抓着耿桂花的胳膊用力一抖,杀猪般的叫喊声自耿桂花嘴里响起。
蒋芸的手掐在了耿桂花胳膊上最容易受力的地方,涌上巧劲儿一抖,直接便将耿桂花手腕、手肘与肩关节都卸了下来,她要是愿意亲自给耿桂花接骨,重新接好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她要是不愿意给耿桂花接骨,耿桂花除非是找到有真本事的骨科名医去接,否则就算住进医院开刀做了手术,也别想让她的这条胳膊恢复。
耿桂花的惨叫声把两个按着白敏的婆娘吓了一跳,更让她们害怕的是蒋芸瞪着她俩的眼神。
“还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把你俩的胳膊也拧断!”
那两个婆娘脸色一白,连滚带爬地就往后跑。
蒋芸把白敏扶了起来,张春华赶紧凑过来,拿着手绢给白敏擦脸上的唾沫星子。
蒋芸又看向令泰岳那边,不久前还按着令泰岳打的那几个男的顿时就和触电一样站了起来,蒋芸可是能打死野猪的人,他们中的谁能比野猪更皮实?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们就报报报报报警了!”
蒋芸耸耸肩,“去报吧,我们也去县知青点报!已经是新社会了,到底是怎样的土匪窝子,才能养出这样的泼妇刁民来?伟人都提倡说婚姻自由,你们却强迫知青嫁给你们,也不看看自己那三个大字不识的模样,你们也配!”
蒋芸很少骂人,所以村里人不知道她嘴里骂出来的话有多么难听。
那叫一个骂人诛心!
耿桂花的妹子耿槐花,也就是白玉蛋的亲小姨站在距离蒋芸十米开外的地方,叉腰怒骂,“放屁!明明是白知青已经答应了,她现在却要反悔!她要是没答应,我们咋就不说是别的知青,就单单说她?”
“哦?白敏答应了?她可有留下什么信物给你们?有没有写的条子?要是真的白纸黑字地写那儿了,你们接着闹,我绝对不管!要是白敏没答应,是你们下套了,那就得好好算算这笔账!”
“白敏长得算是好看的,被你们扯着头发这么一打,脸肿了,头发还被揪下好几绺来,身上有没有什么内伤还得我看过再说,她受的伤,你们都得赔!不赔就去坐牢,你们搞封建那一套,强迫良家知青嫁给扶不上墙的烂泥青年!”
“迫害知识青年,公然违背伟人对于婚姻的倡议,你们等着牢底坐穿吧!”
白·扶不上墙·烂泥·玉蛋感觉心口中了一箭。
一口一个黑帽子,蒋芸趴趴趴就给耿桂花全家人扣了上去。
管它这黑帽子能不能扣成功,先说出来吓一吓这一家子的胆气再说。
白敏这会儿才回过神来,捂着脸直哭,她是过来讲道理的,没想到之前还和眉善目的耿桂花突然就变了脸,根本不讲道理还动手打人。
她本来就没有耿桂花力气大,耿桂花还不要脸地喊了帮手,她的脸算是被踩进白家庄的泥里了。
蒋芸看了一眼满脸淤青的令泰岳,再看看披头散发的白敏,厉声问耿槐花,“证据呢?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白敏答应要嫁给白玉蛋了?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耿槐花气得跳脚,“你们这些知青就是仗着自己读过书就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明明是你们自己说的答应的,现在又要证据!你们说的话咋留证据?你们就是故意糊弄人还哄骗我们庄稼人!”
“我呸!我只要脑子没病就不可能嫁到乡下来!”
“蒋知青不就嫁了?”
“你拿白玉蛋和白川比?白玉蛋连白川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白玉蛋要是有白川的一半,我今天就嫁!”
两边人眼看着骂出了真火气,只是碍于蒋芸这个行走的核弹在旁边站着不好正面掐架,只能一口唾沫一口唾沫地互喷!
蒋芸眯了眯眼,她自认为对白敏还是有一定理解的,白敏心高气傲,连令泰岳这种普通中有些许优秀特质的知识青年她都不一定能看上,更别提白玉蛋了。
关于这件事,蒋芸心里已经给下了个定义——白敏多半是被耿桂花给下套了。
而耿桂花想的就是携村里的悠悠众口来逼迫白敏,就算白敏不想嫁也得嫁!
她环视一圈儿,看到耿桂花墙根外又一颗老枣树,便朝着那老枣树走过去,站在老枣树跟前的人赶紧退散开来。
“我想起来了,桂花婶子当初答应我说把门口这棵树送给我烧柴来着!桂花婶子,谢谢你啊,刚刚是我不对,我现在就帮你把胳膊接上。”
用力捏在耿桂花的肩膀与胳膊上,喀吧三下,耿桂花终于能哭出声了,刚刚那钻心的痛直接痛到她失声。
下一秒,耿桂花就看到蒋云一巴掌拍在了那颗老枣树上。
老枣树一阵颤动。
众人见老枣树没什么变化,这才松了口气,他们以为蒋芸会一巴掌拍断老枣树呢,那蒋芸可真是惹不起了。
就在众人以为蒋芸只是个力气稍大一点的普通人的时候,蒋芸一连在那颗老枣树上拍了二十几下,一棵种了三十多年的老枣树轰然倒下,断裂开来的地方已经出现了碎末。
正在哭嚎着说知青们欺负人的耿桂花好像是被眼前这一幕给掐住了脖子,丁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
第38章 能瘦脸
村长与生产队长早就过来了,只是一直都没拉架,直到亲眼看着蒋芸拳打脚踢把一棵成年人抱都不一定能抱得住的枣树给推倒,他们这下就算再不想出来‘说句公道话’都得站出来了。
“蒋知青,你这你这,说话归说话,别动手啊,万一闹出人命来可咋办?”
蒋芸早就知道村长和白大栓来了,见二人一开始只是看不拉着,心里对这俩人也没什么好感,“谁先动的手?村里人真当知青好欺负了是不是?欺负白敏没人帮不说,还打群架?现在接着打,连我和白敏一块儿打,看看明年是谁家儿女给谁哭坟!”
白玉蛋一家人都瑟瑟缩缩往后退,尤其是耿桂花姐妹几个以及她妯娌,打白敏她们有九成的把握能赢,打蒋芸她们有十成的把握会把命送到人家手里任人拿捏。
“哎呀,蒋知青,你掺和啥?受欺负的又不是你?你到一边去看着!”
说话的是白大栓。
蒋芸冲白大栓翻了个白眼,“我看什么看?我回去劈柴去!白敏,你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就回来,我教你怎么劈柴,一斧头劈下去,再硬的骨头,不,再硬的木头都能劈开!”
“蒋忠,你还凑啥热闹?不过来搭把手帮我把这棵枣树抬回去,省得我捡柴火。”
蒋忠赶紧哦了一声,给家里写信的素材又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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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敏与令泰岳在同耿桂花一家子交涉,蒋芸没参加,她就负责一下火力输出与武力镇压,让那些不想好好说话的人学会该咋好好说话,别的事情不想管。
有那个时间,她去看看书不香吗?
这本骨科的书看完之后结合自己的解剖知识一起用,往后吃排骨都不用剁,徒手就能把猪骨头一块块地卸下来。
要是遇到个断腿的人,蒋芸现在有把握靠着摸骨的手段徒手把人的骨头给接上。
枣树的树冠有点大,拖不进知青点的大门里,蒋芸索性把那棵枣树横在门前的路上,回屋翻到白川父母留下来的斧头。
见那斧头上生了锈,蒋芸打了点水,在水缸的边沿上好好磨了磨斧头,出门砍树。
树冠上的树枝都不粗,用不着斧头,直接徒手掰就行,蒋芸手上的力气大还会用巧劲儿,白敏还没同耿桂花交涉出个结果,树冠上的树枝已经全都折断掰了下来。
蒋忠负责把蒋芸折断的那些树枝捆起来放到院子里的棚下,那几个与蒋忠关系好的男知青也一并帮忙。
等到了砍树的时候,蒋芸像这些男知青充分展示了一下暴力美学,那把锈迹没除尽的斧头在她手里虎虎生风,每一斧头劈下去,地上都会多一块玉米棒子大小的柴火。
那几个男知青看得出了一身冷汗,悄悄问蒋忠,“你二姐一直都这么暴力的吗?我感觉她身上带着杀气……”
蒋忠也觉得面前这个二姐有点陌生,不过他现在学精了,不敢多问,他怕自己多嘴一句,那本该劈在木头上的火柴劈在自己身上。
他二姐可是个狠人,连亲爸亲妈都能说不来往就不来往,他这个堂弟算个啥……
等白敏和令泰岳同耿桂花一家交涉完,蒋芸已经快把那棵枣树给全劈成柴了,她自己没感觉到有多累,可单单是给她抱柴火捡柴火的蒋忠和另外几个男知青却都累了个够呛,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那群女知青簇拥着白敏和令泰岳走了回来,你一言我一语,嘴上满是愤慨。
试想一下,今天被泼脏水强迫嫁给白玉蛋的是白敏,过几天是不是就会变成她们?白敏同蒋芸关系好,蒋芸才会为白敏出头,要是换作她们,蒋芸还会帮他们出头吗?
赵桃桃灵机一动,道:“敏姐,你今天受惊了,就别做饭了,我出钱和出粮食,请大家吃一顿,给你压压惊吧。蒋姐,你也一起来吧。”
白敏道:“哪能让你们这些小年轻请客?我来请吧,今天就算了,我心有点累,身体也不舒服,休息一天。等明天我去赶海县采购一些,回来请大家吃顿好的。”
白敏打算动一动仓储超市里的那些肉串了,大家一起吃一顿烤肉吧,她一个人关在屋里吃烤肉也怪没意思的,不如大家一起来热闹热闹。
蒋芸泼了白敏一桶凉水,“就顶着你现在这张脸去?披头散发脸上还有巴掌印,好意思出门见人?”
白敏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落了下去。
蒋芸道:“先别急着伤春悲秋,回去洗洗脸,疏一下头发,等我劈完这点柴火,回头给你扎几针,脸上肿起来的地方两个小时就消了,留下来的那些印子睡一觉也能消个七七八八。”
“令知青,我看你脸上伤的挺严重的,用不用给你也扎一针?”
没等令泰岳开口,白敏便替令泰岳答应了下来,“给他也扎一针吧,扎针的钱我替他出。”
“行,先收拾一下身上吧,和土匪似得。”
剩下那些木头劈得很快,不到二十分钟,蒋芸就全都劈完了,她与那几个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的男知青一并把劈好的柴火收拾进去。
在棚里比划了一下,蒋芸同那几个男知青说,“这三分之一的柴火给你们,你们冬天拿着烧就行。别整天都傻乎乎的,多看看村里人干什么,人家早就开始捡柴火了,秋天过去前不攒够柴火,冬天靠什么做饭靠什么取暖?靠抖吗?”
那几个男知青的年龄都不算大,同蒋忠差不多,比蒋芸眼中的怂鹌鹑弟弟蒋正还要小一些,出门在外也没人提点,蒋芸便多说了几句。
一个男知青咋咋呼呼地一拍腿,“哎呀,来之前我妈还叮嘱过我的,让我早点准备柴火,不然冬天怕是得挨冻,我咋就给忘了?”
“现在准备也来得及,你们好几个人住一个屋,还都是干活儿利索的,捡柴的速度快得很。多攒一点柴,冬天能把屋子烧的热乎一些。”
“谢谢你啊蒋姐,你就和我妈一样!”一个男知青满脸感动地说。
这个男知青叫马武,比蒋忠还要小一岁,刚十四,又黑又瘦的,据说是从川省来的。
蒋芸噎了一下,她能感受到马武话里的真心,可这比喻是什么鬼东西?
为啥听着这么别扭?
她也不到二十,何德何能给一个十四岁的小青年做妈?
“别别别别别,你要是认我做妈,还得喊蒋忠一声舅舅,我不想平白多个这么大的儿子,你也肯定不想比蒋忠低一辈儿吧!”
马武噎住。
直到蒋芸回了屋,马武才梗着脖子扭过头,问蒋忠,“蒋姐说话,一直都这么,这么噎人的吗?”
蒋忠想说不是,得给自家堂姐挽回一下形象,可是想到自家堂姐好像在大家心里也没什么好形象了,索性大大方方地认了下来,还给了马武一个眼神,“习惯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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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柴不只是个力气活,还是个脏活累活,蒋芸弄了一身的木屑,头发上都是灰土。
她进进出出地提了几桶水,营造出一个自己要洗澡的假象,实则只是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泡进了水里,自个儿进避难所里打着香氛洗了一澡。
脏衣服把那桶水泡的又浑又浊,蒋芸直接将脏衣服丢进避难所里洗完,没烘干,而是晾到了院子里。
她得做做样子,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来好奇地问,蒋知青,为啥你的衣服不洗也一直都是干净的?
等蒋芸端着那盆脏水出来倒时,白敏也收拾好了,她没像蒋芸那样全身洗,毕竟令泰岳也在,她只是洗了把脸,换了一身外套,又用蘸湿的毛巾把头发擦了擦。
见蒋芸倒出来的水里连丁点儿的泡泡都看不到,白敏问,“蒋芸,你洗衣服都不用肥皂的吗?”
“我没买那个,用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