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站在卫生间门口,低着头,两手叠在一起,看上去十分淡定从容。
但他还是从她闪烁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三分强掩的羞涩。
所以贺承南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件浴袍送得那么纠结那么慢。
他在心里笑了笑,系好浴袍,淡定无事的走出浴室,声音落在耳后:“来了?”
“嗯。”乔绯紧跟上去,坐在自己摆好的琴旁,“说好了十点开始的,霸霸哥,你刚洗过澡,全身正处在一个放松的状态,不如——”
姑娘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身后有酒瓶开盖的声音。
她一愣,扭头去看。
贺承南从酒柜里拿了一瓶红酒,倒了一杯,正在手里轻轻晃动,看到乔绯不解的目光,他扬了扬下巴:
“你弹你的,我喝杯酒。”
乔绯:“……”
也好,听说睡前喝点红酒有助于睡眠。
乔绯没再吱声,转过身,身体微倾,开始拨弦弄琴。很快,一阵清婉的琴音在房内传开,静静的,雅致回响,时而有触动人心的婉转,时而又有淡淡的忧伤。
古琴自古以来的确有静心悟道的作用,一般来说,听上几分钟,总能让人沉下心来。
乔绯弹得很认真,葱白玉手挥琴自如,目光沉静柔和,身体随韵律起伏,娇软可人,像古代的大家闺秀,名门淑女。
跟在夜店里那个锋芒热辣的她隔着天与地的距离。
贺承南举着酒杯坐在乔绯对面的床上,深灰色的浴袍散漫扣着,双腿交叠,身体前倾,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女人,偶尔晃两下杯内醇香的红酒,唇畔弧度不自觉的扬起。
她在弹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坐在这里。
一曲完毕,乔绯抬头,看到贺承南坐得好好的,丝毫没有起了倦意的样子。
甚至…精神仿佛还抖擞了些?
她手压在琴弦上,犹豫了会:“霸霸哥,你现在能有那种心静下来了的感觉吗?”
“没有。”
“…额,那我再换个曲子。”
“不用了。”
贺承南慢条斯理的换了只手拿酒杯,腾出的另一只手,对着乔绯拍了拍身边的床铺:“你过来。”
乔绯愣了下,视线落在男人指的床单上,顿了顿,她好像明白了他话里暗含的意思,一瞬间,她不知所措的垂下头,手紧张纠结的绞在一起:
“那个…霸霸哥,可能我昨天没说清楚。”
贺承南懒音:“嗯?”
乔绯为难许久,终于弱弱的抬起头,那一刻,她眼神格外坚定:
“我卖艺,但不卖身的……”
作者有话要说: 霸霸哥:我只想单纯友好的跟你讨论下古琴的结构制作发源地以及在人类音乐史上的重要意义……
波娘娘:大哥,你能说实话吗?
霸霸哥:哦。
呵,静心?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琴疗治不了我,我需要人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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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撩她十八式
乔绯连着给贺承南弹了三个晚上的琴, 从最初那晚的拘束紧张, 说出卖艺不卖身的话把贺承南无奈逗笑了后,后面越来越习惯, 越来越自然。
自然到,当琴音响起的时候,乔绯觉得就是在给心上人弹, 每一个音都带着自己悄悄萌发的少女情感和心思。而贺承南也很尊重她,每晚半小时, 到点就让人送她回家。
保持着这样松弛有度的距离,两人终于摸索到了适合彼此相处的模式,就算有早已越过友情的情感在心里悄悄蔓延发酵, 谁也没有主动提出来过。
或许都在等,等一个更成熟的时机。
连弹三天后,贺承南被贺枭群一个电话召回家。
自从闻礼婕回国还继续住在贺家后, 贺承南就长住酒店。贺枭群比同类豪门家长要开明得多, 虽说闻家父亲在世时说过两家联姻的事,但现在孩子们长大, 贺枭群看得出来,自己这个儿子对闻礼婕完全没想法。
今天把他叫回来, 也是想当面再确定一次。
本来是说回来一起吃个晚饭, 但贺承南知道闻礼婕白天不在家, 就懒得晚上跟她在家里碰面,索性中午开完会就抽空回去了趟。
到家的时候老爷子正在逗鹦鹉,佣人在给他准备出行的外服, 贺承南漫不经心的看了眼,人往沙发上一仰,轻声轻调:“喊我回来什么事。”
贺枭群把鸟笼放了放,走到贺承南面前打量,两条深凹的法令纹微微一扬,意味不明的笑道:“嗯,心情不错。”
贺承南:“……”
他承认回来的这一路自己脑子里都想的是乔绯,却不知道这点隐秘的情绪竟然被面前的人看穿了。清了清嗓,贺承南稍显正色:“您有事说事,别揶揄我。”
“行,说正事。”老爷子洋洋笑了两声,背过身坐到他对面,“伍家儿子的事,听说连捞出来的机会你都给封死了,是不是稍微过了点?”
“过吗?”贺承南神情散漫的接过佣人送来的茶水,语气冷淡懒散:“给脸不要脸,那就别要了。”
这事贺枭群其实也不想管,贺承南就是年轻时的他,轻易不显山露水,但只要出手了,就绝对是不留余地的那种。
他也不过是当个话引子罢了。
顿了顿,贺枭群终于抛出正题,“天冷了,酒店那边住着不方便,你回来,让阿姨每天给你煲点汤,顺便——”
贺承南正在吹茶,听到后面的话马上打断他:“不用对我旁敲侧击的试探,如果您是想提闻礼婕的话,对不起。”
他将一口未喝的茶不轻不重的放回桌上,带着分量的三个字也跟着落下来:
“不可能。”
贺枭群沉沉哼了声,仰头睨他:“还挺冲。”
贺枭群随之抬了抬眉:“要不怎么姓贺呢。”
父子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行了,你的私事我不管,但礼婕那边过几天的首场演奏会你必须跟我一起去,就当是给你闻叔一个面子,那天你闻阿姨也会去,等演奏会完了,我打算给礼婕设置一个基金,再之后……”
贺枭群沉吟片刻,叹了口气:“也是时候让她回闻家了。”
贺承南原本是要拒绝的,但贺枭群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且他对闻家的长辈并无恶意,事关两家多年情义,就算是为了自己的父亲着想,这个面子他也要给。
思索几秒,他淡淡应下来:“就这一次。”
佣人这时给贺枭群拿来一件中式剪裁的外套,又递上一副金丝眼镜,两样搭配着,极大的削弱了贺枭群身上那股狡猾城府的枭雄气质,反而,眼镜带上后,眉眼中倒有了三分慈善。
贺枭群围上围巾:“你去忙吧,前几天小周告诉我庆岚街有很多卖黑胶唱片的,我去瞧瞧。”
老爷子年近六十,典型的晚婚晚育,贺母前几年去世后他便无心打拼,把公司全权交给了儿子,之后的日常就是搜集三四十年代的金曲唱片,再逗逗鹦鹉喝喝茶,十分悠闲。
贺枭群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爱听歌的,那时候他真正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闲散下来就会听听邓丽君或周旋的歌。现在老了,虽然是历练无数的一代枭雄,但为了搜集偶像的原版珍藏唱片,偶尔也会失手买到假货。
“去吧。”贺承南重新端起了那杯茶,嘴角微漾着在身后叮嘱他:“小心别被人骗了。”
-
庆岚街是很出名的二手货市场,分了很多区域,乔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这里的图书音像区,淘一些二手的电音混音教材。
今天她刚好有空,相熟的那家书店老板告诉她来了几本适合她的书,乔绯吃了午饭就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到店后老板将留好的书给她,原价三四百的教材书,乔绯只花了不到一百块就买到了全套,她美滋滋的谢过老板后离开,经过一家音像店时,看到那家店的老板正对着一个老爷子唾沫横飞:
“哟,老爷子您就放心吧,周旋这几张黑胶都是咱们家祖传留下来的,张张都是古董,您在其他地方绝对见不着!您看看这封面,现在的复刻版是做不出来这质感的balabala……”
乔绯每次经过这里,这位老板都是这套说辞,她都能背下来了。
而货架上的那几张祖传的周旋,经过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卖了一批又一批。
乔绯平时经过也不好说什么,但今天老板骗的竟然是一个两鬓微白的老爷子。
这样乔绯就有点看不过眼了。
她悄悄走近假装看唱片,顺便竖起耳朵听两人对话,听到老爷子被说心动了准备掏钱后,马上挤到老板面前把贺枭群往门外推:
“总算找到你了叔叔,你车被抄牌啦!快去挪一下!”
贺枭群措手不及被个丫头片子推走,还没闹清楚是怎么回事,低低的声音传来:“出去再说。”
老板到手的肥鸭子飞了,一脸懵逼的看着离开的两人,还不忘在身后喊:“大哥!那您挪好车回来啊!我东西给您留着呢!”
乔绯边走边骂:“留你个头!”
走出市场,贺枭群愣愣看着念念有词的小姑娘,不解的问:“小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乔绯这时才松开贺枭群的手,挠了挠头,抱歉的笑着说:“不好意思啊叔叔,我唐突了,但刚才那家是这个市场里最黑的店了,那几张周旋都是盗版的,我也是看您要被骗掏钱所以才…”
“哦?哈哈哈。”
贺枭群眯着眼睛,愣了两下爽朗的笑起来。
他这么一个在商界叱咤了大半辈子的资本家怎么可能看不出刚才小贩拙劣的推销手段,但半路杀出的姑娘倒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大概是从没见过这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姑娘,贺枭群觉得十分有趣,顿了顿,故作一副恍然感激的样子:
“那可真是幸好遇着你了,你叫什么名字?要不叔叔请你喝杯茶,就当作是学费了。”
乔绯却摆摆手,三两步的蹦走,留了个背影给贺枭群:“多大件事呀,您不客气,哦对了!”
她忽然回头,“您要是想买周旋的唱片,可以去老上海路有一家叫.春弦的琴行看看,那里收藏了很多,只是不知道老板肯不肯卖了。”
说完,长臂一挥:“拜拜啦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