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那时大家都在沮丧难过,润兔爹更是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内心一片兵荒马乱的,自然疏忽了去。
那天夜里,大家熟睡后,润兔的祖母悄悄起身,摸索着出了门,往河边走去,决绝的投了河。
第二天早晨,最先起来的润兔叔叔,发现与自己同住一屋的老母亲不见了。
他当时就有不好的预感,忙喊了兄嫂一道出去寻找,三人分成三路,找遍了房子周围,还有左邻右舍的家,哪里有半点老母亲的身影。
离租住房稍远有条河,他们又赶紧寻到河边去,在河边的草丛中发现了老母亲的一只鞋子。
完了,兄弟俩瞬间都懵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的老母亲,是怕拖累了他们兄弟俩,才选择了轻生。
昨晚老母亲所说的话,实际上都有暗示的,为什么就没有多注意一些呢?
润兔爹双脚一软,跪倒在了河边的草地上。
“娘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便一头栽倒下去,昏迷了。
润兔叔叔忍着悲伤,张罗着请人把润兔爹抬了回去,邻居们对这家人的遭遇都很同情,所以主动帮他们打捞。
等急火攻心昏过去的润兔爹醒来时,他娘的尸体已经被打捞了起来。
他听说以后,连鞋子都顾不上穿,便发疯一般往河边跑去,润兔娘抱着润兔跟在他后面,也不要命的往河边跑去。
昨天还鲜活的,对着他笑的老母亲,此刻安静地躺在河边草地上,润兔爹一下扑到了她的身上,哭得悲痛欲绝。
老母亲是被他间接害死的,他就是个天底下最大的罪人,润兔爹一边哭,一边在心里给自己定罪。
他决定随老母亲而去,到那边伺候她老人家。
润兔娘最担心的就是润兔爹想不开,有了兔儿祖母的教训,她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寸步不离的跟着郎君,还跟润兔叔叔说了自己的担心,让他随时关注润兔爹,逮着机会就多劝劝。
所以这会儿看着润兔爹的表情不对,她便朝小叔子使眼色。
抽泣着的润兔叔叔赶紧走到大兄面前,要拉他起来。
润兔爹哭得满脸是泪,听得旁边围着的邻居们都摇头哀叹,这家人虽然才来不久,但和大家都相处的不错,尤其是老人家,见人就笑,很是和善,却这般说没就没了。
那些知道内情的妇人门,个个都在抹眼泪,为润兔爹两兄弟伤心。
润兔爹被弟弟拉了起来,瞅了个空子,就要往河里跳去。
好在润兔娘抱着润兔挡了他一下,一个邻居汉子又扑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直接把他摁到了地上。
跪到了大兄面前,润兔叔叔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摇晃:“大兄,咱们的娘尸骨未寒,您就要不听她老人家的话了吗?昨天晚上您是不是答应了娘,要好好活下去的?是不是?
您看看兔儿,才那么一丁点大,您要是寻了短见,留下嫂子和兔儿怎么办?
大兄,娘就是为了不拖累我们才选择了这条路,您说您要是跟着跳了下去,在那边见到娘,她会不会抽你!
我把话说在前头,您要是敢跳,您前脚跳,我便后脚跳。不信,您就试试。”
润兔叔叔已经急了,他全程是用吼的,吼完这些话,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
润兔娘也跪在了郎君面前,把润兔往他怀里一塞:“你跳吧,把润兔也一起抱着跳下去,一了百了。省得留下我们娘俩受罪。
你不是答应要帮叔叔另寻一门好亲事,那只能到那边去寻了。
还有,兔儿他祖母就这般放在这里,没人为她披麻戴孝,也没有人为她守灵。
她年轻守寡,辛辛苦苦拉扯大两个儿子,到头来连送终的人都没有,你自己想想吧。
你一定要跳下河去就跳吧,反正我们这些人的命都攥在你手里的。”
她说这些话,很平静,脸上的泪痕未干,但一脸的决然。
邻居们也围上来,七嘴八舌的劝起了润兔爹……
最后,安葬了兔儿的祖母,润兔爹便带着家小举家迁走了,离开了那片伤心地。
他们一路往北,先是在徽州住过,又在冀州呆了一段时间,慢慢有了些积蓄,最后就来到离开京城不远的这个镇上落脚。
到了这里,便开了个小饭馆,还给润兔叔叔说了门亲事,弟妹老实勤快,与弟弟很恩爱。
一家人辛勤劳作,小饭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他们的生活也大有起色。
算是做到了当初对娘的承诺,但是,每每想到那些往事,润兔爹的心就痛得无法形容。所以,他总是逃避,不想去想那时的事情。
对于他来说,那是血的教训,因为他的过失,让自己的亲娘丢了性命啊……
所以,这合伙的事情,他是从心底深处就拒绝的。
润兔娘想想,一家人现在安定下来,就这样生活也挺不错的,于是她笑着对润兔爹说:“他爹,我们不说这个话题了,换个话题吧。”
痴迷于做菜的润兔爹,最想聊的自然是菜。
“兔儿娘,李小姐做的那道余味不肘确实不错,咱们明天便在菜单上加这道菜。”
润兔娘点点头:“他爹,你说李小姐那么大方的就把做法告诉了我们,我们总得回人家一个礼吧?”
“你说得对,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既然李小姐都不隐瞒,我便把我的拿手菜选两道教李小姐做。你知道的,我又不可能跟她合作,只能这样还李小姐的情了。”
“我没有意见,虽然不能合作,但你可以和李小姐一起研究菜式,你们两人都是喜欢,说不定还能研究出流传后世的名菜来呢。”润兔娘表示很赞成。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聊了一会,润兔在屋里喊娘亲,润兔娘便进屋去了。
站在院中的闰兔爹,因为刚才回想到以前的事,便止不住的又想起他慈爱的娘亲来。
兔儿多大了,他们就和老母亲阴阳两隔多少年了。
他仰起头望着天,在心里对老母亲说,娘啊,您放心,儿子以后不会再上当了,因为儿子只会独自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