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维玄还没看出道道来,以为郡城兵占了上风,得意的大声嚷嚷:“看看,李勇钦的人被我们逼退了。哈哈,太不中用了!”
乌涂也跟着没头脑地欢喜,凑到沈维玄面前,讨好似的附和沈维玄的话。
沈维玄鼻子哼了一声,接受了乌涂对他的夸奖。
对沈维玄两人的盲目乐观,潘永言摇着头制止道:“大少爷,我觉得他们不是被逼退,而是有意为之。您仔细看,李勇钦的人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意思。我准备再观察下,不行就采取行动。”
此时他已经在心里打主意,若是那帮郡城兵临阵倒戈,他就下令放箭,让城墙前这些人都死于乱箭之下。
乌其玛瞪着眼睛补充了一句:“我早就跟你们说过,李勇钦的兵一贯奸诈,这明显是要使诡计。”
这时苏光用布吊着胳膊上来了,他明显有些不自在,出征时话说得太满,结果很快就败下阵来。他躬身朝潘永言鞠躬道:“请大人责罚!”
潘永言是很想责罚他,可现在大战当前,若是责罚将领,恐寒了兵士们的心。
“苏光,这不怪你,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的输赢不代表什么,我们还有的是机会重夺胜利。”潘永言边说边伸手扶起了苏光。
苏光感激涕零,说话的声音都哽咽了:“多谢大人不罪之恩,苏光定当为效力于大人鞍前马后,绝无二话。”
潘永言扶了扶额头,斜睨了下苏光的胳膊,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他:“好,你有这个心,我便承你这个情。”
苏光心里有激动起来,遂向潘永言请示:“大人,您看现下是不是再派兵出去?”
“莫慌,等我的命令。”潘永言眼珠转动,精光闪闪。
因为潘永言的提醒,沈维玄才仔细看向了城墙下的两方兵马,确实如潘永言所说,郡城兵和李勇钦的人混杂在一起,越走离开城墙越远。
乌其玛也哇啦哇啦叫嚷了起来,他的手下翻译道:“我们大将军说他们似乎在合伙逃窜。”
潘永言和乌其玛说得没错,这些郡城兵已经做了决定,绝不与西戎人联合对抗自己的同袍。他们愿意效力于虎威将军,在王副统领的带领下与西戎兵和叛贼潘永言决战。
苇杭的高招收到了意想不到的好效果。
能够不流血,不受伤,平和地让这些郡城兵倒戈,大家一致对敌,真是功德无量的事情。
一边和郡城兵一道假意周旋,一边带领大家往后退,欲退至安全地带的云霞和苇杭,也有功夫说说刚才的事情了。
云霞神采飞扬的朝苇杭竖起了大拇指:“苇杭兄如此做法甚好,善莫大焉。”
“过奖,过奖,其实我是受了云霞的启发,你起先不是跟我说,要是能想办法不战而屈人之兵就好了,我才灵机一动想到这样做的。”
少年侧头看着云霞说话,阳光下,深邃的眼睛,高而挺直的鼻梁,紧致的下巴,组合成俊美无俦的侧颜,直接杀到了云霞。
虽然还在战场上,云霞还是开了那么一会儿小差,谁叫苇杭这么帅气,这么迷人呢?再说,因为有苇杭在身边,云霞就觉得安心,哪怕周围有敌人,她好像也不怎么畏惧,反而生出一对情侣侠客闯荡江湖的豪气感觉。
等她收回神思时,苇杭还在继续说:“…所以,说起来,这份首功应该属于云霞。”
他说得很真诚,脸上的笑容明朗而生动。
“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主要还是苇杭兄的功劳。”
云霞忙摆手表示不敢抢功劳。
苇杭却坚持己见:“我说的是真心话,这办法的来源确实是云霞所赐,所以功劳你当之无愧。”
云霞正要说话,却听见城墙上传来许多兵士一起喊话的声音。
原来是潘永言命令郡城兵立刻停住,否则他就要弓箭伺候了。
“不好,潘永言起了杀心。”云霞顿住脚,对周围的郡城兵说。
郡城兵们短暂沉默之后,都表示他们听凭李小姐做主,也就是说李小姐让他们怎么做,他们便怎么做。
这些人沉甸甸的信任让云霞既开心,又有压力。
他们现在还没有撤到安全地带,如果继续往后退,潘永言定会直接放箭,难免会伤到郡城兵。而且郡城兵的亲属们都在城里,潘永言抓住郡城兵的亲人做文章的话,处理起来也相当棘手。
时间紧急,云霞也来不及细想,便要求郡城兵先停住,然后派人出来单挑,到时她再通过单挑的人传达接下来的行动方案。当务之急是找人回去质问潘永言,为甚么不让他们继续追杀,好混淆潘永言的视听。
郡城兵立马按照云霞吩咐执行,他们很快选出了几个人跑回去,其余人都威严列阵。
云霞和苇杭则带着己方将士们一阵轰跑,退回了自己的阵营中。还有些人在苇杭的要求下装成伤病员,被扶着,抬着回去,也有些装死的兵,被拖着回来,然后送到后面的帐篷里去了。
在那里他们又重新活过来,换身衣服,生龙活虎地待命。
而在潘永言等人看得到的前方,两方将士列队对峙,似乎新的厮杀就要一触即发。
且说回去质问潘永言的几个郡城兵,一个个都是能说会道的,他们绘声绘色的描述说一路打过去,眼看就要得手,却被潘大人喊了停,实在是不甘心。
潘永言起初不信,梗着脖子说:“放屁,老子明明看到你们跟他们一起在往后退。”
“大人,是他们在退,我们是在乘胜追击。”
“大人,他们杀了我们好些弟兄,我们怎么可能和他们一起退,我们要报仇哪。”
“启禀大人,那边的兵士是才招来的新人,说话都是梁县口音,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经验。”
“大人明察,我们也打杀打伤了他们不少人。”
几个兵士毫不畏惧,纷纷闹着跟潘永言解释。
潘永言被吵得脑袋嗡嗡,他揉着两个太阳穴,在心里想是不是自己判断失误?这些兵并没有二心,是自己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