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找到他们会狠狠揍他们一顿吗?”
“会。”毫不犹豫地答道,然而顿了顿仿佛又想起了一些什么,“但是恐怕另外一个我会不舍得去下手。”
“为什么?”
“心头肉手上宝哪会舍得动她什么?”男子轻哼一声,似带着深情又带着无奈,说完之后又开始沉默了。
…………
“当时我听了很惊讶,原来另外一个是他的女朋友或是妻子的身份,可我看他的神情真是让人觉得特别心痛。”
“然后,我才知道,那只是中场故事的开始,而更更更早的故事,怕是要从一栋鬼楼开始——”
“要从七星楼开始。”
————
正文第一章
“各位观众晚上好,接下来报道一宗自杀案件。昨天晚上江中路颐龙湾一栋别墅里,我市市-委-书-记张为民在家里留下一封遗书,服下大量安眠药自杀,遗书内容尚未得知。”
“经我台记者走访调查,绝大部分民众认为此次案件与张为民相关的一起事故有关,具体事故情况如下:1个月前,张为民因不理会七星楼的群众意见让施工队强行施工,导致的挖掘机操作不当铲向七星楼里的居民,几户人家当场死亡。市民们表示:张为民可能是受到了强烈的良心谴责,从而服药自杀……”[注:1]
……
“嘻,这个报道还真的是大快人心啊!”
“他妈的,以为自己是市-委-书-记很了不起吗?!还不是被七星楼的煞气给镇住了?!”
“这样的贪官死了一了百了,还嫌他死得不够惨呢!”
电视机里的报道仍旧持续着,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四十五了,便利店里走进几个大叔,手里拿了几罐啤酒,付钱的时候看见电视里有报道,也停了下来看几眼,还热烈讨论着。
叶辞守在收银台前,漫不经心地瞥了几眼电视机,但愿这什么为民是真的自杀而死才好,不然她又有得忙了。
这几个大叔不知道是不是讨论得一时兴起,聊着聊着居然扯到了那栋被强拆的倒霉的七星楼上面来。
“这张为民哪里不拆偏偏要拆七星楼,在洛城里住的人谁不知道哪里都可以动,就是不可以动七星楼?”
“老王,我来到洛城这么久,只是听过七星楼的威名,却没听过它背后的故事,说来听听呗。”
“嘻,大晚上说这么神神怪怪的事情干什么?晦气!”老王分明不想说。
但是另外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大叔却不怕,笑嘻嘻地说道:“小李,老王不敢说不要紧,换萧哥来说——”
洛城算得上是一座百年老城,毗连大海,港口码头无数,经济发展得快,而且发展得也很早。
这七星楼虽说是楼,实际上是一大片破落的片区,住的都是穷人、老人,还有租不起城中的外来人口。
若说这七星楼只是普通的贫民窟也就算了,可偏偏在七星楼建起之前,又有诸多模糊不清的历史,比如是民国年间的乱葬岗,什么死人活人都往里面丢,还不火化,也没有人立坟,久而久之这里煞气便甚重,方圆几里还未靠近便能感觉到一股阴森的气息。
单是这样的传闻已经是耸人听闻了,建国之后在那里盖了一栋学校,本想镇住那里的煞气,可是学校建成之后接二连三出现传染病还有各种各样的怪事,到了最后学校荒芜,再无人读。
本来这种连校园正气都镇不住邪门地方不应该再有人住的才是,可是随着洛城的经济逐渐发展起来,城中地价是越来越贵,外来人口也多,大多数租住不起房间,而且追溯到更早的时候,有外来的难民完全不怕死,直接在这里搭建房屋,居住了下来。
这几十年来七星楼里的怪事虽然还是层出不穷,可是并没有发生过火的事情,起码在一个月前的强行拆迁之前七星楼还是好好的,并没有搞出人命。
“诶,萧哥,你说了这么多,那七星楼这么邪门,不会是那几户居民吞不下这口怨气化成厉鬼去杀他吧?”
“……还真是有可能。”
那几个大叔正聊得兴起,一清冷潜定的少女嗓音传来,小李当先回神,侧头看去,只见白炽灯光之下,收银台之后,刚刚出声的少女脸色雪白,脸上无澜无波,她的眼睛并没有看向他们,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真的在回答他们。
小李三人看着眼前这副光景,虽然觉得这少女长得好看,可她的表情也太骇人了!
“滋滋滋——”
仿佛是为了配合他们由心底产生的恐惧,头顶上的白炽灯还要闪了几闪,电视机的画面变形,声音变音,吓得他们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不会是又来了吧?”
叶辞好像没有看见他们的表情,看了看头顶的白炽灯,喃喃说道。
“姑娘……姑……娘……埋单!”
这三人被吓得面无血色,慌忙掏钱付钱,逃也似的离开。
“胆子……怎么这么小啊。”叶辞收好了钱,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接班的人也该来了。
她收拾好了自己的书包和书本,等接班的大学生林渊来了之后,跟他说道:“你来了?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林渊看着面前仍旧精神十足的少女,点了点头,说道:“晚上这么晚回家不怕吗?你家人不担心吗?明天够不够精神上课啊?”
叶辞和林渊同在这家名为“8·11”的便利店里打工,叶辞是洛城实中高三的学生,今年18,尽管她眼睛里沉淀着的东西让她看起来极不像18岁,可是她的外表就是高三学生无虞。
而林渊则是她的同事,在洛城交大里读大学,今年大二,偶尔会在便利店里打工,勤工俭学。
叶辞一向独来独往,反正林渊在这里工作了多久看到的始终是她一人,从来没有人找过她玩。
又或者有,他不在罢了。
“林渊,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真的是很啰嗦啊。”
叶辞将书包甩在身后,手里还要携了一本很旧的旧书,封面几乎都要被磨破了。
“我……这还不是关心你?!”
叶辞向他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和他说了一句,“我住七星楼的,连那栋楼都不怕,还怕路黑吗?”
“倒是你,三更半夜自己一个人可要走心点啊。”
“滋啦——”
她话音刚落,人还未走完,店里的白炽灯便闪了几下,完全黑了下来。
林渊瑟瑟发抖:简直乌鸦嘴!
…………
此刻。洛城公安局刑警大队办公室。
办公室里气氛稍显凝重,分析案件的白板上写满了各种分析,也贴上了照片,像是在分析什么重要案件。
办公室里烟味很浓,市-委-书-记张为民的死虽然大快人心,看起来也像是一宗普通的自杀案件,可是从种种分析来说,张为民畏罪自杀,并不成立。
第2章
“老大,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刚刚当上刑警没有多久的周谦从笔记本上抬起头来问道。
因为从张为民的尸体表面看来,并没有外在损伤,也没有任何人为的伤害,经法医的初步鉴定,他是服用大量的安眠药从而导致肌肉痉挛、呼吸减缓、脉搏变得细弱,最后呼吸被逐渐抑制陷入昏迷而死。
这是最常见的安眠药致死的症状,再加上张为民亲自写的认罪遗书,他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但是祁白,他们刑警队里的头儿,居然一口咬定张为民并非是自杀身亡。
白板前一名身穿悠闲西装的年轻男子转过身来,看向周谦,似乎有些不悦,他身材高大挺拔,像雪山之境立于悬崖的一棵松,不可亵渎。
直起腰站直的时候,目测身高起码1米8,手里也夹了一支烟,烟已经燃掉一半,他自己并没有吸食多少。
可是饶是这个吸烟的普通动作仍旧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深沉而隐隐透出一股子禁欲的性感——
祁白这个人就是一个谜,就像他的眼睛,深邃漆黑如大海,没有多少人知道他过去的经历,甚至连他的背景也不是特别清楚。
然而他的能力却是有目共睹,洛城多少疑难案件都是他及时发现端倪破掉的,这一回似乎也不例外。
周谦被祁白冷而利的目光看得心中一凛,脸上僵了僵,拨开烟雾,问道:“老大,您就说说哪里有问题呗。”
祁白将烟摁灭,清了清嗓子说道:“暂且不论那封遗书是不是他自愿写的,张为民是洛城的市委书记,旗下房产多达一百多套,前几天还要收了某位富商的一个楼盘,你说他会服用安眠药自杀?光是这一点便已经有疑问了。”
这还只是他发现的一点不合乎情理的地方,更多的他还没有说出来。
“但是我们调查过张为民的家人,说他最近好像患了抑郁症,精神常常不振,也常常说胡话,疑似出现了幻觉,好像说有鬼来找他,晚上更是睡不着觉,要借助安眠药来入眠。”
“小周,按照你的意思是真正杀死张为民的凶手是一个月前被不小心用挖掘机铲死的几户人家?”
另外一名刑警苏健打趣道。
“嘻,小苏还真别说,还真有可能啊!”周谦越想越有可能,大胆假设。
“胡说八道。”祁白一口打断他的话,“你是人民警察,无神论者,如果鬼魂能杀人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不需要警察了。”
周谦吐了吐舌头,“老大,那么按照你现在的说法,我们应该怎样做?”
“申请尸检,让法医去鉴定真正的死因。”
祁白思索片刻,终究是下了结论。
“好。”
苏健一口答应下来,刑警办公室里几个人再次分头行动,去查证别的证据。
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
叶辞从便利店下班,乱晃着已经快要晃悠回家了。
初秋时节晚风习习,树影婆娑,七星楼暗黑无一盏灯,更无一丝光亮,只有吹动树叶的风,缱绻出一丝神秘的诡异和恐怖。
叶辞的家就在七星楼。
在最里面的一栋,这时经过七星楼门前,看见一抹透明的人影,不,与其说是人影,倒不如说是灵魂,一如既往立在墙角,仿佛在等什么人。
透明的灵魂是个小女孩,看上去不过10来岁,扎了两条高高的麻花辫,一看见叶辞回来,高兴地打招呼:“小叶姐姐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叶辞微笑着打招呼,“小莹今天又在等妈妈吗?”
“是啊,等习惯了,不等的话总觉得不自在。”
“嗯,但是别太累了,好孩子要早睡早起啊。”
叶辞和她闲聊了几句,然后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在回家的路上她遇到了不少鬼魂,这些鬼魂都是她的邻居,自她有记忆开始,便已经知道他们的存在了。
七星楼根据煞气的重轻不同,分为两个区域,十数栋破楼由一条中轴线分开,以东是活人区,以南却是死人区,两边河水不犯井水。
而在以南的死人区里又是内有乾坤,平时只居住着心中有事不得解脱,只能游离人间的冤魂,这些冤魂其实并没有太多身为人的记忆,只有心中的一丝执念,也是凭着这一丝执念他们才得以在这世间浪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