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被她送走的除了无忧和永乐之外,还有蓝皓蓝恬两兄弟, 除此之外就是当初走失的第三只小鬼。
五只小鬼让她同时超度, 还是够呛的。
不过也许是有祁白在身旁, 叶辞没有那么压力大,祁白问她:“你打算怎样做?”
他没有看过超度小鬼的过程, 徐途也不是这方面的,不知道具体做法。
“挖个坑, 埋了。”
“……”
叶辞睨他一眼,见他一脸不相信, 使起小性子来了,“你当我骗你吗?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先走,这里不需要你。”
“你说得都对,我没有说不相信。”祁白说着连目光都温柔下来, 眼里尽是纵容和溺宠。
这样的眼神看得叶辞极不自在,她转了目光,攥了攥手心,指着前面一块空地说道:“那里其实是一处结界,通向别的地方的结界。”
“那要怎样打开?你会不会有事?”超度小鬼什么的还是其次,他担心的始终是她的安危。
“你在我身边,不会的啦。”叶辞口快,将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发现旁边的人没有再说话,心中一跳,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
“叶辞,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小孩。”
“你刚刚听错……”
然而不等她将反驳的话说完,突然觉得颊边一热,有温热的唇瓣擦过,还有他身上好闻的皂荚香,煽动着这死寂如渊的死楼。
亲吻也只是一瞬,但是叶辞几乎能想象到祁白每一寸的动作,他转头看她,唇边定然带了淡淡笑意,察觉到她心烦意乱还要再加一把火,仗着身高优势俯身若无其事地在她颊边留下一吻——
实在是太该死了。
叶辞心里想,点完火就走人,简直无耻。
她侧头瞪他一眼,又不好发作,当务之急不是和他磨嘴皮子,而是尽快完成今晚的任务。
“我待会儿再和你计较。”
说完,又转向那几只小鬼,问他们:“有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帮你完成最后的愿望。”
“姐姐,我有我有!”无忧先举手。
“说。”
“姐姐,我以后投胎之后能不能做你弟弟?”
“对对对,我也要!永乐会乖乖的!”永乐和无忧挨在一起,目光闪烁。
对于他们期待的目光叶辞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没有应付过这样的情形,许多情况下徘徊在这世间的鬼魂都不会对她有什么特别期待,甚至是避之而无不及,她看惯了人情冷漠,也看惯了鬼魂之间的自私自利,骤然遇到这样的情况,有些不知所措。
“姐姐,可以吗?”永乐见她不回答,怯怯地问。
“不不,或许我们还来得及做姐姐的儿子啊!”
叶辞黑了脸:“……”
“儿子?什么儿子?”永乐一头雾水。
“永乐你这个笨蛋,”无忧点了点永乐的太阳穴,“姐姐现在不是和叔叔在一起吗?以后肯定要生宝宝的,我们快点的话,或许能成为他们的儿子啊!”
“咦,是喔!无忧你真聪明!”永乐一脸崇拜。
于是叶辞的脸是更黑了。
祁白见她站着一动不动,面上表情也变幻莫测,碰了碰她的脸,问道:“怎么了?是遇到什么困难?”
叶辞侧头没好气看他一眼,也不回答无忧和永乐的问题了,径直往刚刚说的那片空地里去,心里一直在腹诽:谁和他在一起了?!谁要和他生孩子了?!简直不可理喻!
祁白被她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但还是跟在她身后,眼前原本是平白无奇的黑暗,只有她的发尾在晃动,可是走了一小段路之后他发现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化,叶辞仍旧走在他前面,她的手里不知拿了一把剑,剑上有反复的图腾,像她内侧手腕上的花纹,整个七星楼都被白雾笼罩在,这些雾气不知从哪里来,有鬼魂躲在暗处观察他们,目光忌惮和畏惧。
紧接着他看到了叶辞说的那块空地,说是空地并不尽然,那是一个巨大的圆形阵法,中间花纹同样繁复深奥,但他依稀看到某些像是星座图的图案分布其中,觉得有趣,遂问她:“叶辞,那阵法上的星座图是什么意思?”
叶辞本来站在阵法旁边,想要将这个空间打开,没想到祁白突然在身后来了一句,像见鬼那般回望他,“你能看到这里的阵法?”
“是。”祁白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看到的?!”叶辞十分惊悚,害怕他出什么事,立即拉他离开这个阵法五丈远的地方,紧张问他。
祁白见她这么紧张的模样,唇角又忍不住翘起了,“就刚刚我跟在你身后,走了几步路就看见了。”
“……就这么简单?你没有做别的什么?”叶辞不相信,祁白身上阳气够足,不可能看到这座楼的真实状态。
“刚刚吻你算不算?”祁白想了想,答道。
叶辞一听到“吻”这个字眼又不争气地脸热了,她放开了他的手,没好气看他一眼,“下次你不要随便碰我。”
“情之所至忍不住也是人之常情,这一点我无法……”顿了顿,他继续将话说完,“也不可能答应你。”
“……”
叶辞拿他没办法,气鼓鼓看他一眼,又转身回到那个阵法前,走了一圈之后又返回原地,她让祁白和小鬼们都站远点,她则站到阵法中间,从脖颈上掏出一枚像是玉器的东西,不过说是玉器又不尽然,夜里太暗,从祁白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丝藏青色的光闪过,而后她将那个吊坠往虚空中一抛,在快要落地的时候,手中鱼肠剑一动,剑尖刹那穿过了吊坠的中间,一刹那,以叶辞所在的位置为中心,整个阵法像是活过来那般,从里而外迸发出金色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来几个人一起讨论讨论吧,我冷死了orzzz。
第89章
这绝对是祁白见过最恢弘的奇景, 没有之一。
然而这样的奇景却是出现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情形之下, 让他莫名感到诡异。
叶辞只是一个18岁的少女, 她的外表和别人看起来没有一点儿不同,可是她身上所拥有的力量是他此时此刻能够真正感受到的, 她的身上一切都是谜。
包括她突然能携在手里的剑,包括她脖颈上的吊坠,包括她能够开启这么大个阵法的神秘力量。
阵法上的光芒越来越亮, 他能看到的是分布在西北方向的一些星宿比周遭的亮得明显, 仍旧是金色的光芒, 这光芒金得已经有些变得赤色了, 更加是瑰丽无比。
随着这阵法上的光芒大亮,叶辞突然将鱼肠剑的剑尖往脚下站着的一个圆形图案里用力穿刺进去, 剑尖没入三分。
“轰隆——”
更让祁白惊奇的事情开始发生了, 叶辞所在的方向开始向两边裂开来, 像是大地突然撕开了一道整齐的口子,也像一道倒扣在地上的门, 现在是缓缓向这阳世开启。
随着门的出现和开启,叶辞脸上的神色愈发凝重和谨慎, 她观察着这门开启的速度和开启的大小,直至到了能够容纳一个小孩进去的大小之后, 她将剑收回,门开启的速度也停了下来。
叶辞似乎松了一口气,转头对那几只小鬼说道:“你们过来,这里是通往轮回之境的入口, 在这路上你们会遇到许多意想不到的特殊情况,但是不要害怕,只要一直坚定地往前走,心中想着彼岸,就能到达轮回之境的另一端,那里,你们可以投胎。”
“姐姐,我们会不会过不去?”无忧仰头看着她,眼里尽是不确定和害怕。
“不会。你们身上还有我的封印,那封印可以辟邪,只要你们不生邪念,身上的封印可以支撑你们到达彼岸。”
“姐姐,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拥抱?”永乐请求道。
“好。”叶辞并没有拒绝他们,事实上她也是有些不舍,这些小鬼生的权利被人剥夺,死后也要被人利用,比怨灵和恶鬼还要让人感到伤心。
她弯腰将他们逐个抱了抱,蓝皓和蓝恬其实还是怕她的,可是这会儿也忍不住红了眼,不知所措。
“姐姐,我们走了,你和祁叔叔可要好好的,等我和永乐下辈子做你们的儿子。”
叶辞:“……”
为什么临走了还要说这些漫无边际的话!
理所当然不会去看祁白的方向,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能感受到祁白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炽热又直接。
“好了,别废话了,赶紧离开吧,这里我支撑不了多久。”这扇门叶辞平常绝不会轻易开启,而且每次开启的时间都不会超过10分钟,轮回之境是一处禁忌,看起来好像很平静,但是底下怎样的暗流汹涌寻常人是无法看见的,甚至说是有些拥有阴阳眼的人也是无法得知。
但不知道她的阴阳眼特别还是别的缘故,她能看到这扇门下面的所有暗涌,各种恶灵横行,有不少还想冲破这扇门来到这莽莽阳世,可是他们都被七星楼本来的结界给阻挡回去。
无忧和永乐他们不再说话,开始一个个进入轮回之境,叶辞一直绷着神经,耳听四方,生怕在这紧要关头发生什么突发情况。
第三只小鬼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可是在他踏进最后一步的时候,忽而就动弹不得,动作了几下都不得章法之后,忍不住看向叶辞,声音里带了哭腔,“姐姐我动不了!我动不了!”
“砰——”
“砰砰砰——”
不等叶辞回答,枪声忽而在七星楼里响起,祁白不知何时掏出手-枪朝着七星楼的某个方向射击而去,并且头也不回地对叶辞说:“叶辞,他腿上有线,把线砍断。”
说完又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开了两枪,终于从原地出现了一个黑袍人。
叶辞来不及理会祁白那边的情况,手上鱼肠剑往第三只小鬼的腿上砍去,果然砍到一条细丝线。
“快点离开,不要回头!”
叶辞低声喝道,随即推了他一把。
第三只小鬼不敢怠慢,得了自由之后立即离开,只是随着他的身影消失,门里原本平静的氛围被打破,各路恶灵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叶辞回头朝黑斗篷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他在斗篷之下露出的一丝诡异的微笑,看得她打了个寒颤。
不管他突然出现有什么目的,现在是必须要将轮回之境的门给封掉,不然真不知会出什么她控制不了的大事。
“你脖子上的是什么?蜻蜓眼?”
黑斗篷一直盯着叶辞看,目光丝毫不掩侵略和占有。
叶辞皱了皱眉,不管他是怎样知道她脖子上的吊坠,她都将吊坠放回衣服里。
祁白举着手枪和他对峙,方才他有一枪是打中了黑斗篷的,但不知他对子弹免疫还是别的原因,手-枪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冲击力。
叶辞不再管黑斗篷,全神贯注关掉轮回之境,事实上黑斗篷好像也不打算做什么事情,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叶辞的动作,看着轮回之境的门关掉,突然说出一个字:“好!”
语气里居然不掩兴奋和期待。
叶辞懒得理黑斗篷,但还是将鱼肠剑攥紧在手里,戒备地看着他。
“你应该是叶家后人?”黑斗篷突然发问。
他这句话成功让叶辞和祁白都怔了怔。
“你是什么人?”叶辞紧紧盯着他,眼神凌厉带着研判。
“哈哈,跟我走,我会一一告诉你。”
“砰——”
话音刚落,祁白又朝着他的方向射了一枪,而且来到叶辞身边,将她紧紧护在身后。
“呵——”
黑斗篷手也只是将手轻轻一抬,将祁白射出的子弹打落,他好像也不想恋战,这回来本来是想再多抓几只小鬼回去的,但是现在是无法做到的了。
他冷笑一声,挥了挥宽大的袍袖,而后三两个起落之间又离开了七星楼,动作敏捷而利索,愈加让人感到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