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事,我睡不着来这里散步而已。”
叶辞瞥了一眼挂墙的钟,十二点整,“那你自己慢慢散吧,我可要睡了。”
春花见她想关窗立即叫住了她,“姐姐姐姐你等等,我是来找你的!”
终于说实话了。
叶辞微微笑地看着她,“你说。”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一个人没有痛苦平静地死去?”
大晚上的问她这样的问题也真有点儿古怪和惊悚。
叶辞神色不变,眼里却是多了点探究,“为什么这样问?谁得罪你了?”
“没人得罪我,我就是想知道。”春花目光坚定,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真的想她给出答案。
叶辞无语,“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有办法?”
她对着她的灵魂比了比,“如果你当初没有死的话,你现在的年龄和我是差不多的,大家都是同龄人,普通高中生,我真不懂这么高深的知识。”
“更何况,你是鬼魂,吴医生根本看不到你的,就算你想杀人……”
“我不是杀人!”春花大声辩驳道,又重复了一句,“我不是杀人!”
叶辞看着她变得激动的面容,唇边的笑容也敛去了,“那你是想干什么?”
“总之我不是杀人!我已经死了,还怎么去杀人?!”
叶辞觉得她逐渐陷入了疯狂,这样一逼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到,只能转身从抽屉里拿了一支宁神香点燃摆她面前,“别激动,放松。”
可是她发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迟了,春花控制不住自己,露出了她死时的模样来,头颅骨从顶部裂开,向四周蔓延着,血水沿着颅盖蔓延至她的面容上,一滴一滴血滴入泥土之中。
而且她身上不止只有脑袋有伤口,她的手臂、小腿上都是各种各样的伤,新鲜的、陈旧的,交织着,看上去格外瘆人。
即使隔了这么多年,她仍旧能想象到她死时的那种感受——
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为什么……我还有血?为什么我的血还一直在流?我不是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身上还有伤口?”
春花看着自己身上的变化彻底慌了,她呆在吴卓尔身边这么久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没想到今晚突然就这样了。
叶辞完全拿她没办法,唯有转身又拿了两炷安神香给她,“你别紧张,深呼吸几次,想想那些平静的日子,你就能恢复过来。”
“……”春花仍旧一脸懵逼地看着她,头上的血继续流得欢快。
叶辞静静地看着她毫无办法的模样,觉得自己很可能又遇上了一只智商特别低的鬼,唯有举起了一只手朝着她脖颈上的位置劈过去,“会有点儿痛,你忍忍。”
春花哭:“……”
叶辞劈晕了她,她头上的血还在流,仔细拉过她的灵魂看了一下是怎么回事,发现她发顶的伤和她在吴卓尔那里看到的那副颅骨的伤是一模一样的,在一模一样的位置,这已经是确认了那副颅骨是春花的。
年纪这么轻却是被这样打死,而且还可能经受过虐待,这……
叶辞在这一瞬间联想到许多不好的可能性,她的颅骨出现在吴卓尔的美术室里,还旁若无人地被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是真的胆子大到这样又或是要时刻提醒自己一些什么?
她并不愿意相信是吴卓尔杀了春花,在春花死前还可能虐待了她,身为一个有着这么高成就的医生却有着这么鲜为人知一面的话那是很恐怖的事情。
她越想越不想想下去,等那三炷香烧完了之后,春花才恢复了本来的模样。
叶辞松了一口气。
不过不等她想好怎样安置她,祁白便在外面敲了敲她的门,打开门之后看她站在窗前,还要不关窗,手里好像还捧着点什么,唯有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春花小朋友来找我了,大晚上的想吓我但是吓不成,被我一记手刀劈晕了,现在她正被我捧着。”
……神剧情。
祁白走近她几步,知道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只是看着她怀里的灵魂,“那你打算怎样处置她?”
“她是灵魂,扔外面睡一晚没事的。”
“……有点儿不厚道。”
“那你认为怎么样?捡她回来让她和我睡?”这屋子其实是加固了结界的,虽然祁白身上阳气足,可是她不敢拿他的性命开玩笑。
让春花在屋子里睡一晚估计不用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嘻嘻,这种时候理所当然应该让我帮忙啊。”
两人正想着办法,又有一抹灵魂出现在窗外,正是胖子的灵魂,一大坨,几乎看不到他的脸。
叶辞看到他就头痛,“你怎么还没有去轮回?”
“我太年轻了什么都没看够,想逗留久一点儿。”胖子灵魂说道,脸上的肥肉都要挤成一团了。
“这么胖天天在街上坠着也不嫌丢人,”叶辞自然是不想他在阳世留这么久的,“没什么大事的话,就赶紧去喝孟婆汤吧。”
“嘻嘻,快了快了,我再等一个人就可以了。”胖子灵魂仍旧在笑,笑得一脸憨厚。
“你要等谁?”老实说大体老师被解剖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家庭背景什么的都不知道,他说要等人,应该不是在等他那些老婆女朋友之类的吧?
又话说为什么他也出现在洛城?之前不是在费蒙吗?
等人等到这里来了?
近日来接到的案件遇到的事情都神神叨叨的,根本就不能用正常人的头脑去分析,不然她会疯的。
“这个是我最大的秘密,不能告诉你。”胖子灵魂也玩起神秘来了,叶辞懒得理他,将春花的灵魂放到他手上,“你带着,慢慢等你的人。”
第174章 真·狼人杀21
大胖子接过春花, 也没有和叶辞多说, 拖着笨重的灵魂体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叶辞和祁白二人。
叶辞关上了窗, 转身看向祁白,“他们已经走了。”
祁白看了看窗外, 空无一物,“他们?”
他可记得叶辞刚刚说了只有春花来找她。
又多了一只灵魂?虽然方才从她的对话里能听出来。
“嗯,胖子后来来了, 接走了春花。”叶辞简短解释。
“他们认识?”以他的理解, 胖子和春花怎么都扯不到在一起。
“不知道, 我觉得是不认识的, 毕竟相差了这么大的岁数,又是在不同时期死亡的, 代沟如银河。”
叶辞这其实也只是随口一说, 可是祁白还是沉了面容, 走前几步到她面前,按住她的后脑勺就着她的唇吻了上去。
这一记深吻完全是不让人有所反应的, 叶辞触碰到他冰冷的唇,只能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我们之间存在年龄代沟吗?”他放开了她, 指尖划过她下唇的轮廓。
“……”叶辞呆愣一瞬终于反应过来,后退了几步无可奈何地说道:“你这人幼不幼稚!”
“我就是心里不爽。”以前真不觉得年龄有什么, 可是遇到了叶辞,和她在一起之后是百分之二百对“年龄”这两个字敏感。
“我又不是说你。”叶辞不知道该怎样和他沟通,也觉得自己多说多错,只能拉了拉他的手, “你不老,看上去只有18岁,和我差不多!”
“……”祁白听到她一本正经地说他年轻,又莫名其妙想笑,他是太在乎了所以才介意这种问题。
拉着她坐了下来,他将手里的牛奶递给她,继续刚刚的话题,“春花找你有事?”
“嗯。”叶辞点了点头,接过那杯牛奶,虽然顶不喜欢牛奶的腥味,但是祁白每晚都给她一杯,不习惯都要习惯了,喝了一口才说道:“她问我怎样才可以让一个人安乐死。”
“为什么?报仇?”祁白其实已经着人去查“春花”这个人了,但是这是7、8年前就死了的人,年代真有点儿久远。
所以暂时没有什么线索。
“看样子不像。”叶辞说着就放下了牛奶,从桌子上拿了一张纸和笔来,“我将春花的样子画出来,你可以看看。”
“好。”祁白无法看到灵魂,只有一个不知真假的名字真的无法去细查。
叶辞接下来没有再说话了,而是专心趴床上画画,祁白在一旁看着她,看着她的长发从后背滑落至肩膀之前,帮她捞了几缕掖回后面去,她的头发长而且软,攫一把上手,让人爱不释手。
头发倒是和她的人不一样,一下子让人着迷。
叶辞没管他在做什么,一心一意在描摹,春花的面容十分稚嫩,眼神很清澈,没有任何怨恨的情绪在里面,如果长到现在肯定长成一个让人喜欢的女孩。
她画了她“生前”的模样,想了想,又画了她突然控制不住自己露出死相的图像,鲜血直流,眼神呆滞,颅盖的伤一直蔓延至后脑勺。
画了大概两幅,她便停下了笔,将画给祁白,“画得糙了点,你将就看看。”
祁白将画接过,是两幅黑白素描,却是画得十分逼真,他能想象到她笑时的模样,也能想象到她死时的惨状。
“阿辞,这很可能是一桩谋杀。”
“是。”语气也变得凝重起来。
“明天我试试约卓尔出来谈谈,看看能不能问出一些什么来。”
“好。”叶辞全神贯注画了两幅画,这会儿又是深夜,已经累了,开始赶人,“你赶紧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的。”
“你今晚看到了这么多鬼魂,可能不会睡得太好,我和你一起睡吧。”
“……”说得还真理所当然。
叶辞一脸冷漠,见他赖着不走,索性推他的肩膀,“你别闹了,快点回去睡吧。”
“今晚真的想躺你身边。”祁白抓着她作乱的手,直接翻身将她压到棉被上,俯身下来啄了啄她的唇。
叶辞被他弄得微微发晕,推了推他的胸膛,“你太重了,都要把我压扁了。”
“所以要躺你身边啊。”祁白对着她微微而笑,忍不住又亲了她一口。
叶辞还真是拿他没办法,一个心智成熟的大男人幼稚起来的时候可以比谁都不可理喻,她等他让开之后,便开始铺被子了,“这几天天气很阴冷,你的手有没有痛?”
“暂时没有。”
“有的话记得去找冯明亮,尽早医治。”叶辞听了答案之后并没有放下心来,而是继续嘱咐道。
“好。谨遵阿辞辞教诲。”
叶辞没好气看他一眼,觉得这人耍起嘴皮子来毫无违和感,也不接腔,只是说道:“时间不早了,你赶紧睡下,我关灯了。”
说着就拧了床头的那盏小灯,在祁白身边睡了下来。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同衾而眠了,一方面是因为祁白怕自己血气方刚真的把持不住,另一方面是叶辞害怕弄到他的手,毕竟他的手当时还没有好的。没想到这么过去就差不多两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