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需要苏楚的帮助, 而苏楚也需要他的帮助。
苏途的病无药可救, 这是对他们家族的诅咒,接下来很可能其余四大家族也会受到这样的诅咒, 这个世界看似和平,但是快要结束了,不在消亡之前去揭露一些事情,也实在是……有些太遗憾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的确是重新封印了, 在很短的时间里。”图索也无法多说,毕竟不在现场, 只能闭上眼睛调息养神。
他们对他的头盖骨做什么事情, 相当于对他的灵魂做什么事情,因为头盖骨和他的灵魂是相连的。
歇了一会儿,门外便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有人让苏楚开门。
苏楚将门开了,看到女人怀里的苏途,很小很小的一个孩子, 面色苍白身体干瘦,好像一掐就会死掉那般。
他心痛地接过来,也来不及哄他,只是对那个女人说道:“大嫂你放心吧,小苏途会没事吧。”
女人看着他怀里的孩子点了点头,又转过身去暗叹一口气,然后便转身走了。
苏楚心里也是难受,他抱着苏途回来之后,放到图索面前,“有办法救他吗?”
图索生前是藏医,是修炼到将近接近小乘佛法的大喇嘛,他有相当的能力。
“镜城气数已尽,所有的晦气都加诸在他身上,如何救?”
图索看了苏途一眼,神情也是凝重。
苏楚心里更加难受,看着哭个不停的婴儿,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
“但是,真想救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图索歇了一会儿又说道。
“……是什么?”苏楚一瞬狂喜。
…………
半年过后。
虚无之境的局势恢复平静,叶城已经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再散发出勃勃生机,苏城也逃过了一劫,虽然当时的那场火山爆发死伤惨重,就连崔东徽也死了,但是苏城的应急措施做得及时,很快就将残局给收拾好了。
现在苏城也已经恢复了生机。
半年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比如能治好叶赋的病,又比如小苏途的病也莫名其妙好了大半了,再比如,崔东徽当初给叶家的拜帖也可以当作没有出现过。
祁白在隔了很久之后才再次上门给叶家送贴子,崔东徽也是他的好兄弟,而且他死得意外,也是为了救叶辞的死,就算他再想娶叶辞,也需要一个缓冲期。
是以,在离开叶家之后他没有再来叶家一次,直至半年之后的今天。
大家本来不知道叶辞心仪谁的,可是经过半年前的事情之后,想要不知道她喜欢谁也是太难了。
所以在祁白送贴子来的时候,叶辞并没有出现,一是为了避嫌,二是……她怕被叶家的人笑得脸黄!
有些悲伤注定只能埋在心底,她在路过庭院的时候看了一眼檐廊外的天空,本想去叶赋的院子里推他出来晒晒太阳的,但是转角就看到了某个身材颀长、气质出众的男人,祁白。
叶辞看到他对着自己笑,今天他穿了一身新衣来,从头至尾都是崭新的,就连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赤火缩小了站在他的肩膀上,看到她之后立即“吱吱吱”地打招呼,非常热情。
但是不知怎地,叶辞有些不想搭理他。就是想闹别扭,不理会他。
“叶辞,很久没见。”祁白当先出声和她打招呼。
“哼。”叶辞不理会他,转身就走。
祁白跟在她身后,悠悠地,“你不是要去小赋的房间吗?这里好像不是他居住的地方。”
叶辞:“……”
她不作声,他倒是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她,赤火一直在他肩上吱吱喳喳地叫,走到后面叶辞终于忍不住了,转过身来看着他们,语气有些凶,“别吵了,心烦。”
“吱——?”赤火莫名其妙,歪头看着她。
“是见到我觉得烦?”祁白好脾气地问道。
“我可没这样说。”
——那就是默认了?
祁白走前几步,在她面前站定,眉眼染了笑,不远处有栀子花开了,好像就横亘在他的肩膀上,显得格外宜人,“是恼了我这么久没来看你吗?”
“自作多情。”叶辞不想和他多说,又转了身,往叶赋的院子里走。
祁白仍旧在她身后慢悠悠地走着,“你知道我今天来做什么吗?”
“……不知道。”
“真不知道?”
“我哪知道你这个大忙人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叶辞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征求你族人的意见,娶你为妻。”
“……”脚下差点踉跄了一步。
然后她不再多问了,继续往前走,祁白见她脚步加快,看着她细白的柔荑就垂在身侧,上前几步将她的手给牵了起来,叶辞侧头瞪他一眼,想甩开他的手,“大白天的在这里牵手害不害臊?”
“我不害臊,你害臊了?”祁白依然笑,笑得她没脾气。
叶辞和他对视几眼,觉得他好像瘦了,初初见的时候不觉得,现在靠近一点儿再去看的话,觉得他瘦了不少。
想起他在半年前身体还没有痊愈就离开了,此后也没有向她报平安,有些气闷,“你回去之后有这么忙吗?一封信都不给我寄。”
“我该罚。”祁白没有多作解释,而是一口将责任给揽了下来。
“……你真是讨厌。”叶辞知道他有所隐瞒,都不想再跟他说话了,甩开他的手便想离开。
然而他的手劲大,她根本阻挡不了。
只能任由他牵住。
祁白扣住她的手腕并不放手,在阳光下低了头仔细端详她的脸,似乎要将这近半年来她的变化给看在眼中。
他的目光很专注,眉眼含情,眉梢处跳跃着细碎的阳光,叶辞抬起头来,因是逆光根本就看不清他的五官,只看到他微微抿紧的唇角,绷直了,有些严肃,可是又让她觉得他很温柔。
“阿辞,你瘦了。”他说着便伸手捧上她的脸,细细地端详一番。
两人的距离瞬间离得有些近,他双手捧住了她的脸,掌心很粗糙,有常年练剑所磨出来的薄茧,原本还是很轻很轻地捧着她的脸的,可是到了后来不知为何手上的力度加大,硬是将她的脸揉皱。
叶辞觉得自己的五官都要在他手底下变形了,有些不悦地皱眉,说出来的话都有些变声,“你……快放手……你个混蛋。”
“别皱眉,皱眉之后就更难看了。”祁白说道。
叶辞:“……”她觉得自己都有些想哭了。
伸出手来攀住他的手想要将他的手给掰下来,可是祁白像是铁了心不放过她,任由她掰他的手,歇了一会儿他才放开了她的脸,叶辞得了自由,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没有等她说话,祁白突然又捧住她的脸,逆着炽热的阳光对准她的唇亲了下来。
“……”
叶辞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只得睁大眼睛看着他,没想到这个人这么无常,前一刻明明还揉她的脸作弄她,转眼间又对她做出这般亲密的举动了?
“不害臊?”祁白看着她像是玻璃珠子清澈的眼睛,稍稍离开了她的唇,笑道。
“……”她觉得她的脸热得可以煎鸡蛋了好吧。
她甩开了他的手往后远离他几步,擦了擦唇,说道:“你无赖。”
“好吧,阿辞你不知道的是,你爸爸答应了将你许给我了。”祁白笑着对她说道,脸上的表情并不像开玩笑的。
“……”为什么他今天给了她这么多惊喜?
“怎么了?是不想嫁给我了吗?”祁白见她呆住了不作声,笑着拂了拂她的发,“上次不知道是谁硬是按住我强亲了……”
“好了!别再说了!”叶辞觉得自己的脸肯定红得很难看,不仅是脸上发热,就连脖子也发热,臊得她不行。
偏偏这个人明知道她脸皮薄提不得这些又硬是要在她面前说这些,让她根本不知道该接这个话题。
“那你答应吗?”祁白又再次问道,这次的语气很认真。
“我爸爸都答应了,我能不答应吗?”叶辞嗔他一眼。
“婚期定在三个月后,到时我先接你回祁城住一段时间,过后我们再回来叶城长住。这样的安排可以吗?”祁白继续问道。
“祁白,你真的想好了要……入我家的门吗?”叶辞其实觉得叶家的这个规矩有些霸道,虽然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接受了,可是……她有些不愿意祁白受这样的委屈。
“阿辞,你要听我说实话吗?”祁白捏着她柔软的掌心浅声问道,目光始终专注地落在她的脸上。
“嗯,当然。”叶辞点头。
“其实重点不在我是不是入你家的门,而是你在哪里,”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这不是情话却胜却情话,叶辞完全陷入他漆黑的眼波里,觉得他的眸光像是虚无之境里最大的绿洲,倒影着夜晚的星空,星星点点,漂亮至极。
“……祁家的人就同意了吗?”叶辞低下了头继续问道。
“当然。”祁白又笑道:“我已经死过一回了,如果不是你,我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了。”
“好了,你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叶辞打断他的话,“我们现在去看一看小赋吧。”
“嗯,好。”祁白缓声应道,拉起她的手,便往叶赋住的院子处走。
叶赋的病在这半年内是基本治好的了,气息看上去也不差,他因为长期没有走路,所以现在想要走路也需要大量的练习。
叶辞和祁白来到他的院子时他正一个人沿着院子的栏杆在缓慢行走,他走得很慢也走得很艰难,脸上尽是汗水,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湿了,可想而知他花费了多大的力气去练习。
然而叶辞在他的脸上却是看不到痛苦和不耐烦,他病弱太久了,现在拥有了健康的身体,理所当然是要好好把握的,将以前浪费了的时间都重拾回来。
“小赋,又练习走路了?叶铭呢?不在这里的?”
叶铭是负责照顾叶赋的叶家子弟,平时都陪在叶赋身边的。
“姐姐,祁白哥,”叶赋没想到转眼就看到祁白,立即高兴起来,“你怎么来了?”
叶赋比半年前好了不少,起码没有那么病恹恹了,让祁白也稍微放下心来。
“没见一段时间小赋好像又高了,进展还顺利吧?”祁白问道。
“还可以的,我今天可以连续走十米了!”叶赋整个人都洋溢着热情,脸上不见苍白,红彤彤的,整个人好像脱胎换骨。
“好,”祁白点了点头,“以后等你能走路,让赤火带你到天上看一看。”
叶赋生来体弱,他并没有感受过虚无之境上空的风,更遑论看一看虚无之境的美景。
“好,祁白哥是你说的,等我彻底好了之后你可要陪我哦。”叶赋笑道,脸上的笑容真的很灿烂。
“嗷——”
三人正说话间,一阵狼嚎传来,一团白花花的球状物从外面屁颠屁颠地滚进来,一直跑到叶辞面前才停了下来,昂着头张大嘴巴求宠爱的模样儿。
叶辞立即摸了摸它的头,笑着道:“去哪里玩了?”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点牛肉干给它吃。
说起来奇怪的是,自从雪见呆在叶赋的院子里之后,叶赋的病就再也没有恶化过了,当然,这也多得了叶斟的功劳,可是整体而言,雪见在这里好像起到了不少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