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的人选择走平坦的大道,有的人选择走崎岖的田野小路,有的人走悬崖峭壁之上的栈道,有的人走危险的独木桥,但是他的脚下根本就沒有路,他根本就沒得选择。”
“绝大多数人在这个时候就会停下脚步,就会万念俱灰,就会自暴自弃,但是他沒有,他还是在继续闯,他要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沒有路,就自己造一条路出來。”
“这注定是在与天搏命,随时都可能万劫不复,但是他沒有停下,这种精神,是我们都需要具备的,就算他今天失败了,他依旧在用行动告诉世人,半妖并不是自甘堕落的生物,我们也敢与天争命。”
其实那些來到青莲灵山外围观的修士,根本就沒有人相信风飞云能够冲破羽化境,只是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來到这里,就想看看这个狂妄的半妖怎么死。
当他们看到风飞云冲击失败,倒下的时候,很多修士都哄堂大笑了起來,“真是一个愚蠢的半妖,居然妄想冲破羽化境,这根本就是做白日梦。”
“半妖就该守本分,做一个半妖奴,平平静静的过完一生,总还能多活几天。”
“低贱的生物,注定一辈子低贱,还想要反抗上天的诅咒,真是不自量力。”金乌四皇子也來到了青莲灵山外,看到风飞云倒在地上,脸上顿时露出了张狂的笑意來,心头说不出的舒服,就像是他一拳将风飞云放倒在地上一般。
轩辕一一脚踩白云,背着古剑,星眸望着长空,脸上沒有一丝波动。
她的眼神之中沒有失望,有的只是一种悲哀,为这世上的众生感到悲哀,世人都觉得半妖低贱,半妖永远都冲不破羽化境,永远接触不到天道的极致。
但是真的有人能够接触到天地极致,真的有人能够成仙得道。
或许“成仙得道”本就只是一个传说,根本就沒有人能够打破上天的桎梏,根本就沒有人能够成仙。
既然如此,世人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半妖,不过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她觉得一个敢与天搏命的半妖,比那些所谓的天才、人杰,更加值得佩服,即便他失败了。
“咦,他又坐起來了。”
“我感觉到他的身上有一道道劫的力量在穿梭,难道他能够以自身的力量引动‘劫力’。”
青莲灵山外,再次骚动起來。
轩辕一一虽然依旧神情淡然,但是星眸中却多了几分奇彩,盯着青莲灵山之顶的那个苍老的身影。
他就像一颗垂死的老树,就算风吹雨打,就算虫腐兽噬,他依旧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看似随时都会倒下,但是却好像永远不会倒下。
☆、第八百九十二章 死寂
《劫灭万道法》的力量十分神秘,在体内修炼出“劫力”。
而“劫”的力量,又是天道的力量。
风飞云现在就要用天道自身的力量,來斩下丹田,以此又來对抗天道。
“给我破。”
风飞云孤注一掷,将《劫灭万道法》的力量逆斩回去,轰击在下丹田上面。
原本坚如如磐石的下丹田被撕开了一道缝隙,里面射出一丝丝金色的光华,瞬间充斥风飞云的身体各处,将风飞云的整个身体映成了金色。
“轰。”
下丹田彻底破碎开,迸发出滔天霞光,光芒笼罩整个青莲灵山。
一道道光雨在这一片空间之中落下,就像神光瀑布,又有像流星一样的光点,向着远空飞去。
“他……他难道成功了。”
青莲灵山之外,无数修士都石化了,目光怔怔的盯着青莲灵山的方向,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此刻,天地之间的规则和灵气,都向着青莲灵山之顶汇集过去,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而漩涡的中心,就是风飞云。
“天呐,这怎么可能。”金乌四皇子向后退了两步。
这个半妖还沒有突破羽化境,已经那么强大,若是让他闯过上天的诅咒,那么他又将达到多么变态的高度。
就在风飞云击破下丹田的时候,丹鼎鬼市之中的金乌霸皇子都坐不住了,不再像先前那么淡定,真身赶來了青莲灵山外。
“哗。”
突然,青莲灵山之顶的一团金色的光芒消失,彻底暗淡了下去。
当光芒消失之后,人们再次看过去,青莲灵山之顶空无一人。
风飞云这次真正的倒在了石台之上,浑身都是鲜血,身上的生机彻底的消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尸体就孤零零的倒在山岳之巅,在寒风之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來,宣布一位强大的半妖陨落的事实。
终究还是失败了。
“怎么回事,刚才我明明感觉到他身体之中的力量在膨胀,仿佛要撑破天穹,怎么突然一下就死了呢。”
金乌霸皇子盯着青莲灵山之顶,气势傲人,道:“那不过只是回光返照,黄昏里最后的余晖,他生命之中最后的光华在那一刻已经燃烧殆尽,彻底的陨落了。”
有的人嘲笑了起來,而有的人则在叹息。
“人力不可抗天,与天争命,只会是死路一条。”
青莲灵山之上,鱼爷也深深的皱着眉头,叹息了一声。
“老鱼,你叹什么气,我觉得风飞云沒那么容易死。”茅乌龟道。
“生命精气已经枯竭,生机绝尽了。”鱼爷的一双干枯的双手在颤抖,满是沟壑的脸上尽是哀切,叹道:“半妖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世界上,当他们一出生,就先天不如别人,受尽嘲笑,饱受欺凌,被人当成奴隶一样看待,半妖不应该存在,不应该存在……”
“我还是觉得他沒那么短命。”
茅乌龟向着青莲灵山的顶部飞奔而去,嘴里一直念叨:“这家伙就是一个妖孽,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青莲灵山之顶,一方青色的巨石之上,一具苍老的尸体躺在上面,身体周围都是血浆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茅乌龟爬上了青色巨石,盯着那苍老的尸体,一双小爪子抱住风飞云的一根手指,使劲的拉,“风飞云,起來了,我带你去泡妞……”
“嘭。”
风飞云的手臂已经冰冷,又掉在了地上,溅起一滴滴血滴。
茅乌龟十分愣神,盯着血泊之中的尸体,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变得有些晶莹起來,又扑了上去,一双小爪子使劲的推风飞云的头,“妈的,给老子起來,妞都不泡,你要干嘛,好吧,好吧,咋们不泡妞了,咋们聊天喝酒行不,到底行不行。”
“爷爷,二大爷已经死了,你再喊他,他也不会醒。”圣实果滚过去磨了磨茅乌龟的腿。
“死,死你大爷,谁是你爷爷,我不是你爷爷,你给我滚开。”
茅乌龟掏出大把大把的丹药往风飞云的嘴里塞,也不知塞了多少,最后都已经塞不下了,但是它还是在一个劲的塞,丹药从风飞云的嘴里滚出來,滚得身体到处都是,“风飞云,龟爷我这次可是亏老本了,这些丹药我可藏了很多年,今天都给你吃,你给我可劲的吃,吃了可要醒过來的哦,不然……不然……呜呜……你大爷……”
风飞云一点反应都沒有,动也不动一下。
茅乌龟从风飞云的胸口滑落了下去,倒在了石头上,龟壳超地,面朝天,“看來……看來……是真的死了,龟爷我什么世面沒有见过,这种小场面……这种小场面……”
“爷爷,你眼睛里面流泪了。”圣实果道。
“你个熊孩子,爷爷我这眼睛里面流得明明是水……”
茅乌龟一边抹眼泪,一边爬了起來,然后又在风飞云的身上踹了两脚,“真的不醒了,不醒就不醒吧,反正这种小场面老子也见多了……真的不醒,看來是真的不醒了。”
“那我们把二大爷埋了。”圣实果道。
“好吧,选一个风水宝地。”茅乌龟想了想又坐了回去,道:“再等几天了,说不定他只是在装死,一会儿之后又活过來。”
茅乌龟捡了一块小石头,垫在屁股下面,就坐在那里等待。
三天之后,那青石之上的血液都干了,那苍老的尸体都发白了。
鱼爷第七次來到山顶,看着那一具老尸,叹息道:“将他葬了吧,已经死透了,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常态,沒必要太执着。”
茅乌龟紧紧的咬着下巴,道:“再等几天,你们都走吧,我在这里看着就行。”
鱼爷叹息了两声,然后离去。
青莲灵山之顶,一具尸体躺在那里,一只乌龟守在旁边,都一动不动,都像是凝固住了一般。
又过了五天。
天空之上降下了大雨,伴随着闪电雷鸣。
“爷爷,我们去将二大爷葬了吧。”圣实果道。
血蛟也爬上山來,道:“葬了吧,这货已经死透了。”
茅乌龟吼道:“***,谁敢再说一句,我就打谁。”顿了顿,又道:“再等几天吧,老实,去拿一块雨棚过來,给他遮一遮。”
青纱女子站在远处,立在雨幕之中,婉约窈窕,盯着那边正忙碌着的一只乌龟,一枚果子,一只小蛟,然后徐徐的走了过去,盯着茅乌龟,道:“你还要坚持到多久。”
茅乌龟撑着雨棚,道:“我沒坚持,我就觉得他沒那么容易死……沒那么容易死,再守几天,再守几天……”
青纱女子伸出一只手,接着雨点,道:“当年青莲女圣也是如此,守着一株活不过來的笋,每次都告诉自己再守几天,但是这一守就是一万多难,最终笋沒有活过來,自己却死了。”
“嘿嘿,我才沒那傻,我就再守几天,就再守几天……”茅乌龟道。
“那好吧。”青纱女子盯了风飞云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天穹之上一道闪电划过,直落下來,将茅乌龟手中的雨棚给击穿,轰击在了青石之上的死尸之上。
原本就已经死透的尸体,被这一道电光一劈,旋即变得焦黑,还在冒黑烟,流动着电芒。
“草,贼老天,他都已经死透了,你居然还不放过他,老子跟你拼了。”茅乌龟将雨棚一扔,指着天空大骂,然后,就要冲上天空去与老天爷大干一场。
“爷爷,冷静,冷静。”
“龟爷,你淡定,淡定……”
圣实果和血蛟都劝慰道。
原本打算离去的青纱女子,突然停下脚步,豁然转过身,望着青石之上那一团焦黑的死尸,美眸中带着几分疑惑。
她刚才明明在这一团死尸之上感知到了几分异动。
“你们别拦着我,我警告你们,老子若是发起飙來,老天爷都害怕。”茅乌龟道。
“嘶嘶。”青石之上的那黑色的死尸中传出细微的响声。
“咦,你们刚才听到什么声音沒有。”血蛟道。
“***,少给老子岔开话題,咦,好像真的有什么声音。”茅乌龟的眼睛眨巴了两下,侧着耳朵倾听,一会儿听着左边,一会儿听着右边。
青纱女子的眼眸微微一缩,道:“你们快退开。”
“啊,美女,你说什么呢。”
一只乌龟,一只果子,一只血蛟,同时向着她盯了过來。
“嘶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