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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话音脱口而出,而后他差点咬了自己舌头。怎么就那般答应了她,这不算仗势欺人?而且最重要的是,这般做压根就不符大越律。
  “就知道穆大哥会答应,沈福海作恶这些年,如今总算看到结束的曙光。”
  此言瞬间给了穆然理由,惩恶扬善该当不拘小节。
  “恩,你且放心去搜。回县衙后,我自当亲自向县丞大人请罪。”
  “什么?”
  “此举有违大越律法。”
  宜悠风中凌乱,此人身材魁梧面相凶恶,怎么看都不像一块木头。怎么如今行事如此一板一眼,当真是让人想撬开他那榆木脑袋。
  深吸一口气,她再次扭头:“县丞大人日理万机,岂会有空管这丁点小事。依我看,我们便向裴师爷说明一二,再由他定夺。”
  “也好。”
  答应得这般快,不会是早就想好如此逃脱吧?宜悠狐疑的盯着他瞅瞅,良久,她只见到他脸上那道浅浅的疤痕。
  被她盯着,穆然心中却打起鼓。她平日不曾惧怕他面上疤痕,如今这又是何意?
  “到了。”
  跳下马,他跳下去平复心绪,而后双手张开,试图将她托举下来。
  宜悠收起打量的目光,前世她虽与此人有婚约,但只见过两面。重生后相处多了,最初那点尴尬也褪去。
  腋窝被他大掌支撑,牢牢落在地上,她已是彻底回过神来:此人狡猾如狐也好,老实忠厚也罢,他总与自家无害。且如今目的达成,她得快些找到那账册才好。
  **
  “夫人,门外穆衙役与二丫一同来了。”
  春妈妈打开帘子,急匆匆的报信。程氏晚娘脸拉长一截,因为一宿没睡好而脸色青黑。
  “沈二夫人,我奉县丞之命,来清查沈家账册。”
  “官爷好兴致,清查都不往带红颜知己。”
  宜悠端着笑容,却不防程氏乍然走到跟前。怨毒的眼神,青黑的眼眶,乍一看倒像那话本中的黑山老妖。
  一个哆嗦,她向后退,刚好碰到穆然胸膛。堪堪稳住自己,她也回过神来。
  程氏走到如今,她该高兴才是。
  “无理取闹,出言辱没官差,当被张嘴。不过念在沈二夫人突逢变故,心情不愉,穆大哥,今日之事要不就算了。”
  穆然点头,不置可否,程氏气节。如今她算是明白,过往那些阴谋算计,在官家面前压根就不值一提。
  “差爷想查,那请便。此处乃是沈家私宅,无关人等不得进入。”
  宜悠环胸:“今日我还真不是那无关人等,春妈妈,你且将二叔公及沈家几位爷喊来,我这有件沈家积年大事,要与众人言明。”
  说完她迈进门槛:“我虽无官身,但此来乃是奉县丞之命,协助官差调查。”
  穆然见她避重就轻,也适时躬身相邀。
  “恭敬不如从命,此次前来乃是公差,不劳沈二夫人盛情款待。春妈妈,既然祖宅无事,你还不快去请人。”
  自打这二人挪用沈家米面私开粮行被捅出来之后,沈家祖宅便冷清许多。春妈妈一走,如今宅子内只余程氏一人。
  宜悠由穆然护着,先扫一遍书房。不出所料,连带暗阁中都没那本账册。她自不会怀疑沈福爱所言,倒不是多相信她,而是沈程两家交易,她也曾听说一二。
  “究竟会在哪里?”
  宜悠有些着急,眼看沈家人就要到来,若是拿不出账册,只得去挖那棺木。可空口无凭,她如何请动这些人,为她去挖那棺木。
  “你先别急,老夫人长于战乱,自幼没这般宽裕。或许,她没有将东西往书房放的习惯。”
  穆然一席话却是提醒了她,账册虽是沈福海所记,但最终经手人却是老太太。前世老太太,最爱往何处放东西?
  “走,去西边。”
  揪起穆然袖子,她一把推开阻拦的程氏,来到老太太房间。三两步走到一雕花箱笼前,看着上面的锁,她越发笃定。
  “可否打开?”
  “钥匙在娘身上。”
  自发忽略程氏得意的脸色,她看向穆然。后者自怀中掏出一根细铁丝,如她所看话本小说中那般,转两圈,咔嗒一声打开。
  满室光辉晃花了宜悠的眼,上面一层,全是婴儿拳头大小的银锭。
  “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
  掀起红布,她顺手将一块银子扔到程氏脚下。后者赶忙捡起,而后往这边扑。
  宜悠一拉箱子,程氏扑空,整个人蹲在那些银锭上。翻出一众细软,果然在箱底,她找到一本被红绸包裹的册子。
  打开一看,她不禁乐了。沈福海过日子仔细,她自是知道,可她从未想到,他竟是仔细到这般程度。
  “先天十年腊月十八,麦子壹佰壹拾贰斤、猪一头,经日升粮铺交由程元。”
  先天乃是今上继位后年号,程元正是程家长子,沈福爱夫君,后面附一红手印,当是出自此人之手。
  “先天十一年二月二,糯米贰拾斤、切糕十笼、棉布六匹,经日升粮铺交由程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