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喜饼盒上带着层薄灰,秋日云州天干且风大,这几日夜里挂北风。怕是厨房掌事妈妈忘却关窗,任喜饼由风吹。这二者凑在一块,喜饼自会碎裂。”
虽然她说着不小心,可章氏哪能不明白。后厨习惯在这些大事上捞油水,此次定是人为。
“吴妈妈,命人将喜饼挪到正院库房。”
眼见就要到处理家事阶段,宜悠极有眼力见的告辞:“夫人,当初多做二十盒,如今算来还差三十盒,我这便回去赶制。”
章氏却回绝:“不必,你且回去好好歇歇,女孩子别累得四肢粗壮。”
一阵尴尬过后,宜悠再次收到巧姐排山倒海般的关心。待走出县衙时,她心情空前好。经此一事,她与县丞夫人的关系总算稳固。
如今,也该去粮铺那边看看李氏。
作者有话要说:趁周末存一章,我又可以按时更啦。
以后更新时间,与新闻联播同步!
第60章 v章
遮天的雨幕掩住天地间所有颜色,马匹也分外没精神。四蹄打着结往前慢慢走,沿途溅起一地水花。
穆然抹一把蓑衣上的雨水,当日自云县出发,当晚他便到云州府所在城池。与附近个郡县送死囚的队伍汇合,大队马不停蹄朝越京赶。
往年都是老衙役走这趟差,今年老人家卸甲归家含饴弄孙。这趟辛苦差事,便落到他这个接班者头上。
队伍继续前行,前方斥候打马归来,运河上浮桥已收起,今晚无法渡江。
领队是个糙汉子,闻此颇为不耐烦:“这比晚娘脸还糟糕的天气,简直要冻坏骨头。”
穆然来之前便被科普过,大越朝开国皇帝,原是镇守北方蛮夷的一方大将。整个新朝,是由漠北砾风打磨出来的男儿一刀一枪拼抢而成。是以当初开国,京城未选地处温润的南方汴梁,而是扎根于严寒的北地越京。
出云州,途经其余四州,此时已入越京边界。越京距关外颇近,军事重地自不会多留闲杂人等。今日这般天气,怕是找不到歇脚之处。
裴子桓早已没了那翩翩少年郎姿态,滴水的窄袖指向左侧:“前方不远应该有个山洞。”
“全速行驶,今日便在山洞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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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噼噼啪啪的烧着,夹杂着鞭子声。
差役门尚且如此狼狈,更别提这些赴京杀头的犯人。将死之人,总会少些顾忌。
“都老实点。”
沈福爱缩在人群中,双目朝向云州方向。在家时她还不曾在意,到如今,她却疯狂的思念着女儿。虽然有二叔二婶照顾着,但没了亲娘,又与亲爹闹得那般僵,她的未来怕是多有坎坷。
沈福海则不然,沉浸在族长的美梦中,他反倒是一路上最活跃的人。差役自不会对他客气,鞭子也抽得实实在在。
“你们……知道……老爷我……是谁?就敢……敢……这么干。”
差役甩甩袖子上的水:“我管你是谁,进了这车,还敢跟我叫板。”
又是一鞭子,抽得铁链擦出火花。擦在沈福海脸上,又多一条血痕。见他安静下来,差役收起鞭子走开。
待他转身,原本牢固的锁链不知因何突然打开。外面轰隆声掩盖了这声音,沈福海眼前一亮。
只要他能出去——就能躲开这噩梦般的一切。
他将再次掌握云林村,坐在沈家祖宅宽敞明亮的房子中,坐拥千亩良田。到那时,什么李氏、二丫,那些贱人纷纷被他卖去怡红院。男的就做龟公娈童,女的倚门卖笑。
握紧拳头,他打量囚笼恰好靠门。这种天不逃,何时再找到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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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然烤干衣裳,沾着热水吃饼子。
裴子桓随意的坐在他旁边:“明日便能入京,不若你留下来?”
“穆宇还小,我做衙役并不缺衣少食,有事等他长大再说。”
裴子桓摇摇头:“今时不同往日,将军再登朝堂,不日将重驻塞北。莫说是一个宇哥,就是带上宜悠娘仨,他也会为你尽心安置。”
听着前半句穆然还有颇为正色,到后半句他直接皱眉。
“提沈姑娘做什么,她对穆宇多有照顾,我总不能辱人名节。”
裴子桓摇头:“你当我不知,离开这五日,你倒有一半时日梦呓出她的闺名。”
说罢他贴近穆然耳朵,言语轻佻暧昧:“莫非你真当我不知,每日一早你起来,是寻清水洗那脏污的亵衣?”
心事被一语道破,穆然脸红成只大茄子:“我去巡逻。”
裴子桓摇摇头,当真是英雄气短。此次归家怕是不能再回云州,没有他在一旁叮嘱,这木头怕是也不会开窍。
背对好友,穆然也是心烦意乱,所梦何事他自是再清楚不过。宜悠人美心善又能干,不管嫁给谁都会被捧在手心好生珍爱。如他这般破相的粗鄙武夫,着实不该糟蹋了人家。
深吸一口凉气,他平静下来,提起刀做那巡查之事。
路过沈福爱,他掏出剩下的一块饼子递过去。而后他劝服自己,宜悠那般照顾穆宇,他也该对其嘱托之事上心一二。
继续往前走着,刚巧一道闪电打过来,他恰好看到山洞门口一闪而过的人影。向前两步,因为不听训诫而被隔离在外的囚笼,如今已是人去笼空。
“有逃犯!”
绷紧神经,他径自朝门口追去。山洞所处之地本就草木丰茂,很容易便藏起大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