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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悠瞅瞅镜中的自己,也说不上是蓬头散发。一头乌发着实是好看,但打理起来也颇为麻烦。单是洗完后干透,就得两个时辰,大家族里有丫鬟专门打着扇子吹,而小户人家只能忍着,直忍到满头泛着油光。
  而她则属于特例,呆在云林村那段时日,即便家中再穷,她每隔一日也得去溪边打一桶水,仔细清洗干净。若是头发上有油泥味,她绝对整宿的睡不着。被她带着,李氏也极为好洁。
  “也行,咱们还是快些去用饭。”
  虽然成亲时日不长,但穆然已经将宜悠的口味摸透。她吃不得辣也用不得重油,清清淡淡又稍微带点咸正好。这对他来说并不算难,所以这顿鸡汁面,宜悠还是相当满意。
  “嫂嫂,自从你来之后,哥做得饭一天比一天好吃。”穆宇吃得格外欢,很快就要第二碗。
  “混小子,哥以前还亏待你了不成?”
  穆宇翻个白眼:“不知道是谁,一天天的问我长生家吃什么,饭是什么味道。”
  饶是穆然再脸皮厚,此刻也有些脸红。宜悠心里越发甜,眼见他面子下不来,她忙夹一筷子白菜给穆宇:“今日我们得去云州,等会吃完饭,先送你去沈家。”
  “嫂嫂,我自是知道。你放心,我会监督长生好好写大字。”
  “我自是对你放心。”
  **
  饭桌自有端阳去收拾,套好马车刚想出门,敲门声响起。
  “明远,怎么是你?”
  “穆大人、穆夫人,老爷命我来赠送此物。”
  明远手中托着一精工雕刻的匣子,打看一看,竟是一尊翡翠雕刻的老寿星。虽然大越翡翠不算很贵,但这样水头足的满翠,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极品。寻常一只镯子就要价值前两,更别说这小臂长的寿星翁。
  “老爷请求穆大人将此物转交廖监军,权当他为廖将军贺寿。”
  “这……”
  穆然当然也识货,可如此贵重的东西,他还是有些迟疑。明远见状并未惊慌,而是自怀中掏出一封书信。
  “来时老爷曾嘱咐,看完此信后穆大人再做定夺。”
  掏出一张纸,穆然直接放在她与宜悠中间。书信上常爷一手正楷端的是中正平和,更主要的则是信的内容。这尊寿星翁原是廖将军初次封镇国将军时,先帝给予廖老将军的赏赐。后来廖家家道中落,多番动荡迁移途中,家产被败的七七八八,连带着寿星翁也流落民间,了无踪迹。
  宜悠心中疑惑总算有了解释,如此精致之物,天下间除了皇家还有谁能拥有。
  “穆大哥,我们便带过去吧。若是廖监军不收,到时再带回来也不迟。”
  穆然应下,明远又拿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盒子:“这是先前小姐所用,老爷与夫人投缘,便命我一道送来。”
  宜悠有些疑惑,她与常爷交涉并不多,怎么都说不上投缘。可听他话里意思,竟是拿他当后辈看待,那便只有一种因由:他对李氏的感情真的不能再真。
  打开盒子她再次震惊,竟然是一对玉镯。虽不是满翠,但却是翡翠中最为尊贵的帝王绿,那水头和颜色看着竟比寿星翁所用翡翠还要好很多。
  “这……如何使得。”
  明远看着这夫妻二人,颇为觉得有意思。先前他随老爷在京中,哪次过节大夫人不是想多从各房中扣出点好东西。那些大官也是,看到好东西即便是假意推辞,脸上也必然带笑。
  这两人明明是他老爷的父母官,收到点东西就跟活见鬼似得,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无功不受禄。当真是有意思,且让人欢喜。
  “此物老爷留着也无甚用处,他命我带话:穆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宜悠怎能不放在心上,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别说穆然现在只是个小小的七品,就是他成了一品大员,她也不能毫无缘由的收人家东西。
  穆然瞅着那对镯子,想象着它带在宜悠手腕上时的模样。白碧般的肌肤配上帝王绿,简直如青松掩映间的长白山瀑布,端得是美不胜收。
  “收下吧,廖将军那边我会尽力周旋。”
  “那小的代我家老爷先行谢过穆大人。”
  眼见两人已达成协议,宜悠心里总算有个底。她收吴琼阁等商铺的礼,是因为穆然庇护这几家。如今与常爷有来有往,即便事不一定成,她也不那么觉得亏心。
  **
  天大亮时,两人总算驶出永平坊,向着县衙所出的永安坊走去。
  “夫君可当真是厉害,这对镯子顶咱们整幅身家。”
  “哦?”穆然低垂的双眸抬起,定定的望着她:“我看则不然。”
  “怎么可能,咱们那宅子也就七百两,算上里面家具、地窖还有水井,顶了头一千两。单这一只镯子,就绝对不止一千两,常爷这份礼还真是够大。”
  “是够大,不过比起身家不过是九牛一毛。”
  “为何?”
  宜悠疑惑的抬头,正好与他四目相对,她清晰的看到穆然眼中倒映的自己。
  见小媳妇如此,穆然点点头:“还有你。”
  腾一下她脸红起来:“莫要再说笑。”
  “镯子终究是死物,宝贝,你可是那无价之宝。”
  自早上到现在,宜悠已经被他连番夸赞。饶是她脸皮再厚,如今也有些难以招架。
  “你这人,先前看着老实……”
  穆然蹬蹬腿离她更近些:“莫非为夫现在还不老实。”
  宜悠伸手打断他:“大白天的别凑上来,真是越来越油嘴滑舌。”
  几天相处下来,穆然心中那点忐忑早已悉数消散。如今他对着小媳妇,却是愈发自然:“我说的全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