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
“恩,雪堆成的人儿。”
宜悠本觉得冷,但听到他解释后立刻觉得很有意思。进屋取出四副手套,她点点头:“恩,你们来说着,塑性我擅长,想要什么形状告诉我。”
“这些雪,也就能堆咱们一家。”
说着穆然已经开始忙活起来,将雪铲成等身高的堆,他三两下划出人的躯体四肢。而后宜悠上前,拿着筷子和勺子小心雕刻着。雪面本就很柔软,雕刻简单但是塑性却难。她想了想,将雪砸严实了,趁着硬度先刻出穆宇的五官。
“是我。”
“恩。”
穆宇兴奋的扬起一把雪:“我把衣裳拿出来给它穿。”
“不用。”
宜悠用筷子比划下去,拿出两个褶,再画出盘扣,雪人的衣裳也与穆宇的款式相仿,只差颜色。而后穆宇调皮的站在边上,问着院中三人:“像不像,像不像?”
回答他的是端阳:“恩,就像我和哥哥,一模一样。”
小大人般的穆宇,此刻便高兴的同个孩子般。
天渐渐黑下来,油灯挂在树梢上,宜悠终于将四人的雪雕弄完。说是雪雕,其实也有点像冰雕。尤其是雪人面上,因为长时间与她的手接触,融化后又快速冻结,整个雪团夹杂着些冰。
宜悠站在穆然边上,两人前面是捂着耳朵放爆竹的穆宇,前面端阳弯着腰,正捏着香给穆宇点爆竹引线。
四人身上穿着新衣裳,满面喜气洋洋。
“我曾在县衙见裴先生画过一张全家福,如今咱们这也算是吧?”
穆然点头:“当然,比裴兄画的好上不知凡几。”
说到这宜悠却想起许久未见的裴子桓,她可没忘记,那是曾经风靡了全云县乃至云州的裴玉郎。
“不知裴先生如今在何处?”
穆然愕然:“我未曾于你说过?”
宜悠想了想:“确实未曾。”
“裴兄此番入京,已留任吏部,如今为中书舍人。”
“中书舍人?”
“便是为圣上草拟圣旨之人。”
宜悠似懂非懂的点头,这官靠皇上如此之近,怕是大家都抢的香饽饽。不过想到裴子桓那副样貌,她开始有点羡慕皇上,身边全是这么好看的人,便是看着也心情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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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完雪人爷也已深,一家人是自沈家用完晚膳回来,此刻自是直接入睡。
借着昏黄的油灯,宜悠却与穆然商议:“你觉得常爷此人如何?”
“不一般。”
宜悠点点头:“不一般,是好还是不好?”
“不能单纯的说好坏,此人心机手腕皆属上乘。廖兄那日也与我说过京城常家之事。作为常家这一代唯一存活的庶子,且是庶长子,他的手段怕是不比朝中那些老狐狸差。”
“还有这事?”
穆然便仔细说起了常逸之的过往,最后他感叹:“这也是个可怜人。”
宜悠原先只知常爷来头大,且与家族不睦,这次却是第一次详细听说常家的刀光剑影。
“确实可怜,不过他却对我娘很好。”
“娘那般和善之人,一般人都会与其为善。”
宜悠颇有感悟的点点头,而后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觉得娘……”
“恩?”
“娘她与常爷如何?”
“什么?”穆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是说,咱俩这样。”
宜悠缩在被窝里,在沈家时她还踌躇满志。可临到头,当着穆然的面她却生起了一股罕见的羞耻之感。倒不是羞耻于娘要另嫁,而是因她做闺女的管到娘头上而羞愧。
“唔,恩。”
穆然足足愣了有一盏茶时间,宜悠娘和常逸之?这俩人可能么?
但当他在脑中把此二人拼凑在一处,却发觉他们二人,一个年近四十风度翩翩,一个年过三十却依旧容貌姣好。虽然出身相差大,可李氏谈吐间却并无乡野妇人的粗鄙,且她待人热忱,与常爷站在一处着实相陪。
“可常爷背后的常家却是个麻烦。”
宜悠一下掀了被子,他不应该担心,常爷那般出身且家财万惯,李氏配不上么?怎么到如今,反倒成了常爷是被考量的那个?
似乎是她的情绪太过真切,穆然手肘撑住炕,左手托住脑袋与她四目相对:“常家不是那好相与的人家。”
“夫人说过,常爷已被逐出常家。他脱离族谱,日后再无瓜葛。”
“血缘关系怎是那么容易能斩断,便如你我。常家若能看上他多加拉拢还好;若是看不上,他们岂会容这一心怀怨恨的庶子在外逍遥自在?”
宜悠顺着想下去:“顺我者昌,逆我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