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快去请郎中。”
最初的慌乱后,李氏恢复正常。她成亲虽然重要,但闺女也很重要,再者这两出也丝毫不冲突。这么多的人手,留几个照看闺女就是。
吩咐完刘妈妈,扭头她正与常逸之的视线撞到一处。听芸娘声音中气十足,常逸之心刚放松下来,就见到上完妆的她。怎么会这么美,他心中涌出浓浓的不可置信。
再往炕上一瞅,二丫全须全好的闭眼躺在那,并没有代理芸娘。疑惑过后他心中更是喜悦,虽然初见时芸娘很普通,几次见面她也只是端庄娴雅,可他并不排斥自己的夫人更好看些。
“你已经来了,二丫晕倒了,我得守着她醒过来。”
听声音确实是本人无疑,常逸之走南闯北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这会他也冷静下来。
“那是自然,我粗通医理,先给她看看?”
“好。”
李氏满口答应下来,就见常逸之朝她腰间看去。她有些疑惑,瞅瞅自己腰上,腰带、帕子、喜服,没有什么特别之物。
“帕子借我一用。”
她忙递过去,就见常逸之将帕子搭在闺女右手手腕上。
“你也不用避嫌,咱们云州没那么多规矩。”
常逸之冲她安抚的笑笑:“无妨,这不碍事。”
虽然芸娘不在乎,可如今穆然不在家,他更是要重视流言蜚语。云县本地人自是无妨,可他在越京吃过这方面的亏,吃一堑长一智。
边上的梳头妈妈和陪嫁妈妈纷纷夸赞起来,直言常爷心细,人又正派。这些妇人平素无事最爱说东家长西家短,随着李氏成亲,这事也一道传了出去。
到后来有人说宜悠与常爷同居一个屋檐下,母女俩跟一个男人云云时,这些妈妈们的话却是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问诊如此光明正大之事常爷都垫个帕子,这般正人君子,岂会做那些为人所不齿之事。
当然这是后话,却说此时常爷搭在宜悠脉博上,凝神后他眉头舒展开:“应当是有喜了,才半个月听不大出来。”
“这样,她为何会晕倒,可是身子骨不好?”
“今日受惊太过,这两日又心绪波动大。”
李氏长舒一口气,闺女没事就好,而后她才反应过来:“这是有喜了?”
“确实是,我自幼便看《伤寒杂病论》,中医四百方也背的很熟。以我这粗浅的医理,应该可以确定她这是有喜。”
常爷话说的谦虚,李氏却是彻底放下心。因为她认识的云县郎中,都不一定能背下最基础的中医四百方。
这会宜悠也终于醒过来,穆然连日换着花样给她补身体,她底子并不差。坐在炕上,她抚摸着自己腹部:“当真有了?”
“确实,大概半个月,单看脉搏很难看出来。”
半个月,那就是镜子那一次,宜悠红了脸。没想到穆然没骗她,那般虽然有些羞人,却当真是容易怀上。再摸着肚子,她仿佛感觉到了那里的跳动。顿时因为穆然走而空空荡荡的心填满,这段时日有孩子陪着她。
唇角慢慢向上弯起,前世她有孕时那般厌恶,唯恐其挡了自己享乐。如今到此刻,她却是满心希望小宝宝一天天长大,然后穆然回来,他们一同迎接儿女的降生。单是想着,她就觉得那定是一件极为幸福之事。
“穆大哥如今应该还没到云州,娘,我们叫人告诉他可好?”
李氏看向常逸之,后者立刻唤来一名伙计,随手提笔叫他去云州:“记得亲自教于穆县尉手中,一定要让他知晓。”
“多谢常爷。”
“这般见外做甚。”
宜悠坐在炕上,面上全是笑容:“过几个时辰才能叫常叔,如今我还得有点分寸,不然叫妈妈们看到肯定得笑话。”
周围一圈婆子也打趣起来,直道今日是双喜临门。有那泼点的,甚至盯着李氏说,指不定过些时日就是三喜临门。其中隐含的寓意让李氏红了脸,常逸之脸也通红,不过他却是高兴的。芸娘如今才三十出头,他的两个孩儿都折在常家,如今脱离那一家,或许有生之年他还能有自己的亲生孩儿。
“时辰差不多了,娘,碧桃和刘妈妈留下来,你先忙自己的事。”
宜悠晕倒的时辰并不长,这会正好赶上吉时。拿起炕上的红盖头,她亲自给李氏盖上,然后将大红绸带交到她手中。
因着不能下炕,她只能尽量坐直了,面对常逸之:“常叔,我娘头三十年就没过一天舒心日子,你要好生对她。我住得如此近,若是哪天她受欺负,我定会护着她。”
常逸之点头:“往后的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她一定平安喜乐。”
他没有再说过多的话语,一句平安喜乐,足以证明自己此刻的决心。牵着大红绸缎另一端,常逸之想着方才进来时芸娘那艳若桃李的面颊。她是一普通妇人时,那坚强的姿态就让他心动不已。如今又加上这幅绝色样貌,突然让他心中有些不安。芸娘太好了,他定要好生对待。
鞭炮声响起,常逸之亲手将芸娘送上花轿。环视一周,他看向人群中胡子拉碴、失魂落魄的男人。他穿着穆然的棉袍,正是芸娘的前夫。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常逸之微微颔首,风光霁月的一笑。感谢你的不不识货,也感激你的不珍惜,我才能拥有芸娘这般好的夫人。翻身上马,他低头对明远轻声吩咐。
后者站在门槛上,拍拍手大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今个是我们掌柜大喜的日子。掌柜说了,凡是来五谷斋和五州斋买任何东西,不限数量,一概九折。原本十文钱的米,现在只需要九文钱,天黑打烊前都作数,大家可尽数前去。”
站着的众人沸腾了,不限数量。他们可以把一年吃得米都买来,反正放在米缸中也不会坏。还有那五州斋,稀奇古怪的玩意从来没断过。价钱那般高,如今省去十分之一,这得省多少钱。不趁此时去尝尝鲜,错过了还不知下次是什么时候。
随着迎亲队伍走远的,正是围在四合院门口人群。沈家和李家顿在原地,他们本想在迎亲时趁着人多说道说道。
尤其是李家,李族长站在门口:“娘,常逸之那般有钱。这会咱们要是不说清楚,日后再来找芸娘时,她就是随意打发咱们,也没人会说她一句不对。”
李老太太何尝没想到这点,这回她正窝着火:“走,杵在这也不是个事。”
沈老太太由俩儿子扶着,呸了她一口:“想着占便宜,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媳妇和孙女。”
沈福祥脑海中却闪现着那全无芥蒂的一笑,他本以为芸娘的夫婿会计较她曾经的过往,或许因此两人会产生嫌隙。到时芸娘累了,自会回到四合院,他也可以继续陪着她。
如今希望破灭,他却是彻底绝望。先前他只觉得这一生都不可能再与芸娘有牵扯,如今这预感坐实。一言不发,他扶着自己的娘往城外走去。
**
云州城,穆然先去了趟城外大营,而后又往城门处赶去。一来一回耽误不少功夫,等他到监军府门口时,就在门房遇到了守在这的伙计。
展开信一看,当即他恢复正常的脚又有些跛:“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