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暮,只带了一件。”
林溯:“……奥。”
——委屈巴巴。
“不过,”只听大师兄的话锋一转,林溯又燃起了希望,“清湖洗砚倒是还有一套。”
话音一落,裴元手中又出现一套广袖衣裙,比方才给林仙儿那件所用的紫色轻纱更多,也更为简单大方,这是最新版的秦风套。林溯最喜欢地校服,没有之一!
这是裴元来之前,经师父提醒,特地跑来趟三星望月,在管库的朦胧子那里拿来的两套校服。至于为什么只有两套……鉴于某人的老干部审美,又想到林溯已经差不多成年,所以露肩露腿的校服直接被他pass掉。
“我就知道,大师兄最疼我了!”林大夫眉开眼笑,迈上前一步去接衣服。可她刚踏出步子,就被脚底的异物硌了脚。
“嘎吱!”
林溯低头看了一眼,在看清脚下是什么东西后,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块木牌。那木牌边缘虽被方才的雷电烧焦了些,但还是能看清字迹的。虽然只有一半,以大师兄的眼力也能知晓原貌。
——“大师兄裴元之位”
裴元所有所感地扫了一眼身后的供桌,和墙上师父的画像。嗯,供桌上还有刚点燃不久的香,师父他老人家正挂在墙上受着香火呢。
“……←_←”大师兄瞥了林溯一眼,目光凉凉。
——原来为兄已死了?
接着,大师兄默默地收回手中的秦风套。默默地举起腰间挂着的落凤。
落凤只有二尺长,玲珑通透。可林溯却觉着后脊一凉,头皮发麻。
林溯:“……大,大师兄,你听我解释!qaq”
第74章 等着被批吧
“大师兄!你听我解释!”林溯惊叫着, 身子后倾,飞速朝外掠去。
退到了院中, 林溯似是觉着还不安全, 脚尖一点, 跃上了房顶。
“下来。”
“不下。”头摇的似拨浪鼓。
下去绝对会挨揍!当她傻?
“……也好。”大师兄解下了腰间的落凤, 凉凉抬眸,“几年不见,为兄正好考校考校你的轻功有没有落下。”
林溯:“……qaq”
然后,林大夫宛如丧家之犬,被大师兄追的满院子乱窜。
“大师兄我错了!”林溯堪堪躲过落凤打过来的一道内劲。
“错在何处?”
“哪都错了!”
“心不诚。”
林仙儿实在是心疼自家师父,仰头喊道:“大师伯,我师父的身子还未大好,如此频繁地作用内力,身体会吃不消的, 还请大师伯高抬贵手!”
闻言, 裴元的身影微微一顿。林溯舒了口气, 但还是不放心,提气跃上德济堂二楼房顶。
可在半空时,她突然觉得内腑阵痛, 丹田提起的气消散。整个人就像是突然飞不动的白鸽,在半空中一僵, 随即收地心引力,垂直下落。
也是这时,德济堂外一个大红色的身影迅速穿过德济堂, 接而跃起五米高,稳稳接住下落的林大夫。
“东方?”
“成何体统。还不下来。”裴元瞥来一眼,出口训斥。
“哦。”林溯心有余悸地缩缩脖子,拍拍东方的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东方看了眼眼前这个陌生男人,又垂眸瞥了眼林溯。微微俯身,把怀里横抱着的人放下。
方才林仙儿的话东方刚贴近德济堂便听见了,否则他也不会时刻注意林溯的动向,抢先裴元一步接住林溯。
不过,虽然听见了,他却也充当未听见。把人放下后,东方上前一步,把人护在身后。
“阁下,不知我朋友如何得罪了你,惹得阁下这般穷追不舍。”
“我管教自家师妹,干卿何事?”
裴元收回落凤,负手而立,看向东方。
眼前这人,一身红衣,张扬自傲。生的一副雌雄难辨的妖孽面孔,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即使眼中清亮,眼神倨傲冷然,也压不住眼尾的艳色。
这般祸国殃民的妖孽面孔,还着红衣。裴元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天一教和明教。后者还好说,前尘恩怨不提,总算有份袍泽之谊。而天一教,那般阴邪的作风,人人得而诛之。
是以,大师兄对东方的第一印象算不上友好。
这么说好像也不对,毕竟除了万花谷的师弟师妹们,大师兄对别人少有和颜悦色的时候。
闻言,平日里总被林大夫怼得黑了脸的东方教主竟然不仅神色如常,反而还笑了一声。
“林溯不仅是我朋友,还是我教中供奉。身为教主,于情于理都能管得。”
两人一黑一红,各成一番强大的气场,互相较量。院中的氛围顿时紧张起来,有几分剑拔弩张的味道。
而处于漩涡中心的林大夫,只想想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老天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下一刻,林溯只觉得心头一悸,紧接着眼前发黑,双腿发虚,天旋地转。终于,下一秒,林溯手指抵着太阳穴,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前倾的身子被东方接住,凝神一看,怀里的人面色苍白,眼眸紧闭。
“林溯!”
“师父!”
这一声两声的惊呼,失去意识的林溯已经听不见了。
裴元见此,周身的气场猛然消散。但自身却带着雪峰顶端的冰霜之意。上前夺过东方怀里的林溯,转身踹开一间房门,把人放在塌上。
而在他替林溯诊脉前,袖袍一挥。房间的双门瞬间闭合,把东方等人拒之门外。
“你!”东方怒不可遏。在将要一掌劈碎房门时,被林仙儿拦住。
“东方教主。那位是师父的同门师兄,想来比之师父的医术只好不低。我们还是在外耐心等待,静候佳音吧。”
“……哼!”东方这一掌到底是没拍出去。不过,在放下手时,那袖袍发出的破空声,也昭示些他的怒意未消。
而裴元才不会理会外头的动静儿,他正一脸凝重地为林溯诊脉。他的手指久久未曾离开林溯的手腕,一双剑眉也是越皱越紧。
裴元发现,林溯这脉象虚浮,脉搏微弱,垂垂危矣。体内生机更是少之又少,若不是林溯有这身深厚的万花内力相护,恐怕她随时都会心脉力竭而死。
眸色渐深,裴元收回手,打开包裹中携带的银针,开始为林溯施针。
约摸一刻钟,裴元收了针。起身往出走。在他打开房门的那一刻,还未说话,东方便侧身进去了。
裴元也权当无视,把视线放在面露忧色的林仙儿身上。
“师侄。”裴元淡淡开口。
“大师伯。”林仙儿按住了要同东方一样,进去查看自家师父是否无恙的心思,恭敬回道。
“你师父之前,遭遇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大师伯。半个月前,师父她……”
……
林溯一直未醒,而林仙儿也把林溯半月之前的经历,一一复述给裴元。事无巨细。
傍晚。
裴元再次赶了人,独自给林溯施针。
这一次。裴元收针后不到片刻,林溯便悠悠转醒。
缓缓睁眼,入眼的便是儒雅俊秀又透着冷峻的面容,林溯瞬间清醒了大半。
“大师兄。”
“嗯。”裴元应了一声,而后问林溯,“你之前说,因为一件事,亏损了身子。可你做了什么,怎会让身子亏损到这般地步?只差一点就要了你的性命。”
话落,大师兄的眸色渐深。
“师兄说的哪里话。”林溯干笑一声,黑白分明的杏眸,眼珠左转右转,“我,我就是试毒来着。亏损一些,别的倒是没什么大碍。安心静养几月便……”
“休要满口胡言!”
林溯还没说完,便被裴元打断。
“以身试毒,只要不是见血封喉之剧毒,辨清毒性后,我师门养心诀便能快速把毒血逼出。你这脉象,除了体虚,经脉与内腑受损外,还有老化的迹象。一个连二八之年还没到的人,所呈脉象,为何像一个垂垂老矣,油尽灯枯的老人?”
“难道是为兄的医术不济,断错了不成?”他此时的双目就像外面的天幕。漆黑,阴沉。
“……”林溯垂眸,不语了。
大师兄当然不会出错,他是万花谷的大师兄,也是除师父孙思邈之外,医术最精湛的大夫。
只要他摸了自己的脉,一切都隐瞒不了。
“我听你的徒弟说了,你七日内以身试毒,制得了解药。”
“解药的方子方才我看过了,你开的药,多数与天一教尸毒解药的方子所重叠。可你入门尚晚,又是师父亲收的关门弟子,年纪又小,根本未经历过天一教一事,我和师父又从未提及。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解药方子?”
“我……”
“阿溯,莫骗为兄。不是为兄在贬低你,你虽然天赋异禀,可对离经易道的态度一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短短七日,研制尸毒解药。那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我观了药方便能得知,这尸毒与天一教所出的尸毒,毒性恐怕不相上下,不是那么好祛除的。饶是我,亦不可能在短短七日便解了毒。”
“我来之前,有个神秘人告诉我你的下落,说可以送我来此处。前提是,教授你花间游作为交换。”
林溯怔住。能找大师兄来教授自己花间游的人,除了系统,她想不出第二人。
“我同意了,便来了此处。本以为代价很轻,但现在看来,恐怕你是连为兄的一起付了。”裴元说着,抬眼看林溯,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仿佛能看透人的心底,让她无所遁形。
“你老实说明,你与那神秘人交换了什么。”
林溯五指用力,白玉般的指尖把被子抓出五道痕迹。
“五十年寿命。”她低头,声音弱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