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玉这才一五一十全跟雨澜说了,雨澜听完了也是一阵无语。
晓玉悄声道:“奴婢敲着,那祈氏好像是真有点发疯了!”祈氏昨天晚上的一番做张做智,在晓玉看来,是有些殊为不智的!
雨澜叹了一口气:“人要是被逼上了绝路,难免要拼死一搏了,在常人看来,那就是发疯一样了。”
叶枫齐一大早就派人来给叶邑辰送信。说是钱强被捉住了。
叶邑辰立刻带人到了秦王府。叶枫齐是搞特务工作的,王府里有一间专门用来审讯犯人的地牢,那个逃走了的钱强现在就在地牢里面。
叶枫齐亲自在王府门前迎接,他一夜没睡,精神却显得十分好。
“那小兔崽子藏在城门附近的一户民居里,大概是想着明天早上城门打开了就溜之大吉。我的人冲进去的时候,有五个高手保护他,功夫都很俊,我的人回来告诉我,看那路数似乎是宫里训练出来的侍卫。”
叶邑辰皱眉道:“他们人呢?”
叶枫齐道:“死了一个,剩下的四个逃走了。死的那一个,尸体也被抢走了!”叶枫齐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想到点子这么扎手,我的人想要抓活的,就没有用弩,也是弟弟一时大意了……”
叶邑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些都是小虾米,抓到了钱强这条大鱼就好!”
叶枫齐笑嘻嘻地,前面引着他进了地牢。“钱强这小子倒是一条汉子,我的人审了他一晚上了,用遍了各种刑具,鞭子都打断了两根,他却一口咬定说是小嫂子叫他这么干的。”
叶枫齐看着他的表情,以为叶邑辰听了这样的消息定然暴跳如雷,没想到叶邑辰却是表情十分平静。只是淡淡地说:“看看去!”
侍卫前头引路,兄弟两个一前一后下了地牢。地牢里点着火把,显得分外阴森恐怖。钱强被五花大绑地绑在刑架上,昨天晚上不知受了多少刑,全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身上更是皮开肉绽的。
他也算是个亡命之徒,直到如今仍是一副桀骜不驯的表情。
看见叶邑辰,钱强收敛了表情。叶邑辰救过他的命,他虽然背叛了叶邑辰,可是心里,对叶邑辰还是存着一份尊敬的。
叶邑辰冷冷地看着他。“当年你流落街头,即将冻饿而死的时候,本王救了你。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会差点将本王唯一的儿子害死!当初如果知道你是这般狼心狗肺的东西,本王真该任你活活饿死……本王自认待你不薄,你告诉本王,你为何要如此对待本王?”
钱强不怕酷刑,不怕皮鞭,叶邑辰这一番话却输得他羞愧无地。“王爷,总是我姓钱的对不住您,您要杀要剐,我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您的大恩大德,我下辈子当牛做马,再报答您的恩情!”
叶邑辰淡淡一笑:“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吗?你死之前,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你幕后之人设了这样一条毒计,他的目的又究竟何在?”
钱强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缓缓道:“不敢欺瞒王爷,这件事,实在是受了王妃所托,我并不知道要害的是大少爷,不然老钱也绝对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他后半句话说得倒是真的。幕后那位只叫他以计行事,针对的目标是谁,钱强并不知道。
当他亲眼看到叶敏文被吓晕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有一丝不忍。
叶邑辰冷冷道:“你一个外院的护院,王妃在内院又如何能够差遣得了你?”
钱强的喉结咕嘟了一下子,嘶声道:“不敢欺瞒王爷,是……是老钱看中了王妃身边的大丫鬟晓月姑娘,一时被她的美色所迷,受了蛊惑才做出这等事来!”
“那晓月并非倾国倾城的容貌,不过也就是长得周正了点儿,就是我外书房也有几个丫头比他漂亮的,怎么没见你对那些丫头感兴趣,单单就看中了王妃身边的晓月?”
钱强没想到王爷问得会这般细致,额头上隐隐见了汗水,道:“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又说各花入各眼,老钱就是看着晓月姑娘人好,就是喜欢她,又有何不可……晓月姑娘将她贴身香囊都送给了老钱,里边有她的小相在,王爷不信,可以去老钱的屋子里,一搜便知!”
“你是说你们两人私相授受?”
钱强脖子一梗,没有说话,来个默认!
“既是相好的送的,为什么不随身携带,却特特地放在屋里,这又是何故?”
钱强强辩道:“老钱是一直戴在身上的,只是那一天,恰巧忘在了屋里了!”
“如你所说,你们私下来往,有多久了?”
钱强道:“有一个月了!”
“是吗?”叶邑辰一阵冷笑打断了他的话,“既然如此,你可敢于晓月姑娘当面对质?”
钱强恶狠狠地道:“有何不敢!”
叶邑辰的目光中闪过浓浓的嘲讽。“本王却不想叫你这等腤臢之人,污了王妃身边大丫鬟的清白。”
钱强听了这话,反而暗自送了一口气。
钱强道:“王爷明鉴!老钱所说句句属实!”
“句句属实?”叶邑辰眼中闪过浓浓的嘲讽。“晓月姑娘肯把她贴身的香囊送了给你,你又和她私下来往有一个月了,你和她自然是极熟的了?”
钱强脸色微变,叶枫齐已经在旁哂笑道:“怎么?你不要说你和人家来往了一个多月,人家姑娘将贴身的香囊都送了给你作为定情的信物,你和她还一点都不熟悉?”
钱强硬着头皮道:“自然,自然是极熟的!”
叶邑辰淡淡道:“那我问你,晓月娘家姓什么?芳龄几何?”
这些钱强是知道的,“她娘家姓宋,今年十六岁,属羊!”
叶邑辰抚掌而笑:“好好好!那我再问你,她的老家在哪?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钱强脸上的汗珠子已经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她的老家在河北!父母……父母是种地的!”
“一派胡言!”叶邑辰冷冷笑道:“她的父亲明明是打铁的,母亲是给人做针线的!”
“对对!是老钱一时记岔了,她父亲是打铁的,母亲做针线补贴家用!老钱想起来了。”
“哈哈哈!”叶封辰忽然一阵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弄:“钱强啊钱强,你和她私通了一个月之久,不会连她的父母早就去世了,她都没有告诉你吧?”
钱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
叶邑辰慢慢走到那张桌子后面缓缓坐下,用一种居高临下,充满怜悯的目光看着钱强;“说吧,叶敏昭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心甘情愿地背叛本王?”
钱强听到“叶敏昭”三个字,脸色已是狂变。
叶邑辰看了他的脸色,心中已经完全明了。他淡淡地道:“你若是说了,本王可以答应留你一个全尸!”
钱强索性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正在这时,含光快步走了进来,将一张纸递给了叶邑辰。叶邑辰看完了,抬头看了一眼钱强,将纸条递给了叶枫齐。
叶枫齐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想不到这个叛徒,对妹子竟然还算颇有情意!”
叶 邑辰扬了扬手中的纸张,“钱强,你不愿意说,由我替你说如何?”不待钱强说话,他已道:“你有一个妹妹,从小和你相依为命。你十五岁那一年,你的家乡遭了 蝗灾,你的父母全都饿死了,你带着妹妹从山东乞讨到了京城。眼看着就要饿死了,你被一个姓方的员外所救……那位员外给你们饭吃,又说要把你的妹妹送到一个 有吃有喝的好地方去……过了很久,你才知道,你的妹妹,竟然被送进了皇宫,成为景阳宫的一名宫女,而你,也不得不成为景阳宫手上的一颗棋子!”
“……随后不久,你便重新扮回了乞丐,来到本王身边……”
本以为钱强是被叶敏昭收买了,谁知道一查之下,抽丝剥茧,居然查出来钱强是景阳宫早早在他身边埋下的钉子。
叶邑辰想到钱强刚刚来到自己自己身边时,他还是个不得志的“前皇子”,慧妃在那个时候就舍得花费不菲的代价在自己的身边埋下暗桩,可她的眼光之可怕,布局之长远,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只不过叶敏昭年纪太轻,比较起乃母,还是经验不足,行事也太草率了些。若非他动用了这枚暗棋,叶邑辰倒现在还不知道他身边还有这样的人。
回去要把里里外外重新梳理一遍才行!
钱强脸色已经变得一片雪白,他嘴唇哆嗦着:“王爷既然知道了,何必还要这般羞辱老钱!”他对叶邑辰十分崇拜尊敬,本身并不愿意做这个卧底,可是他在这世上只有妹妹一个亲人了,妹妹被捏在景阳宫的手里,他不得不听叶敏昭的吩咐行事。
☆、第255章 醒悟
景阳宫。叶敏昭所住的偏殿中。
“什么?你说钱强一群黑衣人强行带走了?”叶敏昭的脸色非常不好看。他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马侍卫。马侍卫名叫马芳——现在他是皇帝钦封的正五品的御前带刀侍卫,专门负责叶敏昭的安全保卫工作。
马芳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太师椅上的叶敏昭,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一身功夫也是极俊的,轻易不会服人,可是自打他跟了叶敏昭,他是真心被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折服了,如今更是一心一意地跟着他。
“你不是派了杨老六他们几个去保护他的吗?”叶敏昭的语气中含着极大的压迫力,马芳就感觉地上有点跪不住了。
小王爷年纪不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股子威风煞气,他们这些平日里跟着他的,全都战战兢兢的,一步不敢行差踏错。
马 芳低头道:“都是小的安排不周,没想到对方的行事这般快,消息又这样灵通,本来以为明天早上城门一开,就可以带着钱强逃出京师,到时候天高皇帝远,随便找 个深山老林躲上一阵子,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他们出现的突然,杨老六他们还损失了一个兄弟,好在尸体已经抢回来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叶敏昭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有没有查到出手的是些什么人?难道是晋王府的亲兵?”
马芳道:“杨老五回来说,瞧着那些人的路数,不像是军中之人……”
“不是晋王府的亲兵?”叶敏昭皱眉沉思,“难道是……”他的脑袋里闪过了叶枫齐的影子。秦王和晋王可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关系,叶枫齐手里的潜势力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他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没想到还是棋差一招,低估了叶邑辰和叶枫齐的应变能力和反应速度。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还是功亏一篑了。
马芳见他遭受到这般重大的损失仍能沉得住气,不由暗暗叹服。叶敏昭可还是个几岁的孩子,因为没有成婚,现在都没有去皇宫之外开府建衙。
叶敏昭想了想道:“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本王自会派人去处理。”他心里明白,这个节骨眼上,将钱强绑架过去的,必然是叶邑辰人,而如今钱强也必然在叶邑辰的手上。
他现在除非调兵去强行攻打晋王府,不然钱强是肯定捞不出来了。
马芳却没有即刻退下,他磕了一个头道:“小王爷,小的向您讨个示下,杨老六他们几个怎么处理?”
叶敏昭想都不想便道:“杨老六等人办差不利,拖下去各大五十大板,降半级留用。至于那位死掉的兄弟,买一口好棺材葬了,重重抚恤他的家人。”
颇为赏罚分明。
马芳行了个礼下去了。
小韩子就进来了。
叶敏昭对着钱强的时候一派从容的样子,可是见了小韩子却一下子站了起来。不待他行礼,就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紧张地道:“本王叫你去打听的事情,打听清楚了没有?姐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小韩子苦着脸道:“晋王府管制极严,下人们一个个口风都很紧,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奴才实在不是很清楚。奴才叫人悄悄盯着王府,发现龚太医进了王府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王妃的情形,奴才……实在不知道!”
晋王府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叶邑辰怎么可能不采取一些措施,王府里如今守得铁桶似的,小韩子用尽了办法,却是一点儿消息都打听不到。
“没有打听到消息?”叶敏昭忽然暴怒起来,飞起一脚将小韩子踢倒在地,“一个一个,连这点子小事都办不好,本王养你们还有何用?”
小韩子根本不敢反抗,跪在地上任其踢打。
叶敏昭并不知道雨澜出了什么事。只是见叶邑辰那样火急火燎地进了皇宫,把紫禁城当成了他的跑马场,又差点和守门的侍卫拔刀相向。再加上那个龚太医,最擅长的就是妇科,种种因素综合起来,很容易就猜到雨澜出事儿了。
关键她还怀了孩子,这个时代,孕妇有个三长两短,一尸两命是很常见的事情,叶敏昭怎么能不心急火燎。
小韩子跪在地上心里却是万分奇怪:小王爷对雨澜既然还是这般的惦念,为何又要设下这等阴谋,构陷晋王妃。
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叶敏昭踢了他两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见小韩子脸上一块青紫,是被刚才自己踢的,他也知道这小太监对他忠心耿耿,从来没有二心,便道:“还不快滚!”
小韩子如逢大赦。连滚带爬地起来,向殿外跑去,叶敏昭忽然叫道:“滚回来!”
小韩子一阵愕然,乖乖地走了回来,叶敏昭道:“父皇给了本王一瓶的紫金活络丹,你拿去把脸擦擦!”
小韩子听得一愣,那瓶丹药乃是宫里的方士们利用各种名贵草药炼制出来的,皇上知道叶敏昭在校场习武辛苦,怕他受伤,才赐了给他。可谓千金难买,这小王爷这么一张口就要给他用了?
小韩子普通一下跪了:“王爷您踢奴才几脚,那是奴才的荣幸。奴才只是一个阉人,哪里敢用那么名贵的药!”
叶敏昭眼睛一瞪:“叫你用,你就用!哪来那么多的废话!”伸手一指,“就在最下层的匣子里,自己滚去拿!”
小韩子跟了他多年,知道他的脾气。叶敏昭这样,是拐着弯的向他致歉呢。
叶敏昭现在习惯了说一不二,叫他拿药,他不敢多说,取了药弓着身子就退下了。
他对叶敏昭一向忠心耿耿,叶敏昭脾气上来了,踢他两下,他心里真没有记恨。
不过叶敏昭这样对他,他却心中感激涕零。